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余天寻”的道

商傲一脸阴冷，冰冷的战意自心间涌起，一杆黑戟如龙出海，直指玄念。

玄念面色凝重，一串金光念珠缠绕在手，佛光大作，蓄势迎击！

他听说过商傲，刚刚的混战中也稍微领教到些许。

商傲是商国大国师的唯一徒弟，天赋卓绝，但生性凉薄，好杀戮。自幼父母被奸臣所害，因缘际会，被大国师收留教养，待十五岁修为小成，布下了残忍杀局，灭仇人满门，震惊朝野。

但商王并未给予处罚，反而为其平反冤情，并将其封为镇魔将军，征战南北。

既然是大国师的徒弟，那修为必定不可小视，始一接触，玄念便察觉到对方的境界竟然已在凌空上境，且高出自己半筹，因此玄念一来便落了下风。

冷风大作，商傲黑戟自上空挥下，所向披靡，不可硬挡，玄念固持己身，心如磐石，又加佛光普照，生生挡住了商傲的攻势。

玄念乃普济僧的座下第一大弟子，生性纯良，慈悲为怀，问佛之心世间少有，曾因一佛理难明，伏于青灯之下，苦询上苍，待得蜡炬成灰才番然大悟，是以修为大进，入了普济法眼。

于时天地晦明，时而冷风呼啸，夹带着裹携万物之势；时而金光传晌，佛意盎然，令人为之折服。

周围众人纷纷颔首，上空两人修为高强，超出众人多筹矣。风绣儿与王子飞比肩凝视上空，眼露侵羡。青阳与赤阳来到他们身边，青阳轻笑道：“你们不用为之折服，不用多长时间，以你们的天赋定会达到甚至超越他们。”

风绣儿和王子飞本无折服之心，只是期待与佩服，但习惯了自己这位大师兄的自以为然，于是连连点头称是。

百招已过，商傲暴喝，他南征北讨，所到之处尽皆折腰，何时被茅石阻挡片刻？但玄念不是茅石，他是磐石，佛下磐石，岂容他人亵渎？

商傲战意凛然，气势纹丝不减，黑戟幻化黑龙，与玄念大战，玄念佛法端庄，一声轻斥，他要还击了！只见一串念珠无声无息套在了黑龙之上，玄念手下一探，舞龙于手掌之间。

商傲满心大怒，放下一切手段，飞身至前与玄念近身互搏。商傲拳重如山，玄念掌掌护持，以掌扣拳，屹立不倒！

忽然，黑龙咆哮，念珠急旋，玄念反掌为拳，两人重重地击在一起。

洞庭湖一片荡漾，黑龙灭，念珠碎，两人皆向后倒去，竟是两败俱伤，其下门人赶紧接下，不敢再让其出战。

青阳见此微微一笑，踏步而出，对着李不凡和圣女轻轻一礼，道：“神剑门青阳前来讨教。”

圣女芊芊面纱迷蒙，看不出是何表情，径身走出。

“芊芊你伤势……”李不凡面露忧色，而圣女却没有说什么，昨日的不辞而别让她对李不凡更加地冷漠。

“青莲圣地，小女芊芊前来讨教。”

青阳“请”了一声，手中青炎剑被青光包裹，剑气腾腾。突然，青炎剑一声大响，如野兽出笼，冷风倒转，青阳斥道：

“九天银河，神剑交之，

心绝残念，人剑合一！”

法诀念毕，只见青阳被青光所包裹，旋风急骤。下方神剑门的弟子各个认真观看这一招，这是神剑门“剑神诀”最强的一招人剑合一！

青阳一来便是最强一招，他并不打算慢打细打，因为他认为圣女有伤。

芊芊见状面色一寒，有人替她受了伤，他们却不知道，以为可以一招了结。

只见芊芊凌空独舞，那朵水色青莲大放光彩，点亮一片天地。

飞花旋转，垒起一道厚实的壁垒，青阳御剑已至，势不可挡，勇往无前，一道雷霆直劈入洞庭，照亮两个人影。

花垒散，青阳亦退。青阳面露异色，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明白为什么受了伤的青莲圣女还能挡住自己的最强一击，他恼羞成怒，因为他认为自己如果不能打败眼前这个女子，那自己的光辉形象必然有损！

于是，在青莲圣女还未恢复之际，青阳身体再次被青光包裹，喝道：

“九天银河，神剑交之；

心绝残念，人剑合一！”

青阳身为徒念第一大弟子，修为明显不会太弱，这样的至强一击他竟能短时间发起两次。

青莲圣女大惊，想要再起一道莲障已是来不及，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着那柄人剑已至身前，青莲法相尽显，仍是挡不住人剑片刻。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只听“铮”的一声，她睁眼一见，一截断掉的石剑挡在了身前，挡住了人剑，有一层蓝色光芒缚于石剑之上，夹在人剑与石剑之间。

她看着眼前的石剑，她见过这把石剑，转眼望去，那个少年再一次地站在了自己身边，再一次为自己遮挡了风雨。

芊芊两颊微红，大敌当前，剑气如霜，谁能猜到女儿家此时的心情？

来的人当然是余天寻，救了第一次，他认为自己上瘾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那个讨厌的人，但他还是上了。余天寻没有发觉，自己心中的善念如潮水般涌起，他没有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挂着如梦里“余天寻”一般的笑容。

余天寻激发着自己的元力，石剑被镀上了一层道纹，与人剑相接，却不曾碎裂，这让余天寻重重送了一口气。

青阳去势已尽，在余天寻松气之时连忙退了回来，脸色顿显苍白，他正想呵斥什么，却发现眼前这名少年似曾相识，但他却怎样也记不起来。

底下弟子哗然一片，暗赞来者修为高深，王朝的人马有些抑郁，反观圣地却着实欣喜，来了一大强援助阵。

青阳不记得，不代表其他人不记得。

风绣儿和王子飞都认了出来，嘴巴大张，不知道说什么，赤阳注视了半会儿，顿时也惊讶起来，道：“怎么是他？”

青阳理了一口气，寒声说道：“道友何故出手？竟不知江湖道义？”

余天寻抹了把汗，转而嬉笑道：“好你个道士，你不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不知道的话让那个和尚大师给你讲讲佛经。”

一听到“道士”这词，青阳怔了怔，一会儿终于记了起来，一生中叫过自己道士的只有几年前的那个天赋低下的臭小子！

青阳怒不可遏，“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几年不见你竟然变得如此了得？想必是走了狗屎运，得到了谁的传承了吧？哼，投机取巧的败小子！”

余天寻不予理会，回身看着芊芊问了句，“你还好吧？”

芊芊正自遐想，听到问话之后却露出了小女人姿态，羞不可言。

余天寻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赶上来的李不凡一把抓住。

“你干嘛？”余天寻不解问道。

“额……兄弟出自哪里？可是我圣地中人？”李不凡不敢怠慢了余天寻，抬手一礼，能够接住青阳那一招的定然不是范范之辈。

“我……”余天寻想说自己来自天弃谷，可是他怕被认为是妖兽，于是梗塞不知作何答。

却是芊芊柔声道：“多谢公子两次相救。”

余天寻哈哈一笑，说：“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不也救过我？”余天寻想起了面前女子当初慌张的神情来，心头暖暖，对他好的，他知道回报。

芊芊微微一笑，却表情一僵，问道：“公子……你……你身体无恙了？”

“没事了没事了，浸在水里泡了泡就好了。”余天寻说完仔细看着女子，见芊芊目光诧异，心中打定不是眼前人将自己沉入洞庭，果然没救错人。

两人自顾自言语，不管周围众人，李不凡看着两人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风绣儿在地面上抬头紧紧盯着余天寻的容貌，呐呐说道：“是他……是他……真的是他，可是怎么会……”

王子飞哼了一声，丢开了风绣儿的手，冷冷说道：“别想了，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

风绣儿被打断了思绪，她不明白王子飞为什么会这么小气，为什么一点儿气概也没有，为什么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沉默不再理王子飞。

人人耳语，在余天寻与青阳之间做着比较，青阳羞恼大怒，脸红到了耳根，强制屏住一口气，提剑又欲迎上，商傲却在其身前拦下，冷漠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青阳瞳孔一缩，众皆哗然，先前看到的只能判定两人不分上下，可是此时却有高手直接点明说青阳不是余天寻的对手。

众人皆惊，圣地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高手了？

青阳咬着牙，想说什么却又被商傲接下来的一句话堵住了，“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青阳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商傲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还能说什么？自己当日没能留下余天寻真的是瞎了眼？

赤阳、风绣儿和王子飞惊讶得无法言语。

商傲不理会众人，看着余天寻道：“阁下年纪应该年龄应该不到二十，却有凌空巅峰的实力，商某佩服，请问阁下师出何处？”

“凌空巅峰？”第三次的众人哗语。

“凌空巅峰？那不就是与掌门只差一线？年纪这么小，这可了不得！”

“到底是哪里出来的怪物啊？”

……

余天寻讶然，“凌空巅峰？这么快？”

余天寻为自己感到欣喜，强自镇定回答道：“小弟无门无派……”

还为来得及说完，忽然见远方一声巨响通达天地，一道紫色光芒暴起又迅速暗淡了下去，有散修急忙前往，玄念嘴唇微微颤抖，他认出了那道消失不见的紫芒，不顾伤势独自飞身前去。

李不凡脸色不太好，说道：“那边可能出了什么事，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说完，自己也只身前往，青莲圣女看了余天寻一眼，点了下头，而后紧随李不凡前去。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余天寻，余天寻思忖着要不要去，想到自己的修为大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于是一拍手掌，朝着远方飞去。

当余天寻与众人赶到时，只见原本茂盛的森林，此时却被活生生轰出了一块裸地，余天寻看到裸地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左手持一把金色龙头权杖，右手一柄紫金杵，他正是大国师。大国师身前一名老僧盘地而做，鲜血染黑了他全身袈裟，七窍也缓缓渗着血液。

玄念大声哭喊，“师傅！”声音悲痛欲绝，那是他的师傅，西禅神庙的高僧，出世中境的高手普济。

此时他已经被废了修为，紫金杵被夺，奄奄一息了。

李不凡和青莲圣女见状心觉不妙，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两人亦盘腿而坐，分别是李常胥和青莲圣姑，嘴角亦渗出血渍来。

李不凡和青莲圣女一干人全都呼喊着迎了过去。

余天寻皱起了眉头，反观另一边，手持双杖的那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其身后四人显然都还没有动手。

忽然，余天寻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楚狂！

楚狂站在最后方，曲肘胸前，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但胜负很明显，中央那人很强大，一人打败了圣地的三个出世境。

“呵呵呵，普济你还是败了，不过你不是败在我的手上，你败在了自己的手上，出家人本应心无他物，一心向佛，而你却为了圣地领头的地位和破境的欲望处处争夺，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大国师扬了扬手中紫金杵，面色欣然。

普济没有说什么，有的只是重重的喘息。

“一个小小的计谋就把圣地三个出世境打败了，真是让人遗憾，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力气的。”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终究不是我太强，是你们太弱了。”

三大圣地没人敢回他的话，李常胥和青莲圣姑也是沉默不语。

大国师利用龙皇权杖的气息制造了个假的“超光”，被普济所夺，普济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被龙皇权杖的气息炸了个重伤，待李常胥和青莲圣姑赶到，已经无力回天了，三人联手还是打不过大国师。

“哈哈哈，从今日起，天下再无圣地！”大国师仰天长笑。

他身后的几个人纷纷上前，想要斩尽圣地中人。

余天寻在发抖，他不知道该不该救李常胥和青莲圣女，他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那些人，不过他认为应该是挡不住。可是他真的是救上瘾了，善念主导着他的身体，颤抖的脚在向前移动，体内的勇气越来越盛，一把断了的石剑在手中晃动，蒙蒙的蓝色剑芒却是越来越亮！

“能…能不能不要打打杀杀的……”这句话显得有些底气外泄，余天寻挡在了几个出世境强者身前，哆嗦说道。

大国师“咦”了声，绕有兴趣地看着余天寻，随后他脸色变了，周遭的天地灵气朝着余天寻涌去。

“破境？”几个人有些诧异，“出世初境？”

所有人紧张而又惊讶地望着余天寻，楚狂见到余天寻眼睛大亮！

大国师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