第四十一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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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是一种手段。
当事人的点滴都在别人的嘴里腐烂溃疡。那是一种心里散发的腐臭味，是一种只能借助流言本身来中伤别人的手段。流言是一条握在造谣者手中的藤蔓，不论别人做什么，长出荆棘或是开出花朵，都会被牵引在流言的藤蔓上。在别人的中会成长为一颗参天巨树。等到当事人再想去从别人的眼中清理这颗树的时候，却发现无从下手，而解释本身，已然变成流言的一部分。
萧木断定公开自己和柳杉关系的是田晓成。真没想到，这个每天跟自己厮混的家伙竟然是出卖自己的叛徒。现在他们不再一起跑网吧，不再聊天说心事，用形同陌路来说明这两个人再合适不过。萧木当然不知道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是田晓成主动疏远两个人的。
现在萧木看见田晓成的眼睛不再友善，不再讨人喜欢，而是一副不论做什么都会戳伤自己的行为，特别是莫名的笑，会让萧木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就是他精心算计好的。
那天，田晓成在啃一根黄瓜，路过的佟雨问他为什么喜欢吃黄瓜，他说要减肥，保持一个苗条的身材，这本该是再普通不过的对话，却在萧木的耳中听得隐隐作呕。于是萧木以此做刀枪，对一根黄瓜展开了劈头盖脸的讽刺挖苦，当然用了他擅长的文字艺术。
一种不具名的悲伤。
“公开你们关系的，不是我。”田晓成发来信息。
“我没说是你啊。”萧木习惯用软刀子。
“那你为什么骂我？”
“什么时候的事？”萧木装糊涂。
“你空间里写的日志我都看见了，什么黄瓜什么减肥的，不是我还有谁，我没想到自己在你心里这么失败！被你这么侮辱，我挺伤心的。”
“哦，你想多了！吃黄瓜的人多了。”
“算了，事已至此，我想在你的心里我早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吧，如果是这样，请允许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你说。”萧木有些好奇。
“其实，公开你们秘密的人是，佟雨！”
“谢谢。”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萧木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拥有这么一位朋友，因为不论怎么精巧的工匠都无法修复破碎的瓷器，而越是珍贵的感情就越易碎。
失去，已经是萧木在逆来顺受的领悟。
“喂，佟雨。”萧木马上拨通了佟雨的电话，声音冰冷阴沉，他知道这种是事应该当面说清楚的，可是迫切的求证意识和强烈的谴责都已经兵临城下。
“是你？好久没有打来了。”佟雨话中有话。
“是啊，我也没想到再找你是因为这件事。你真让我失望。”
“失望？你在说什么？”
“好了，不要再狡辩了，我已经知道泄露我和柳杉那件事的人，是你。”萧木故意打草惊蛇以辨真伪。
“你都知道了。”佟雨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萧木底气十足。
“对不起。”
“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最好能诚实的告诉我。”萧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语气死寂。
“那天，我坐在田晓成的位置上等他给我买午饭，因为他跟我打赌输了嘛，然后我就无聊，随手翻着他座位上的书，我看到一本封面很好看的本子在他的桌上于是，于是就翻了起来。我真不知道那个本子是你的，它就晓成的桌子上，然后，我就看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佟雨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愧疚的陈述。
“那你凭什么将我们的事告诉别人。”萧木恨不能从电话那头将佟雨捉到自己面前。
“我...我心里难受嘛，于是就跟佳琪说啦，她答应我不跟别人说的，可是，谁知道她后来告诉了张灵蔷，那你知道的，张灵蔷知道一件事，那肯定所有人就知道了啊！”
“你不要以为推卸责任我就不会怪你，你记住了，别为难柳杉，不然我们连最起码的普通朋友都没得做！”萧木越说越气，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能将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碎尸万段！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佟雨像被戳痛的刺猬，瞬间露出全身的刺。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好自为之。”萧木挂了电话。
......
删除好友？
是。
删除聊天记录？
是。
删除所有信息？
是。
如果，回忆能这么全部删除，该有多好。萧木删除了关于佟雨的一切信息。与她的一切似乎也就是这么的彻底结束了。
日子平淡却过得飞快。在快期末考的这一个月里，田晓成主动要求跟萧木换座位，现在身边是一个叫做李楠的假小子。而一直挤兑萧木的房刚请了一个很长的病假，没人知道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董舞恋爱了，是班级里另外一个胖胖却一身痞子气概的爱打篮球的男生。柳杉买了几件颜色鲜艳的衣服，许多人都开起萧木和柳杉的玩笑。萧木已经过起了只有学习和跟柳杉聊天的生活，没有佟雨的挑衅，也没有娃娃的愧疚，更没有对张灵蔷的半点眷恋，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很好，事实证明，萧木确实过得很开心。
还剩半天期末考，学校决定房价休整。
萧木和曹尽这两个无聊的家伙放学后竟然没有坐车，选择走着回去。平时看起来很短暂的路程实际上远的不得了。经过高高矮矮的楼房，走过曲曲折折的马路，听过嘈嘈杂杂的喧嚣，一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家了。
躺在沙发上的萧木和曹尽都不想再动一下，却在这时看到新闻的头条“迈克尔杰克逊死在家中！”虽然说自己不怎么狂热他，但是毕竟从初中开始收到李阳的影响后就听他的歌，了解了那么多他追求梦想的故事和创下的传奇。这个熟悉却又陌生，好像每天原本该吃饭睡觉跳舞唱歌的这么一个人，突然就死了，是一种打击和震撼。
“真的假的？？！”萧木问曹尽。
“头条，应该不会错。”曹尽点击着屏幕上的新闻。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他曾经的经典曲目，一首接一首，他真的死了。
这死讯原本算不上什么，地球每天都在有人死去也有人诞生，只是在这考试的前夕，太多的往事和死讯累加在一起就变成内伤。
傍晚的时候，出于无聊，两个人就跑到小区的娱乐区玩耍，也体会一下童趣。踩踩脚踏板，抓抓单杠，很快又轮回到无聊的状态。生命仿佛永恒，有些事还来得及，比如了解人世悲哀，有些事早晚会到来，比如第二天的期末考。夜渐渐浓了，也有一些同样无聊的人来游乐区找快乐。其中一对年轻的情侣引起了萧木的注意。
那女孩和男孩也就十五六岁左右，正值恋爱的躁动懵懂冲动期。每一个动作在萧木的眼中看来都是那么的生涩，像一个刚刚工作的新手，什么都要自己去尝试去探索。而他们正在探索的是，吵架。具体的原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之，男孩给了女孩一个巴掌，那声音在萧木的耳中瞬间被放大几亿个分贝，一下子穿透萧木的大脑，一时间愤怒和心痛一起涌上心头。要将男孩碎尸万段的时候，可是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是他们眼中的甲乙丙丁，热情也就消退大半，继续踩着脚踏板。女孩蹲在地上哭了，埋在臂弯里的脸不停的用衣服擦着泪水，而男孩却在甩下一个耳光后就离开了，路灯下的他脚步匆匆，丝毫没有半点留恋或是追悔的意思。哭累了，女孩也站了起来，可能是蹲的时间太久，那一瞬间女孩坐在了地上，眼泪又一下子涌来，不过这一次女孩有哭出声音，任由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咬着唇也倔强着不哭。
女孩拨通了男孩的电话，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然后就果断的切了电话，一个人迎着微风离开，背影里凌乱的头发和沉下去的肩膀都深深的烙印在萧木的心中。
原来，爱情也可以如此卑微，却又如此倔强。
3
一场考试，就像是一场测验，萧木觉得，能不能进奥赛班，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放学回来，进了小区，迷人的香味吹走一切的苦恼。在楼的转角处遇到了曹尽的爸妈。
“舅、舅妈！”萧木打招呼。
“嗯，考完了？”舅妈扶着大舅，吃力的走着。
“喝醉了？”萧木看着满脸涨红的大舅，心中嘲笑他酗酒的毛病这么多年都没变。
“这才喝了多少！”大舅的声音浑厚，仿佛喝酒可以增加内力。
“哦。”萧木和曹尽打算快点向家走，毕竟书包太沉。
“刚才看见你爸了，在你大姨夫家喝酒呢。”大舅的一句话引起了萧木的兴趣，毕竟太久没有听到爸爸的消息。
“是么？”萧木放慢脚步。
“考的怎么样？”大舅的态度傲慢。
“还行。”这是曹尽的惯用的回答。
“挺好！”萧木说的很大声，心情愉快轻松。
“挺好？哼，好个屁！”大舅竟然莫名其妙的责备。
萧木觉得很奇怪，很好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于是说：“不信你就别问啊！”
“你说什么？”仿佛是一滴水掉进沸腾的油锅里。
“我说你要是不信就别问！”萧木说完就加快脚步向前走没再理身后那个醉汉。
“你给我站住。”大舅摆脱舅妈，向两个人追来。
萧木没有理会继续向楼上走着，曹尽挡住了大舅的去路，却被大舅一把抓过，朝着脸重重的甩下几个巴掌。萧木回头看着大舅发了疯的样子，一股力量涌上拳头。
“快走啊，哥。”
萧木才反应过来，发生在眼前的不是追上家门的仇敌，而是自己的舅舅、萧木的父亲。
转过头，萧木继续向上走，恨不能楼梯瞬间缩短成一级台阶。终于到了门口，等着赶上来的曹尽开了门，萧木换下鞋子朝小屋走去。刚坐稳，之后大舅穿着鞋就跟着冲进了屋子。朝着小屋气势汹汹的走来，仿佛要将萧木五马分尸。
萧木站起身，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大舅抬手就是一掌，却被萧木拦住，停在了半空中，大舅涨红的脸快要渗出血来。
“松手！”大舅一声断喝才让萧木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于是连忙缩回手。一个巴掌就在缩手的同时重重的落在萧木的脸上，一阵热辣的感觉从脸渗透到心里。舅妈和曹尽拦住了大舅想要继续的冲动。
“你要干什么！喝点酒就不认识自己是谁了是不是？”舅妈边骂边捶打着大舅。
两人拉着大舅向后退，透过两个人的缝隙，大舅飞出一脚正中萧木的肚子，没有防备的萧木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曹尽进了屋子，关上了门。屋外的舅妈在跟醉汉周旋。
“没事吧？”曹尽坐在萧木的身边摘下眼镜，修着歪掉的眼睛腿。
“没事，受不了了。”萧木看着曹尽的脸上红肿的手指印心中升起敌意。
“嗯。”曹尽低着头弄眼镜。
萧木翻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却被曹尽拦住。
“你要干嘛？”曹尽瞪大了眼睛。
“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不行！”
“你撒手！”
曹尽最终没有执拗过萧木，无可奈何的坐在一边。
“喂？爸你在哪？？”
“在你姨夫家。”
听到父亲的回答，一股酸酸的滋味冲上鼻尖，眼泪顿时弥漫双眼。
“来接我！我要回家。”萧木哽咽着说。
“怎么了？”
“我舅他喝醉了，打我。”萧木越说越委屈。
“那你过来找我吧，我走不开。”
“嗯！”萧木挂断电话，开始收拾行李。
“你真要走？”
“嗯。”
曹尽没有再问什么，看着萧木收拾好行李。
刚打开门，边看见大舅在客厅拎着一把菜刀，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舅妈看到拎着行李的萧木问道：“小木，你要干嘛？”
“我爸来接我了，在楼下。”
听到这，大舅的力气一下子掉了几分，迷迷糊糊的说道：“让你爸上来。”
“你等着吧。”萧木拎着行李向门口走去。
“把行李放着吧，改天让你舅给你送过去。”舅妈劝道。
萧木想了想，没有再拎地上的行李。穿上鞋就出了门，跟在身后的还有舅妈和曹尽。萧木掏出口香糖嚼了起来，分了曹尽一块。
“这样的人你跟他过什么啊！”萧木对舅妈说。
舅妈没有说话，而是对着曹尽呵斥道：“别没事嚼口香糖，像个流氓。”
萧木听后知道舅妈的反击便没有再说什么，曹尽倒是很听话的吐了口香糖。
总之逃离这个地方是最迫切的事情，其它的什么都无所谓了。坐上一辆出租车，萧木挥手跟曹尽和舅妈告别，不知道他们回去后还要经历什么，或许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车子缓缓的开动，这一切的东西都被染上了暴力的色彩，再也不要回来！萧木在心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