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和东子闲着没事,就在一旁坐着抽烟。
“小样儿,煞笔了吧。”我生怕被韩蕾听到,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口中却低声的向东子说道,声音掌握的正好能躲过韩蕾,而又让东子听得清楚。
“彼此,彼此。”东子回答道,也同我一样,没有看向我这边。
“其实你我若是能够以诚相待,提前做好打算,谁的好事也不会被破坏。”我接着说道。
“那敢情好,不过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真诚待人永远都只是一种口头承诺,我问过你是不是会提前来学校,你给我在那儿装模作样。”
“废话,是你先告诉我不会来提前来的,这会儿怎么又怪起我了。”我愤怒道。
“好吧,就算是我先说谎的,但是我问你的时候,你要是和我说实话,我不是也不会继续骗你么?”
“行了行了,反正事已至此,说别的也没有用,好好的机会就被你给浪费了。”我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放屁,我才他女马可怜呢,三天以后,吴蓓蓓就来事儿了,到时候又得等他女马七八天。”东子脸上的肉气得发这着抖。
“你们俩干什么呢,赶紧的。”韩蕾收拾完之后,看到我和东子以后脑勺相对,不像一个月没见之后该有的态度。
“没事儿。”我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我听说这几天那地方人超级多,不早早去的话,恐怕又要排长队了。”
我们四个人锁上宿舍门,下楼除了学校,反正现在刚开学,大家兜里都富裕的很,便打了个车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两个女人相谈甚欢,慢车都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各自讲述着假期里的见闻,我和东子也偶尔聊上两句,不过都只是蜻蜓点水,敷衍了事,有了刚才扫兴的事,谁的心里也不高兴。
我们学校距离这座新开的乐园并不算太远,但也花了十来块的打车钱,钱是我出的,原本坐在前排的东子,应该积极主动的挑起重担,可是这家伙掏来掏去,都是那几张大票子,推说没有零钱,我才不得已将手伸向自己的口袋。
其实我知道东子一定有零钱,但是当着韩蕾和吴蓓蓓的面,我不好意思揭穿他的诡计,只是一直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先见之明,也将零钱藏在鞋垫下面,看到那司机笑呵呵接过钱的时候,我心如刀绞。
我并不是太吝啬的人,但还是有些无法承受,那可是四碗鱼香肉丝,每个月月底的时候,如果谁能拿出四万鱼香肉丝,一定能被整个宿舍的人当做神明一般朝拜,东子的表情说明他又一次的得逞了。
至于游乐园的门票,即使是打完折的,也是每人二十,这次掏钱的是韩蕾,她每次和东子吴蓓蓓出去,都是抢着掏钱,尽管我知道韩蕾并不缺钱,但也不愿意她被别人利用,万一自己以后能和韩蕾结婚,她的钱就是我的钱,为此我又找了东子,“你准备就这样一直不劳而获,永远当寄生虫?”
“能者多劳。”东子点头哈腰的巴结我,只要能占到便宜,这家伙就愿意当孙子,接着东子又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嘴脸,“以后等我发达了,绝对忘不了你们。”
东子的表情很严肃,且目光坚毅,就像他真的能发达一样。
对于游乐场中的项目,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抵制,那些转来转去的东西,看着就让人眼晕,我不知道人们花那么多钱去体验所谓的刺激,有什么用处,况且这根本不算是刺激,如果真的想体验一回让人恐惧的感觉,我建议他们千万不要来这个安全系数有保障的地方,你可以试着找一块空地,手握两把菜刀,站在那里,将菜刀抛向自己上方,然后闭着眼睛等着,那才叫真正的刺激。
我高中毕业的时候,跟家人去过一个北方海边的城市旅游,在那里体验了一次蹦极的感觉,我原本胆小,记得小时候,我连高一点的滑梯都不敢玩,七岁的时候才敢尝试我家后面操场上那个外形酷似一只大象的滑梯。
那只大象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它被大人们涂成了一种刺眼的黄色,楼梯被安在大象的屁眼里,凡是来玩的小朋友,都会兴高采烈的从它的屁眼里钻进去,并且兴奋的合不拢嘴。
而我与他们不一样,每次当我看到那黑漆漆的洞口时,都会忍住呼吸,一直到从它的鼻子上滑下来,才敢大口喘气。
后来那只大象经过风吹日晒,劣迹斑斑,满身污渍,没过多长时间之后,终于无法忍受无数次爆菊的人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风刮倒,从此再也没有站立起来过,滑梯既然起不到作用,那黑漆漆的洞口便开始成为附近那些小孩游戏之余拉屎的地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我甚至能够看到那只大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胆小的我,对于那次蹦极的经历记忆犹新,若不是当时我已经有些轻生的念头,是死也不会同意的,不过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甚至从噩梦中惊醒,如果想让我重新体验一次的话,这辈子和下辈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与我相反,韩蕾和吴蓓蓓似乎对游乐园中每一项游戏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反正她们进来之后都各自买了套票,能享受这里的一切服务,就算不把这里的项目坐完,也没人给你退钱,既然花了包场的钱,自然不在乎疲于奔命,只是苦了我和东子了。
我和东子都非常有自知之明,不会胡乱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与其将生活费用在这上,还不如多买些方便面,以备过冬之需,况且在这一点上,男人和女人有着明显的区别,就算是再傻得男人也懂得爱惜生命。
“既然来了,你怎么不去玩玩?”我们自从来这里之后,都是充当着为各自女朋友拿外套的任务,自然是无聊之极。
“太小儿科了,对我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东子一脸不屑,冷笑着说道:“我不是吹牛,当年我还上初中的时候,就挑战过所有的极限运动,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机会体验一回跳伞,那种在万米高空之上自由飞翔的感觉。”
东子表现出向往的神情,忽的又问道:“你怎么也不试试?”
“我?和你一样,我七岁的时候就蹦过极,后来还在蹦极的过程中睡着了,实在没有意思。”我抬头看着云霄飞车上哇哇乱叫的人们,“真想不通这些在喊什么。”
“别吹牛逼有种上去试试。”东子一脸的不耐烦。
“你来我就来。”我知道东子也就是口头上逞能,有恃无恐。
“叫板儿是哇?”
我冲着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行,小样儿,你现在后悔来还得及,否则我今儿个让你心服口服。”东子看似好像要来真的,不过我还是清晰的看到他喉头一动,吞了一口吐沫。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别整没用的,要来来真的,谁要是先喊出娘来,谁就是孙子。”我说。
我这个人和其他人有个区别,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表现出来,那次蹦极的时候,我原本也想喊些什么,最后愣是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要不是我临上去之前去了趟厕所,早就尿湿裤子了,所以对这样的赌注我丝毫不以为是。
等到韩蕾和吴蓓蓓玩完,我和东子分别拿上她们的套票,找了一项我认为危险系数最小的游戏,海盗船。
海盗船这东西如果你站在远处观看,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就像打秋千一样荡来荡去,我考虑了半天,觉得我绝对应付的了,便向东子提议。
东子听了之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同意了我的建议,原本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的意见很难统一,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跳出来反对,并且提出自己不同的观点,以此来显示出他高我一等的智商,不过这次他意外的赞成,让我洞察了他的心思。
“你俩玩真的?”韩蕾凑到我旁边低声对我说,她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从不染指,也明白其中的原因,记得我俩刚刚认识没多长时间,我便和她去过我们这里的公园,闲来无事,便坐了一次缆车,公园的缆车,充其量离地也就七八米高,但是一路上我一直低着头,一下都没敢向外看。
韩蕾问我你是坐缆车呢,还是坐牢呢,我说之所以低头,是因为和你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有一点羞涩而已,她不信,问我是不是害怕,我自然不承认,她就抬起自己被我捏着的手,问我这是什么,我说那是我对你的爱,她又问我,那手心里那些汗是怎么回事,我说那不是汗,那是爱液。
……
“没事。”看到韩蕾担心的样子,我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安慰着她。
“悠着点,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胆量。”韩蕾看出了我内心的恐惧。
“放心吧,这个游戏是游乐园里最安全的,要是连它都摆不平,我也没脸再见你了。”我生怕被韩蕾小看,强装笑颜。
人贵在自知之明,否则将会一事无成,总想着自己能够一名冲天的人,大多最终的结果都是落得怨天尤人,感觉自己怀才不遇,只能在孤独中老去,我明白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