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一晚上折腾的我够戗,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根本不符合我的生活习性,估计过了足有三、四个小时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早上六点半,我破天荒的起了床,头脑清醒,大便顺畅,没有以往由于起床太早而产生的油迷打盹、哈欠连天的症状,梳洗完毕,我还下楼到学校的操场上慢跑了三圈,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感到自己容光焕发、精神百倍。
我做着括胸运动回到宿舍,看见东子、老徐蜷缩在被窝里睡的正香,不免对他们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大好的时光任由他们在昏睡中度过,真替他们感到惋惜。
我对照着门后面的课程表,从箱子的最底层找出课本,煞有介事的用窗帘擦掉封皮上的土,然后拿出笔,在第一页端端正正的写下名字。
我推了推老徐:“快起床,要迟到了。”
老徐睡眼惺忪的说:“别他女马犯病了。”
七点半,我来到食堂,要了两跟油条和一碗豆腐脑,之后忽然想到紧张的课程会耗费大量脑力,就又去要了两颗茶叶蛋,消灭完这些东西,我看了看手机,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然后夹着课本向教学楼走去,心里有种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感觉。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如此举动意义何在,就是有一种想和她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冲动,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韩蕾和吴蓓蓓俩人已经端坐在那儿等候上课,严阵以待,蓄势待发,女人就是这样,翻脸也快,和好也快,刚才还疾恶如仇呢,转眼就能像对夫妻一样相濡以沫。
我走到他们跟前,和韩蕾打了个招呼:“早。”
她抬起头惊讶的看看我:“啊!难得在这儿见到你啊。”
我说:“新年就要有新气象,从今天起,我就要告别旧社会,走进新时代,努力给自己充电,敞开心怀,让党的光辉沐浴全身,争取做个能推动历史车轮的巨人……”
“别贫,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吴蓓蓓问。
我知道他问的是东子和老徐,“他们自暴自弃,甘愿堕落,我本想在他们即将坠落悬崖之际拉他们一把,可他们非但不对我知恩图报,反而横眉冷对,简直无可救药。”
吴蓓蓓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想泡我们韩蕾呢?”
“去,别瞎说。”韩蕾埋怨道。
我顿时手足无措,强装颜笑:“你想哪去了,呵呵。”
我偷偷看了看韩蕾,她低下头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吴蓓蓓看着我的表情哈哈的笑出声来,“切,净装。”
我说:“行了,快上课了,我去找座位。”
吴蓓蓓站起来说:“要不你坐我这儿得了。”
韩蕾拽了拽她的衣角说:“讨厌。”
“不了,我远视眼,坐这儿看不见,就得坐后面。”我忙说。
上课铃响了,我来到最后一排找了个角落坐下,我根本不是什么远视眼,坐这儿除了能看到前排同学的头皮屑外什么也看不见,我周围尽是些大老爷们儿。
每个大学教室都有这样一个特点,前几排是女生的地盘,后半部分则被没逃课的男生占据,用来看小说、睡觉或者聊天,其实女生们睡觉聊天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她们从不在乎身处何地,不管在哪,依然随心所欲,我行我素,这一点你可以从公共汽车上的女人就看的出来,一车的人都能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今天点名,我不用再麻烦马驰,而是能够亲自上阵,当喊到宋韬时,我的回答清脆响亮,干净利索。
第一节课是线性代数,老师是个半大老太太,我问了旁边的同学,姓郭,我看着她,总觉得她长的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像的那个人也是个老师,初中教我们生物的秦老师,还记得有一次上秦老师的课,她讲到:“为了增加吸收面积,人类消化道的内壁上有许多突起,不知道大家平常仔细观察过没有。”
当时我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顺嘴来了一句:“观察过。”
引来了同学一阵哄笑,我抬起头,莫名其妙,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秦老师说话声音特甜特温柔,像个幼儿园的阿姨,当时电视上刚播完还珠格格没多久,班里人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晴格格”,直到有一次期中考试后,我们班的生物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一,晴格格大发雷霆,声嘶力竭、歇斯底里,一改往日慈眉善目的形象,我听到坐在我身后的女生惊讶道:“啊!晴格格变成了容麽麽。”
两个老太太长的很像,在远处看简直难以分辨,不过人家秦老师声音多甜美可人,而眼前的郭老师恰恰相反,喉咙沙哑,说话走风漏气,好象一只破了底的塑料袋,挂在树枝被风撕扯着,听的人头皮发麻,全身紧绷,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仔细听了半天,根本听不清那只破喇叭在广播些什么。
我从后面看着韩蕾的背影,看到吴蓓蓓一直在和她小声嘀咕着,还不时回头看看我的方向,韩蕾很少说话,一个劲儿点头或摇头。我还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徐丽丽,不过此刻我们早已形同陌路,她在我心里已被遗忘了。
我趴在桌子上,一分钟后便进入了梦乡。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或许预示着我的将来,梦里到了2008年,我乘一架长着三个翅膀的飞机来到北京,观看举世瞩目的奥运圣会,整个城市欢天喜地、锣鼓喧天。
在赛场里,我和一个外国友人用流利的英语唠着家常:“areyoueat?”
他回答说:“yesi'meat,andyou?”
我说:“i'meattoo。”
我对这样的英语水平非常满意,比起高考得了39分时大有进步,这时五星红旗在国歌声中冉冉升起,“起来,不愿做努力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组成我们新的长城……”
在国歌声中,我感觉有人推我,睁开眼,韩蕾正叉着腰站在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新年新气象?”
“你误会了,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上课时候我一直在认真听讲,细心揣摩,只有在下课铃响之后才趴在桌上小酣片刻,为接下来的学习储备能量。”我揉着眼睛解释说。
“哼!你还撒谎,第一节课刚上了十分钟你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韩蕾撅着嘴。
我说:“你怎么知道?你一直在注意我?”
韩蕾自知失言,留下一句“哼!懒得管你”转身走开了。
我笑了笑,心想,她还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儿,在如今这样纷繁复杂、物欲横流的社会,这样的女孩要绝迹了。
此时,我对上课的新鲜劲儿已过,困意阵阵袭来,我点着烟,猛吸一口,夹起课本,出门下楼,返回宿舍。
东子和老徐依然保持着两个小时前的姿势,我爬到床上,拿出手机,给韩蕾发了条信息:中午十二点,我在校门口等你。
不一会儿收到回信,只有一个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