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开始与结束

1

“嘟嘟——”

电话声是一种折磨，一份心意搭载在通讯塔然后转播给另一个人，要说什么，一切都是秘密。

“喂？”张灵蔷接起电话。

萧木在心里抱怨怎么接的这么快，快的就像是知道自己会打来一样，于是深吸一口气说了声：“喂。”

“干嘛半天不说话，我还以为是谁弄的恶作剧。”张灵蔷打趣的说道。

“你干嘛呢？”萧木盘旋在脑海的上空，俯视记忆中可以看到的话题，可是无果，只能将进行时进行到底。

“我啊，在寝室无聊呢。”

“你就是一个无聊的人。”萧木嘲笑自己的愚蠢，这个时候怎么能去挑衅她呢。

“对，你不无聊！哼。”

“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嘿嘿。”萧木给赔了个周鹏似的笑声。

“哎呦，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也不跟我顶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张灵蔷端起大小姐的架子。

“我有什么事求你啊！你可别忘了，我可是考上了班级前三！”萧木底气不足。

“也对，我愿赌服输，说吧，你让我做什么？”张灵蔷用了一种哥们义气十足的语气说。

萧木心里清楚，这时就算自己将最真实的话讲给张灵蔷说，她也会当作玩笑来化解。气氛不对，你总不能在一个婚礼上不停的唱离歌！

“额——”萧木间歇的拖了一个很长的音。

“额什么额，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头，有话就直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张灵蔷更像个哥们。

“好吧，蔷，其实我生病了。”萧木的一句话让通话的气氛瞬间降了十个温度。

“怎么了？上午见你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是不是晚上吃坏肚子了？”张灵蔷的关心给了萧木很大的勇气。

“没有，我就是看见柜子里，那天你送给我的药，突然间不好受。”萧木语气温柔。

“哦？那些药你还没有吃光么？是不是不够了？明天我再去给你买点吧。”张灵蔷字字透漏着关心。

“够了，要是都吃光了，没病都能吃出病来，呵呵。”

两个人都笑了笑。

“蔷。”

“恩？”

“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张灵蔷也在期待答案。

“我——。”萧木觉得一股热浪涌上喉咙，夹杂着过往的甜蜜与酸楚，一时之间不能将那四个很重的话说出口。

“你？怎么了？”张灵蔷问的小心翼翼。

“我想，我——”萧木抿着嘴，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繁华，一股悲凉的孤独感又瞬间侵蚀了自己。

“我害怕一个人。”萧木吐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就可以让世界结冰。

“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感觉越来越强烈。”萧木没有说谎。

“没关系啊，有我陪着你呢。”张灵蔷语气温柔。

“我们，我们在一起吧。”萧木低下头，静静的等待电话那头的空白。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呢吧？”张灵蔷问的小心。

“没有。”萧木不在绕弯子。

“原来周鹏说的都是真的。”张灵蔷心事重重。

“他说什么？”

“他，说你喜欢我。”

“呵呵。”萧木如释重负，居然被这个家伙先代替表白。

“那你喜欢我么？”萧木静静等待。

...

“喂？在听吗？”萧木靠在窗边，在玻璃上漫无目的的画着圈。

“我在。”

“恩？”

“喜欢。”张灵蔷仿佛变了一个人，声音温柔的像一片被太阳晒得暖意融融的海。

“那？”萧木仿佛脚尖轻点在芳草天涯。

“我，愿意——”

那一瞬，幸福的蔷薇爬满了世界的城堡，她口中的愿意就是一种魔法，瞬间开出五色斑斓的花。从脚下钻出更多的枝桠，用力的向上爬。

2

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种期待。

萧木会时时刻刻等待手中的电话出现她的信息，他的炙热很快让周围的然感到了他的变化，明眼人立刻就会知道这个人恋爱了。

“萧木，有人找！”师傅算是两个人的红娘，总是会笑着通报消息，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师傅！”萧木腼腆的笑笑。

“快去吧，别让人等着急了。”

“来了。”

“恩。”

“今天的功课难不难？”张灵蔷变得温柔。

“不难，你知道，难不倒我的。”萧木低头微笑。

“你别太骄傲，还要继续努力。”张灵蔷认真的叮嘱。

“恩。”萧木认真的记住。

“呵呵。”

“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呵呵。”

“怎么？”

“傻瓜！”

“你才是。”

...

两个人的周身流动着微妙的空气，仿佛是带着一种颜色，旁人明白，这个领域内只属于两个人，也看的出，那颜色越来越生动鲜活，仿佛是另一个生命的存在体。

萧木还是一个人吃饭，上课，下课，过着平常的日子，可是心里多了一个人，就不觉得孤独。电话倒是成了两个人的最亲密的联络方式。连续两个晚上，萧木都跟张灵蔷聊到很晚，不知道哪里冒出那么多话，不过大多是废话，都是一些吃了什么，今天发生了什么的事情。不过，那些原本对于别人来说是再没营养的话题却在两个人的嘴里变得津津有味，不知疲倦。

这件事，终于没有逃过寝室人的眼睛。

“恋爱了？”

“恩？什么啊？”

“别装傻啊，跟你哥我还装傻。”寝室长勾着萧木的脖子。

“呵呵。”

“谁家的姑娘？”寝室长继续问。

“我知道，是不是那晚咱俩看见的那个？”吉祥酷酷的吐着烟圈。

“你怎么知道？”萧木诧异。

“从她看你的神情。”

“你可真是情圣。”萧木调侃吉祥。

“呵呵，也不看看哥是干嘛的，说真的，那姑娘长得真不错。”吉祥冲着寝室长挑了挑眉。

“是吗？那可要好好看看了。”寝室长声音顿时高了几个分贝。

“呵呵。”萧木泛起一阵的醋意，毕竟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这么评价，源自自私的占有欲。

“媳妇，你快看。”吉祥打断两个人的对话。

寝室长从床上站起来，向窗边走去，萧木也跟了过去。寝室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跳到了窗台上，打开窗户，时值三月，北方的天气还是冷的要人命。窗子终于被拉开。

“李玉！”寝室长扯着脖子用力的喊。

“李玉！”

“李玉！”

萧木向窗外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的女生，由于距离很远所以导看不清女孩的脸，以寝室长的吼叫分贝，那个女孩应该听得到。

“我就不信她听不见！”媳妇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轰倒在床上。

萧木看了一眼吉祥，后者马上会意，拉着他出了门。

“那个妞是你室长的女友，或许现在应该叫做前女友了。”吉祥无奈的撇了撇嘴、耸耸肩。

“是吗？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啊？”萧木奇怪。

“谁知道，移情别恋吧大概。”

“不是吧。室长人挺好的啊。”

“感情这种事跟人品无关。”

“你这是什么逻辑。”萧木瞥了吉祥一眼。

“怎么不信啊？”

“当然。”

“你看我，和你马哥相处的多好。”

马哥是吉祥的女朋友，三年级大奥赛的前五名，而吉祥是普通班级还要打酱油的选手，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萧木到现在都很费解，不过据说吉祥曾经也是个风云人物，还参加过什么省级的化学比赛，那个时候全镇也只有这么一两个，再加上吉祥的大爷是学校的骨干教师，所以对他的要求也从来都没有松懈过，隔三岔五就会叫他去办公室谈谈心什么的，可是高中是一个相对自由的地方，只要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不出什么差错，没人在乎你的成绩好坏。吉祥算是堕落群体的典型代表。

“那是我马哥人好。”萧木辩解。

“哈哈。”

......

3

寝室长失恋了！

那个曾经活跃气氛，曾经没心没肺的寝室长如今变了一个人，每天的表情早就死在了脸上，目光涣散，对别人的关心不理睬，食不下咽让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又单薄了几分。三天后，媳妇主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有时间看看你女朋友啊。”媳妇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你没事了？”萧木关心。

“没事了。”媳妇故作轻松。

“怎么突然就变了？”

“知道么？耶稣重生只用了三天，所以不论发生什么，别让它影响你的心情超过三天。”媳妇像个哲人。

“是吗？”萧木怀疑。

“怎么还不相信我啊！”媳妇的八撇胡子笑的乱颤。

“你不自欺欺人就好。”萧木摇摇头。

转眼就到了晚上，这天张坤回来的又是格外的晚，这种情况已经几天没有发生了。

“他又恋爱了？”萧木看看吉祥。

“不知道，看他天天写日记，说不定有动态！”吉祥眼珠乱转。

“你不是要？！萧木诧异。

“恩。”吉祥点点头。

“可是没经过别人同意偷看他的隐私是很不礼貌的。”萧木想要阻拦，又想了想是不是自己锁在柜子里的笔记本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没关系的。”吉祥刚要去拿张坤床头的日记本，寝室长破门而入。

“要死啊！吓我一跳！”吉祥猛烈的拍着胸口。

“你干什么亏心事呢？”媳妇放下书包朝床头看去。

“看看张坤日记。”吉祥说的轻松。

“那我带我一个。这小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媳妇疑惑。

“所以才看看啊。”

“这多没劲，打个赌。”

“赌什么？”吉祥笑笑。

“如果他失恋了，你请大家吃雪糕。要是他又找了一个，我请。”

“你这算什么？不祝福人家还泼人凉水？”吉祥难得的正义感。

“是么？我是不相信这个小子能这么短就又谈一个。”

“说不定啊。”吉祥感慨。

“看看不就知道了！”耽哥在一旁不耐烦。

“呦呦！耽哥都动了凡心，那还不快看！”媳妇要抢日记却还是被吉祥夺下。

“我来！”

“亲爱的娜，知道么？离开你的这几天我是多么想你，我还有好多的话还没有来的及说你就离开了我，难道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么?”吉祥故意带着一种哭腔。

萧木一边给张灵蔷发着信息一边笑着张坤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感叹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半个诗人。

......

“我就要爱上别人了，这样你会原谅我么？”

“我靠，这小子！”媳妇在一旁惊呼不好，果然另有新欢。

“快去买雪糕吧！”

媳妇愿赌服输，干脆利落的穿上衣服要出门。

“有没有陪同？”

“我去。”萧木呆着无聊。

“走吧。”

于是两个人出了寝室楼，一路走去，操场人不多，尽是一对对地下恋情的好同学。

从商场里走出两个女孩，说说笑笑的朝寝室楼走去，虽然是黑夜但萧木还是远远就看出是张灵蔷和班上的薛佳琪。

“这么晚还在外面走！”萧木责备。

“没事的，这不是有佳琪陪着么。”张灵蔷笑笑。

“你就是张灵蔷？”媳妇上前一步还没等萧木介绍。

“对啊。”张灵蔷给了一个礼貌的笑。

“我是萧木的寝室长。”

“哦，你好。看你挺高的，有180么？”张灵蔷的问题让萧木尴尬。

“有啊！正好。”媳妇拼命解释。

“是么？我看不像。”

“怎么可能，还没有人怀疑我的身高。”媳妇像个孩子。

两个人像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将萧木和佳琪晾在一边。萧木浑身不舒服，说道：“快回去吧。”

张灵蔷才明白自己话多，拉着薛佳琪离开了。

一路上媳妇不断的夸萧木的女友长得好看，萧木也只是礼貌的笑笑，无心回答媳妇不停的提问。

一天后，媳妇居然告诉了萧木一个消息，张灵蔷已经认自己当干哥哥！

4

“蔷！”

“恩？”

“你认寝室长当干哥哥了？”萧木只觉得心头酸酸的。

“恩。”张灵蔷回答的干脆。

“怎么了？”张灵蔷的问题激怒了萧木。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萧木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电话那端的张灵蔷拉到身边。

“他说你当我干妹，我就同意了。”张灵蔷的话里有一种一切都顺理成章的感觉。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你跟人家熟么？你怎么这么随便啊！”萧木越说越气，胸中燃着一团团的火。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张灵蔷语气也高了几分。

“没听清啊！那我就再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我说你随便！”萧木胸中的火烧掉了理智，拣尽一切难听的话来刺激对方的神经。

“你给我记住了！”张灵蔷吼着说。

“我记住了，而且记得很牢。”萧木的语气一直不温不火，这样更是让张灵蔷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了早上，所以这一天都没有人来找萧木。这也是在萧木预料之中的，他不知道张灵蔷到底有没有出现在班级的门口，一到课间的时候不是趴在桌子上装睡就是出去闲逛，总是没人跟他说张灵蔷来过，就连师傅也没有。萧木是个闷骚货，虽然表面冰冷的好像百毒不侵的样子，可是他还是希望张灵蔷出现在班级门口，或者从谁的嘴里听到类似的消息，不然死不瞑目。于是这个闷骚货决定晚自习不上了。

对于不上晚自习这件事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和代价的，因为每天班长都会统一点名，清查到位的人数，没有人能够因为跟班长的关系好就被网开一面，因为监控器的的眼睛是雪亮的。萝卜每天都有一个让人恨透了的习惯，那就是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忠诚的守候在监控器前看着这群羊羔似的学生们在辛勤的低头啃草。少了哪头，萝卜一眼就可以看出。毕竟是自己养的。

“你在哪？”张灵蔷终于发来了短信。萧木看着期待中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想怎么样，这是一个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自己想要什么的家伙，只会跟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行动。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你的干哥哥！”萧木回信。

“我去班级找你，看你不在，佳琪说你没来！你怎么回事！”一分钟后张灵蔷回了信息。

“我怎么回事！”萧木在心底不停的反问，她居然问我怎么回事！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要来责备我，于是愤愤的回信：“我不想去，行不行！”

萧木一直在等张灵蔷的回信，可是无果。萧木一个人在寝室一会站着一会坐着，无聊的时候就会翻翻曾经和张灵蔷的甜言蜜语，可是看过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关机！

5

寝室长最先回来的。见萧木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于是问道：“今天怎么没去上自习？”

“你怎么知道。”萧木闭着眼。

“我干妹妹说的呗！”

萧木听到“干妹妹”三个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没再说话。

“快给她打个电话吧，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寝室长把电话递给萧木。

萧木摇摇头拒绝，继续闭目不养神。

“喂！妹妹，小木在寝室了。”寝室长拨通了电话。

......

“你怎么哭了？！哭什么！”

“小木，快接电话！”

萧木听到张灵蔷哭了，于是接过电话。

“喂！”萧木语气冰冷。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张灵蔷在电话那头哭的不像样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怎么对你。”萧木依旧冷冰冰，内心已经发软。

“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

“没办法，天生这样？再说，这是我小气么？”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也不能把你怎样。”

“你....”张灵蔷哽咽的不像样子。

“怎么？没事了吧，没事我挂了！”萧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寝室长再接过的电话的时候，发现没了声音，于是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没事！”这是萧木第一次拒绝回答寝室长的问题。

半夜的时候，张灵蔷发来一条信息。

“萧木，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萧木将电话握在手上，没有回信息，一股彻骨的寒冷侵袭全身，妄想冲破鼻尖，可还是被他压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