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柏拉图讲过一个神话:最早的人类分三种,男人、女人,以及由两性结合而成的阴阳人。这三种人都是球形的,每人有四只手,四条腿,一个能转360度的脑袋,上有两张脸。这三种人都非常有力,也非常骄傲,去挑战神祇,结果被击败。
本来宙斯要把他们灭种的,但是因为想到需要人类来供奉神祇,所以饶他们不死,但要削弱他们的力量,于是就把每个球形人从中劈成两半。
人类在球形的时候并没有爱,等到被削成两半之后,每一半都想念被削掉的另一半,于是开始有了爱。这样阴阳人被劈开的男人的那一半就开始爱另一半的女人,女人的那一半则爱男人。原来球形的女人劈成一半之后爱另一半的女人,就成了女同性恋;球形的男人劈成一半之后爱另一半的男人,就是男同性恋。
这一半一半的人彼此追寻原来自己的另一半,一旦相逢就再也不舍得分开,连饮食也不想,就逐渐死去。
宙斯可怜他们,就把他们的升值器移到前面,使男女能交媾来生殖后代。
我基本能确定我不是一个同性恋,所以一定最早是阴阳的那类人,我曾经有过两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但后来证明他们都不是我要找的那半,韩蕾呢?
我一觉起来已经十一点半,宿舍只有老徐一个人赖在被窝里,眼睛滴溜溜乱转,他也有睡不着的时候,我去水房用凉水洗了把脸,老徐问:
“你今天抽什么风呢。”
我没做回答,反问他:“东子呢?”
“他说有事出去了,也没说啥事,给你留了二百块钱。”
我坐在床沿上,十指齐用,把眼屎鼻屎清理干净。
一会儿,老徐的上铺关阳下课回来了,看到我们说:“你们今天没一起?我下第三节课时候看见梁贺东和咱班一女的出去了,不知道叫啥。”
他说的女孩一定是吴蓓蓓。
大学就是这样,若非刻意去记,四年后叫不上名字的同学不在少数,除去经常逃课的不说,就算是天天同在教室里,也都是低着头各自忙自己的事,睡自己的觉,唠自己的嗑,从不去管你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事,充其量也就能在四年时间里混个脸熟而已,所以,毕业若干年后当他们再见面时经常有以下场景:
“哎哟,是你啊。”
“是啊,一恍多少年没见面了。”
“对呀,这些年在哪发财呢?”
“唉,做点生意,你呢?”
“搞运输呢,对了,你贵姓?”
“姓焦,你呢?”
“姓艾。”
……
后来一打听,敢情一个送矿泉水的,一个卖十三香呢。
老徐上铺的关阳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性格豪爽,声若洪钟,对朋友绝对够意思,是个可靠的人,好象生来什么都不怕,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他说高中时自己曾经一个人单挑七个都毫无畏惧,这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听到过一次期末考试前他半夜趴在床上抽泣的声音。
关阳的名字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学校里老眼昏花的教授们就不止一次在点名时叫他郑日。
十二点整,学校门口,韩蕾如约而至,没有耍那套女生必须迟到的把戏,我可以理解成,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吧。
我们一起去吃了顿韩国烤肉,就是火上放着铁丝网,把肉搁在上面直到烤黑了之后沾点汁就能直接放进嘴里的那种,让我想到了若干年前年原始人的进食方法。
韩蕾丝毫没有给我留情面,置身材于不顾,看的我惊讶不已,不知道那么多东西被她堆积到了身体的哪个部位。
我对吃什么也无所谓,几个月的大学生活已经把我培养成了大肚汉,只关心数量而不在乎质量,这一顿花了我一百多,是我和东子、老徐仨人一个礼拜的伙食费,吃了个酒足饭饱、沟满壕平。
“你怎么就不爱上课?”韩蕾擦着油乎乎的嘴问我。
“习惯了。”我答道。
“难道你以前就这样?”
“恩。”我点点头。
“万一毕不了业呢?”
“听天由命吧。”
“毕不了业你能做什么?”她说。
“毕了业我能做什么?”我反问到。
“那你为什么要来上大学?”
“我是上当受骗。”
“唉,你这样的人也能上学。”她看着我。
“因为我太聪明吧。”我回答。
其实我一点也不聪明,小时候我倒觉的自己什么都懂,一定是个天才,现在才明白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原来是个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