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上初中时也曾当众表演过节目,是个话剧,我扮演一位被捕的共产党员,没有台词,穿一件老师从朋友那里借来的竖条衬衣,戴着手铐脚镣在监狱里徘徊,旁边有一个人高声的念着: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我渴望着自由,但也深深懂得,人的躯体哪能由狗洞子里爬出!我只期望着那一天,地下的烈火把这活棺材和我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
这时冲进来一群反动派,拿着机关枪向我们扫射,把我们全给打死了。
这些扮演反动派的人手里拿的机关枪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玩具电动枪,一扣扳机就发出哒哒哒和警车等好几种声音,枪管上的灯五颜六色一闪一闪的,如同霓虹灯,与话剧沉重的内容极不相符,底下的学生看着我们出洋相,笑成一团,我心里很悲愤,心想共产党员都被打死了他们怎么还笑的出来,而就在我被机枪打倒时,不小心扯烂了那件竖条衬衣,最后赔了老师40块钱才得以了事,从此我决定退出演艺圈,再也不愿成为别人笑料了。
人们都说时间就是生命,也有的说时间就是金钱,等量代换的话,生命也就是金钱了,而许多自诩高尚的人曾说,金钱如粪土,要是这样的话,生命则等于粪土,想想也对,生命从诞生的一开始就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和拉屎的关系确实相似,毕竟拉一次少一次,如果一个人平均一天拉一次屎的话,每拉一次,就代表他离生命的尽头又近了一天,这就难怪刚出生的婴儿每天无所畏惧的挥霍着生命,尿布都换不过来,而上了岁数的人却蹲上半天都毫无动静。
我在韩蕾病好后还没有机会实现肯德基的承诺,期末考试便如期而至,这让我震惊不已,心乱如麻,幸亏我知道的早,还有三天的时间可用。
我跑回去告诉东子和老徐,东子的反应是,不会吧,都快考试了?老徐则瞪着三角眼说,上了大学还得考试?我心想,难怪我们仨关系不错,能玩到一块儿。
这几天老三他们都早出晚归,还经常半夜点起蜡烛,而且我也听到过马驰在厕所小便时还在背着单词s-h-o-o-t,宿舍只有我们仨对学校的事不闻不问,自己过自己的,他们也故意闭口不谈,想把我们蒙在鼓里,无非就是想让我们临阵手忙脚乱甚至缺考,看我们的笑话,也不知道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若不是韩蕾的话,我们估计真会等到人们放假回家了才反应过来,骂了隔壁的,平常看着关系好的跟什么似的,一个个人模狗样,到头来就这么个结果,真是人心不古,事态炎凉啊。
只有三天时间,我和东子老徐对所要考的科目一无所知,甚至叫不全名字,根本无从下手,只知道我们是学计算机的,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要考这门课,但我们除了对游戏少有研究以外,如同文盲一样,我们仨找出课本捧在手里,沉颠颠的足有十几斤,然后抬头对望了一眼,呵呵一笑,心想,这回可真要煞笔了。
我和学校的关系如同嫖客和妓女,凑到一起只是为了各取所需,否则便会老死不相往来,我曾经找过两次小姐,都是被朋友拉去的,我对这事并不特别感兴趣,但也绝不反感,就像唱歌跳舞,无非就是花钱找个乐子,解解闷,没有什么想开想不开的,在如今的时代如果还对这事抱有成见的话,会被人笑死。
我早忘了曾经找过的小姐长的什么摸样,倒是记得她们当时的姿势。
为了应付期末考试,我们仨锁好房门,拉紧窗帘,避免一切干扰以商议对策,恰似科学院的老学者们,在研究推动人类发展的新课题,殚精竭虑,呕心厉血,我们在自身缺陷以及考试程序,科目特点,学校制度等客观因素进行了深入分析,还特地电话咨询了资身人士韩蕾和吴蓓蓓小姐,以便我们能在后面的工作中另辟蹊径,少走弯路,尽量做到一击而成,直捣黄龙。
经过缜密细致的研究和大家热情的讨论,最后通过无记名方式投票,以三票通过,零票反对,零票弃权的结果一致决定,放弃其中两门最没把握的科目,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集中起来,避轻就重,化零为整,争取在我们前方并不光明的道路上,冲破束缚,打开缺口。
事实证明,我们的决定并不是片面武断的无的放矢,而是遵循了客观规律的英明决策,是成功运用了智慧与勇气相结合的思维方式,这与党的多年教育是绝对分不开的。
情况如下,期末考试一共六个科目,只有体育我们感觉比较稳妥,虽然我们同属于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行列,可据我们观察,尽管参加奥运机会不大,但过关应该轻而易举,除此之外,其余均无把握,其中线性代数和电路并非是在三天时间内就能掌握的科学知识,与其将资本投入其中做高风险投资,还不如放在像马哲这样靠死记硬背,易出成效的项目上,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而这两科我们相信会在下学期开学前的补考中顺利过关,实在不行的话,还有毕业前的最后机会,如此想来,我们也许可以成功避免落入试读或是只拿到肄业证的悲惨局面。
主意已定,时间有限,这就以为着在三天的时间里,我们必须排除一切杂念,临时捧起佛脚,哪怕是冒着被传染脚气的危险也在所不惜。
我们的目的并不过分,只是那可怜的六十分,多一分都不敢奢望,我记得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没考双百我能哭一天,谁考不了九十五分我都不跟他玩,三位数以内的口算我全班排第一,每个老师都夸我聪明,还当上了班里的学习委员和二道杠,胸前早早飘起了红领巾,家里的奖状能贴满一堵墙,让那些没我聪明的,连小组长都没当过的家伙们羡慕不已。
而如今,这些人或考入重点,或留学海外,或事业有成,或生意兴隆,背负光环,前途似锦,早已忘却了他们并不算光彩的过去,只有我,还怀抱着那些美好回忆,落没在这所四流大学里苟延残喘,只为了混个及格就疲于奔命,苦苦挣扎。
就应了那句话,生活真他女马好玩,因为生活老他女马玩我。
下午老三告诉我们,期末考试的成绩与日常出勤,平时作业成绩相挂钩,并占有一部分比重,这让我们非常惊讶,要知道这两项我们非但不占任何优势而且明显处于劣势,他的话给我们并不乐观的心情雪上加了霜。
但后来成绩公布时才发现,这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不利影响,反而还为我们提高了希望,期末考试的及格率每年都有一定的比例,虽左右晃动但相差不多,比如当这个比例太小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学校的毕业正太不好拿,消息传出去会打击一些准备报考本校的高中生,从而阻断学校的发财之路,而且校长会以为该老师教学质量太差,难以胜任,但若比例太大,大家统统顺利结业,便无人交纳补考费用,也影响了学校收入,并使校长感觉该老师对出卷没有认真对待,对工作极不负责。
这就是矛盾的两面性,不论是偏向哪一面,老师都会成为校长的仇敌,学校的罪人,就这样,学生的前途,就都掌握在了任课老师的手里,当大家成绩都不理想时,他会手下留情,让一些本不该及格的人侥幸过关,而当人们都觉得轻而易举的拿下后,该教师会阴险一笑,朱笔一挥,将你斩落马下,让你血流成河。
之所以我们没有受到出勤率不高和作业成绩极低方面的影响,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这句话怎么理解呢?我们上学时都曾经学过,要说一条线段的长短,必须拿另一条线段作为比较,也就是找参照物。
我个头虽然没有姚明高,但比起武大郎却绰绰有余,也就是班上那些成片儿的武大郎充满了比例中的那部分,毫无缝隙,将我们生生挤了出来,把生机留给我们,自己却承受痛苦,被老师处以极刑,后来还有部韩国电视剧大长今在主题曲中曾唱到:武大郎武大郎,挨猪打,挨打啦挨打啦,挨猪打啦……他们的行为为我们在后来的考试中大获全胜奠定了夯实基础,提供了有利保障,这些人平常很少出现,甚至有很多我从未曾相识以及到毕业时也没记住的面孔,此后我在回忆里一直称他们为无名英雄。
刚吃过晚饭不久,我、老徐、东子、韩蕾、吴蓓蓓一行五人,风尘仆仆,浩浩荡荡的出现在校园的路上,图书馆二楼的灯光成为了我们引路的灯塔,只是不知它会将我们引向胜利的彼岸,还是地狱的边缘。
韩蕾和吴蓓蓓与我们不属于同一档次,比起我们一次都没学过而言,她们才叫真正的复习,既然叫复,当然必须已经有过,没有原件,何来复印?不当儿子,哪能当父亲?
图书馆里座无虚席,人山人海,跟以往大不相同,好似农村老家的赶集,看来临阵磨枪是大学中绝大多数人的应考方法。
在认识韩蕾之前,我也曾光顾过一次图书馆,那时刚开学,我作为新生来此处办理借书证,花费十元,正好相当于四瓶啤酒的价钱,四瓶啤酒尚且能让我晕头转向,可这张借书证却在我还未来得及使用之前就在宿舍中不翼而飞了,我也下过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它,但却因后来无所事事的空虚和无聊接踵来袭而不了了之了。
我们转战沙场,更改目的地,来到教室,情况并未改观,人依然不见少,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们学校竟然如此声名远洋,人丁兴旺,真不知道这些人平常都藏在什么地方,只在考试前的一刻才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