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对这样的情况，我和东子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都有座，而且人若是达到了一定的数量，查票的几率就小的多了，那些铁路人员看到满车厢的人头，他们也不会轻易挑战这样的困难等级，反正卖票的钱都是国家的，尽管其中一大部分金额都被一小部分人用各种办法拿走，也落不进他们这些工人的口袋，何必要拼上自己的老命。
唯一感觉到不足的，是周围的气味，并不是我对这些人有偏见，可是这些身上脏兮兮的家伙，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加上天气炎热，一个个都像个发酵的面团，发出酸臭的味道，还好这趟临时客车，用的是老式的车厢，没有空调，却能打开窗户。
火车上的窗户，绝对是个力气活，没有一定的能耐，还真不好打，我和东子也是用足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露出一条缝隙，果然好多了。
火车缓缓移动之后，我和东子才松了一口气，韩雪看反正四个人坐着无聊，提议说我们四个人玩牌吧。
没想到一个女孩儿还随身携带着赌博的工具，她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拿出扑克，说是反正要坐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怕路上无聊，才带着的，准备有机会和孟菲菲一起消磨时光。
我们欣然同意，决定打对家，我和韩雪一家，东子和孟菲菲一家，我和韩雪配合默契，让东子他们根本无法抵抗，一败涂地。
我们一边打着扑克，一边开着玩笑，倒像是认识好多年了，彼此并不陌生，东子对韩雪说，你老公真厉害，韩雪问他，什么老公，东子指着我们，你们俩不是一家么。
韩雪说讨厌，不要开玩笑，羞得脸上有些泛红。
天气太热了，韩雪摘掉眼镜，放回自己的包里，我说你不是近视么，她说她不近视，只是为了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才戴着的，我对她说，其实你不戴的时候，反而更漂亮，韩雪说那我就不戴了。
我们一路说笑，两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这时候车厢里的广播想起来，铁路工作人员开始查验车票，请各位准备好车票，我和东子听了忐忑不安，没想到车厢这么多人，竟然还真的要查票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蒙混过关了。
紧张的时刻到了，我们没有心情再玩牌，便各自靠着座位发起呆来，韩雪掏出手机，独自在那里按着，不一会儿，她将手机递过来，问我会不会玩这个游戏，我接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编写短信的状态。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你们没有车票吧？
我惊奇的看着她，她对我报以一笑，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露出破绽，被这个女孩儿看穿了，或许是为了给我们留面子，她才没有讲出来，只是偷偷的问我。
我拿着手机说这个游戏挺难，我可以试一试，便也放在胸口按了几下，之后递给她，我也打了一行字：你怎么知道？
我这样说，就证明我不再想瞒着她，反正已经被她发现，一会儿查票的来了，根本无法掩饰，只能说了实话。
她又按了几下递给我：你们的种种迹象表明，你们帮我们买火车票，其实就是为了那两张站台票。
我佩服韩雪的聪明，只能说了实话，在手机上狂按一气，告诉她我们的情况，当然并不是全盘托出，只是捡了一些重要的概括。
韩雪接过手机端详了一阵，告诉我，如果你们真是这样的情况，不如去杭州吧，如果只是想散散心的话，那里的景色，绝对比起上海要好的多。
我说到哪里也无所谓，只是一会儿查票的来了，我们恐怕没办法继续坐在这里，我们身上的钱根本不够补票的。
韩雪问，那你们怎么回家，我说没想过，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希望找个工作挣点钱也行，她又问，你们不上学了么，我说没考虑过。
韩雪知道一会儿我们最轻也要被轰下去，或许还会被扭送到司法机关，到时候将我们遣返原籍，便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借钱。
我不知道韩雪为什么如此相信我们，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这次分别之后，再次见面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在上车前不久，我和东子还商量过，要不要从她们身上得到点什么，毕竟这两个女孩儿相比起我们来说，无异于大款。
但是这个计划，被我否决了，我说无论怎样，我们也不能做违法的事，再说韩雪和孟菲菲已经看过我们的学生证，到时候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韩雪的善良打动了我，我实在不好意思，便拒绝了她的请求，说不用，我们反正早有这样的打算，无论怎样我们也无所谓，再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要帮助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让你失望？再说，我们现在的身份已经等于一个流窜犯，或许连他们还不如呢。
韩雪眨着眼睛看着我，说我不会骗她，因为我长得不像坏人，我听了之后倒是很高兴，不过这能解决什么问题？
她又告诉我，我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如果我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杭州，就算我们想找个赚钱的地方，可是现在的社会形势，工作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但是韩雪答应我，她能够帮我和东子找到一个能吃饱饭的地方，如果我们不着急的话，等她开学时候，再一起坐车返回。
我听了半天，心想这样的事不能由我做主，便决定和东子商量一下，东子倒是个痛快人，或许他也看到了我们前途的渺茫，既然有贵人相助，何不借坡下驴。
在韩雪的帮助下，我们补了票，从此我也欠了韩雪的人情，不过韩雪让我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我们也帮了她们不少忙，还请她们吃了面筋，属于礼尚往来。
硬座的舒适度，果然与它的票价成正比，别看几个人一路说笑着，但是疲倦还是不断的袭来，毕竟要坐上将近二十个小时，谁也无法承受，一路上上下的旅客，让车厢内的人少了不少，到了晚上，除了个别人还在过道上沾着之外，其他人大部分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女孩儿们的困倦，我和东子主动站起来，将座位让了出来，让两个女孩儿躺下，座位尽管不够长，但是对于女生的身高来说，也勉强可以将腿伸展。
韩雪原本不同意，说大家都坐着打会儿盹就好，但我的想法坚定，便和东子到处转转，顺便到车厢的连接处去抽根烟。
原本车厢的连接处，在运输高峰期的时候，都是被民工霸占着，这里相比起车厢内的过道来说，要宽敞不少，但是由于此时车厢里的人并不多，所以这里也空闲着大片的地方。
要是按照以前的我，是绝对不肯在这个地方过夜的，毕竟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但此时我和东子的一切自尊心都被击碎了，我们看到地上几张凌乱的报纸，便捡起来铺好，然后两人坐了上去，一边儿抽烟，一边商量着未来的行程。
东子说去杭州也挺好，运气好的话，还能遇见白娘子，我问她孟菲菲怎么样，他说孟菲菲和白娘子比起来差了点，我说人家是弹古筝的，你没发现她身上总带着一股道骨仙风？东子忽然不动了，全身紧绷，满面愁容，接着一道响彻天空的声音，我说草泥马，你干什么呢，他说他刚才就放了一股仙气。
我和东子就在这里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跟着火车晃动，身下的车轮撞击在铁轨连接处，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其实你把孟菲菲拿下的话，对我们都有好处。”我猛吸一口烟。
“恩，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决定如果真的到了杭州，我就准备向她展开攻势，凭我的魅力，她根本无法抵抗。”东子同意了。
“没错，我们到那里人生地不熟，万一死了连个报信儿的都没有。”
“恩，要是运气好，我就当个杭州的上门女婿吧。”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月季，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
原本我此时身在外地，接电话的话长途漫游，不过我想了想之后，还是接了起来，他不经常给我打电话，而且这么晚了，一定是有事。
月季像往常一样，一张嘴就是满嘴大粪，如果不说脏话，他恐怕就不会说话。
“有什么事赶紧说。”我怒道：“我这可是长途加漫游，要不上你上次帮了我，我根本就不会接。”
月季哈哈笑着问我：“你不是在上学么，怎么跑到外地了。”
我说：“我不想在学校，太烦。”
“我也不在本地，我在东莞。”月季说：“我们董事长在广东开了分公司，让我过来帮忙打理，恐怕几年之内是回不去了。”
我说：“卧槽，一个卖淫团伙，还走向全国了？”
月季回答说：“放你女马的屁，我们你女马早就开始干正经买卖了。”
月季还问我：“你要是不上学的话，不如过来跟我干，我这里正缺人手，要知道你不在学校早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说行，又问他：“你今天打电话就为了这事儿？”
月季说不是，是有别的事儿。
我说：“那就赶紧说，我还没进你们公司呢，你就开始剥削我的电话费。”
“上次你们去王姐那儿，找的那个小姐，后来又见到过没？”月季问我。
我听这事儿跟玲子有关，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问他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