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本念
洞庭湖yin雨霏霏，三日不绝。风雨中却夹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血染湖水三百里……
湖中心，气氛显得有些压抑。西禅神庙的普济僧已经被废，身受重创，恐怕再无复原之日。可是尘缘难断甚至说六根不净的普济僧此时却表现得很平静，他盘坐于场中，不顾身上已被血雨浸透，却在思索着大国师刚刚的那一番话，只是在余潜出现时稍微起了波澜。
李常胥和青莲圣姑在不远处，两人不同程度受了点伤，他们知道商国的大国师厉害，却不知道他厉害到可以以一敌三并且完胜，虽然有天宝神兵相助，但却不能否认他的实力。
李常胥得知余天寻乃是来自天弃谷并且是余潜的儿子时，不由得自嘲一笑，当日洞庭湖畔，是谁起了怜人之心？
青莲圣姑则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冷静地分析着形势。可是芊芊却是一丝不苟地看着楚狂手中的余天寻，她默默地震惊着，默默地惊喜着，默默地祈祷着祝福着……
身边的李不凡盯了芊芊很久，才露出一丝苦涩和笑容来。
一滴雨落在余天寻脸上，很冰凉，很刺骨，余天寻脸部颤动起来，恰好被余潜看见。
于是楚狂所站的那个位置立马没有了风雨，楚狂深受震撼。这到底要怎样的境界？
大国师吃惊的同时又显得有些激动，他仔细地打量着余潜，却无论如何都记不到余潜是什么人。
大国师弱声问道：“本念？”
余潜没有回答，忽然，雨滴成了棋子，黑白齐用棋子封锁这片的天地被破，棋子纷纷掉落在地，气氛为之一松，大国师脸色越显难看，而黑白齐更是直接吐了一口精血，那张棋盘也裂成了两半。
大国师又问道：“阁下与圣地什么关系？真的要为圣地解难出头？”
楚狂幸灾乐祸说道：“有人打了儿子，老子当然要出头。”
余潜不语，只是却看了楚狂一眼表示赞同。
大国师瞪了楚狂一眼，脸色不善，冷冷一声轻哼，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
那丹药散发出淡淡的芳香，隐有光芒射出。楚狂惊讶道：“百露丹？”
百露丹是世间少有的奇药，很少有人能够炼出，一粒便价值连城，拥有让修者在瞬间返本回原的药效。
大国师张口吞了百露丹，药效在他喉咙间散发，药力开始散至全身，他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回红润，不过几息，状态已然回到巅峰。
余潜自始至终泰然自若，圣地的人却忽然紧张了起来，这个差点将三大圣地一网打尽的危险人物竟然恢复至巅峰，除了余潜，谁人能敌？
“不够，你不是我的对手。”余潜学着先前大国师的语气说道。
大国师没有回答，随即亮出了一杆金光璀璨的权杖来，它在这样晦暗的天色下是那样的闪耀夺目。
余潜看都不看龙皇杖一眼，依旧摇头说：“不够，还是不够。”
大国师想了几番，点了点头，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西禅神庙的镇庙之宝也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
紫金两种光芒在阴雨中绽放，气势惊天动地，似欲冲出这片天地。
玄念脸色苍白地看着紫金杵，又望了普济僧一眼，低低颂了句佛号。
大国师满意地看着手中的两件至宝，可是才露出的笑容却在听到余潜的话语之后凝固起来。
“我说了，不够。”
大国师有些恼怒，他不喜欢自己的想法被他人当做笑柄。
于是他想到了，他想到十七年前天弃谷有人也曾得到一件天宝。想到这，他的心里已有了退意。
“看来是我疏忽了，阁下能否把那件天宝拿出来略作展示？也好解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毕竟都没见过。”大国师说道。
余潜有些疑惑，他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大国师。他说不够，是再多的天宝也对他没有影响，可是大国师却又一次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仗着天宝声势。
大国师被余潜盯得不自在，于是他愤怒了起来，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看着自己，做过这样的事的都死了。
愤怒有时候代表着出手，大国师动手了。
紫金二龙呼啸着再现人间，天宝的特别之处就在于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使用者的实力，且与生俱来的那一种至尊气势涤荡人间，让人与器者不战而退。
余潜手没有动，心念动了，有一张图再一次从远方飞来，荒古沧桑的气息席卷洞庭湖心，天色为之颤抖。
它来了，它们就走了。
当至尊见到至尊中的至尊，至尊当且不战自退。
双龙闻风丧胆，纷纷破碎，大国师大惊失色，双宝难敌一图？难道十七年前的那件天宝就是横贯远空的那件八荒阵图？还是他本人修为高到奇高？
大国师大声再次问道：“阁下莫非真的已经参透本念境？”
这一声询问，震惊了当场，什么声音都沉寂了下来，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蚜虫的低鸣。
李常胥和青莲圣姑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道惊骇。徒念和倒下的黑白齐抬起头注视着余潜，有些兴奋，有些激动，有些惭愧。
久离人世的余潜不解问道：“本念，很厉害吗？”
这一问又把全场惊倒了。
三个传说中的境界第一个就是本念，很少有人能够在有生之年破入本念境。
大国师无语了，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境界才能是余潜认为的厉害境界，楚狂越发地狂热了，那狂热的崇拜眼神比龙皇杖紫金杵还要闪耀。
一旁的小辈看神仙似的看着余潜，可是他们实在看不出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竟然有着传说中的实力。
大国师低头思忖，他收了两把神器，恭敬地称呼道：“前辈。”他没有信心打了。
余潜看了看自己，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并没有比大国师老，被他叫着“前辈”觉得厉害得紧。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向我儿子道个歉，然后，走吧。”
大国师呼吸停滞数刻，他这辈子几乎没向谁低声下气过，也没这么被人呼喝过，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起。
他不是没跟本念境的交过手，而且他自己也已经半脚踏入本念境。先前的恭敬只是对强者的尊敬和为了某件事打算，他不想与余潜树敌。
可是要他放下自己的骄傲他却是办不到的。
“尊你一声前辈不代表我商某便怕了你！”
余潜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却更是让大国师感到愤怒！
他收了紫金杵，倒提着龙皇杖直逼上来，龙皇杖剧烈地铮鸣着，呼啸天地，金光刺痛了在场每个人的双眼。
余潜毫无言语，一双手掌操控着半空中的八荒阵图，带着八荒阵图迎了上去，顷刻间，风止，云动！
龙皇杖毫无疑问不敢匹敌八荒阵图，可是大国师也有自己的手段，他元力尽释，全数灌入龙皇杖内，让龙皇杖进一步升华，虽仍旧不敌八荒阵图，但却敢一决雌雄！
龙皇杖发出一声龙吟，响彻洞庭，一条金光璀璨的巨龙奔腾出世，直撞八荒阵图。
八荒阵图焕发不朽巨芒，蒸腾着，跃动着，在巨龙面前它犹如沧海一粟，可是星火可与天星争辉！
阵图旋转，生生止住巨龙的扑啸，而它亦被金龙击得深深凹陷。
大国师举杖挥击阵图，余潜心念一动，让大国师这一击打进了虚空，而后金龙一声哀鸣，化为漫天碎片，消失在风雨中，阵图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旋转速度慢了下来，踉踉跄跄着，跟着消失不见。
大国师眼神里的光彩消散了点，手中龙皇杖彻底的敛默生息，不再发出铮鸣，大国师收了龙皇杖，一双手在天空下划动，指引着漫天风雨，打向余潜。
余潜看着迎面而来的强烈攻势，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风雨中，似在一道屏障前，轻轻一点，转瞬间，风雨都静止了下来，而后又剧烈地震动起来，转而奔向大国师。
大国师脸色苍白，那裹带天地之势的风雨已凝结成冰块来到近前，下一刻，便打在了他的身上，“砰”的一声，那是冰块碎裂的声音，这片天地中的风雨完全消失不见，但随即又迎来了新的风雨。
大国师眼中神采又消散了许多，嘴角的血淌下许多，体内的消耗又多了许多。
他终于也如徒念黑白齐一般不支，却没有倒下。余潜让四个出世境高手败倒无力再战，付出的代价也是明显的，他嘴角挂了一缕殷红，脸色相对之前苍白了好多，就连声音也沙哑了。
“把天寻给我。”余潜转身看着余天寻。
楚狂呐呐片刻，却没有送出余天寻，眼中的狂热不减，他说道：“前……前辈，让我送你们回天弃谷……”
余潜不解这个老实壮汉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余潜一脚迈出，便消失在风雨中，楚狂大汗，但却来不及想什么，背起余天寻乘风直追……
留在洞庭湖的，有那么些人，还有那么一个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