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登陆北美

酋长愣了一下，他明显不知道林世举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很快说道：“加上女人和孩子我们部落还有六百人。”

听到翻译的话，林世举摸着他那因为这几日没有修剪而长出来的细细胡渣，虽然看起来似乎只有不明显的一圈。

现在的问题是，这艘克拉克船明显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走，要知道，他不可能想那个没有良心的理查那样，用奴隶的方式对待他们，那个家伙估计现在不知道被墨西哥湾的海水卷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早就被鱼类啃食的干干净净，他扭过头对威尔问道：“我们的克拉克船，如果带上足够的粮食，最多能够载多少人？”

威尔想了想，道：“卡斯提佬用克拉克船，除去水手，还能够带上三百左右的士兵，这个数量还可以更多。”

“我想把你们的族人带走，先生，您要明白，这个地方可是在卡斯提人的眼皮子底下，非常不安全。”林世举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这里是我们世世代代生存的土地，我们要和那些白魔鬼血战到底！”毫无疑问，一旦被激怒的印第安人是一群悍不畏死的家伙，但是用血肉之躯去对抗那些大炮，实在是个愚蠢的决定，这名酋长血红的双眼，毫不掩饰对于卡斯提人的仇恨，从头到尾也没有顾忌威尔这个白种人。

林世举对于这种勇气十分的欣赏，但是却觉得这实在愚蠢的不可救药，他十分平静，因为林世举知道这种老顽固，在真正意识到这是无谓的对抗之前，他根本不会动摇半分，林世举沉住气，“酋长想必见识过那天神一样威力的东西吧？”说着，他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

酋长面色一变，随即沉重的点了点头，想起那日血肉横飞的场面，他的眼里瞬间噙满泪水，林世举看到了，想必那场面一定没有人愿意回忆，他带上了几分柔缓的语气：“既然酋长已经见识过，那么您真的想让您的部落毁灭吗？想想您的妻子，您的孩子，还有那个怀孕的女人。”

翻译将话翻译过去，语气也带了几分沉重，那酋长埋着头，说了一句话，那翻译愣了一下，道：“他说那怀孕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您还送了他孩子一艘礼物。”

林世举愣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您的孩子很可爱，祝贺您。”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酋长，他抬起头，看着林世举，那双脸上带了深深的疲惫，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提示着人们那已经不是往日战无不胜，权威独一无二的酋长和勇士，他已经老了，现在卡斯提人的入侵已经彻底让这个部落陷入了绝境，走，就要抛弃这片土地，但是不走，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屠杀，而他这个酋长已经没有能力再护佑族人了，也许明天，他的血水就将会布满沙滩，染红海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的生命为这片土地做最后的诀别。

慢慢地他的眼中出现了深深的感激，很明显，他想通了，说了一句话，转身下到地面。

“他说愿森林之神保佑您。”

林世举在这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找到威尔。

“大副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教我西班牙语。”林世举毫无忸怩之态，对于他来说，谦虚明显是个好习惯，虽然两人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但是林世举还是觉得自己有许多东西要学习，至少现在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和船长，西班牙语他就不会，离开了威尔，就等于成了聋子。

威尔愣了一下，旋即爽快的答应了，他很高兴林世举并没有丝毫的骄傲和自满，依旧那么平易近人。

两人来到海边，林世举看着清晨的海面，耳中传来海浪拍击岸边的声音，他享受着带着丝丝凉意的海风，身后的丛林传来阵阵动物的鸣叫声，不时有数只鸟类丛林中飞出。

“大副，我们的船需要休整。”过了一会儿，林世举睁开眼睛，对威尔说道，看着这个这几天之内，变得成熟许多的年轻人，他浑然不觉，自己还比他小了好几岁。

威尔带着林世举来到一个小湾，足够容纳克拉克船，这是昨天晚上林世举让他一早就前去寻找的，其实就算林世举不说，他也会这么做，威尔的海上经验可比林世举这么一个白板强上太多，这是一个天然的港口，两边的山崖环抱，一片海水在此地形成一个凹面，是一个好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林世举让威尔找到酋长，豪爽的印第安人很快借给了他们所有能够动用的壮年劳动力，林世举让众人在临近海面的沙滩挖一个深坑，并且隔绝海水，竖上数根柱子，为了防止两边坍塌，还用几根巨木加固，反正有一片原始森林，木头不缺，然后灌入海水，将船驶入这个小湾，截断海水，将湾里面的海水排干，这样，形成一个简易的船坞，当土著人们看见这艘足足有400吨的大家伙时，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很多人看着那小山一样的船身，吓得不由匍匐在地，他们觉得这个东方人实在太神奇，在他们看来，火药枪和克拉克船显然是他们不能理解的，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船的维修正在进行，在此期间，林世举并没有让那四十名临时武装队员参加维修，而是抓紧时间训练他们，方法也说不上高明，只是一些简单的力量训练，加上长跑，因为他们的体质实在不怎么样，印第安人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强壮，加上又在船上出了这么多苦头。

借着这个机会，威尔对船上的林世举水手们进行了简单的培训，以避免所有的事都要他亲自动手，林世举很快发现，由于这个时代的船载大炮都是通过固定设计的方式，但是这样一来，打完一轮之后，由于装填大炮十分麻烦，导致不得不用更加传统古老的接舷战来解决战斗，于是林世举根据记忆做了一些简单的改动，使得大炮借助后坐力可以后退，方便装填弹药。

林世举做了一个简易的足球，这能够在较短时间内让他们明白团队协作是什么东西，很快，所有人都爱上了这种简单的小玩意儿，虽然解释一些基本的规则确实让林世举费了不少口舌，但是这一切都很值得。

每当空闲下来，林世举都会找上威尔学习西班牙语，毫无疑问，林世举很有学习语言的天分，否则也不会自学法语，还说得这么流利了。

“我们一共有三百二十七人愿意和你们走。”两天之后，林世举站在山崖上，看着眼前修缮工作已经接近完成的克拉克船，酋长站在旁边，这几天他显然没有睡好，或者想了很多，此刻显得异常憔悴，但是语气中却带了一丝说不出的轻松，也许是为族人找了一条生路而高兴。

“很好！威尔大副！等船修好我们就应该启程了。”林世举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威尔。

“去哪儿？先生。”大副没有搞清楚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因为林世举没有说过这个问题。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林世举扬了扬手中的牛皮纸地图，那是从哈格冯斯船舱里找到的，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这一带的各种信息，虽然不能和前世地图相比，但是毫无疑问，在这个时代是专业水平了，顿了顿，林世举接着说：“我们离开这里，向西北，去这里！”他指着一个地方，威尔看了看，那是一片海岸线，向北则没有被标注，而林世举知道，那是前世的北美洲。

这几天他确实想了很多，越早离开这里越好，这附近都是卡斯提人的势力范围，此刻的卡斯提人已经开始对中美洲的侵袭，毫无疑问，这片世外桃源将不会再有平静，而在这之前，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卡斯提人抗衡，也许在他们看来，自己就是一个长得不像印第安人的印第安人，而唯一的出路就是远离卡斯提人的势力范围，至少自己该聪明一点，暂避锋芒。

而北美洲，毫无疑问是一块处女地，那将会是自己潜心发展的基地，现在那里只有一群土著人，他倒是真的要和卡斯提人争上一争！看着那片海岸线，林世举眼中闪烁出火花。

“这艘船，我要叫它神圣号！”林世举指着克拉克船，对于他来说，那贩奴船的名字很明显已经不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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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印第安土著人都已经知道这群人将会离去了，将从部落到临时码头的整条路都堵了一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来了，因为他们将会带走族里一半的族人，无数人面临着亲人之间的诀别，哭声响彻整个滩头，似乎林中的禽兽都被这些人的感情所打动，墨西哥湾都积满了他们落下的泪珠。

其他的人由于怀念故土而不愿意离开，酋长也没有走，他要留下来践行他的诺言，没有多的话语，一些船上的人也对这片土地产生了一丝眷恋，也许是想起了以前的生活，或者是这片上的人民将会面临和他们经历过的一样的经历，有些人也选择了留下来，和酋长一起为这片土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更愿意去和林世举闯荡，在克拉克船上，所有人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酋长亲手把他的妻儿送上船，然后义无反顾跳下船，没有看上他们一眼，印第安人毫无疑问是一个英勇的民族，在他们看来，为家园而死是理所应当的，不过饶是如此，甲板上还是哭成一团。

林世举看着海滩上已经变成一只只蚂蚁一样大小的人群，他们静静地站着，凝望着越来越远的船，林世举没有回头看甲板，因为他害怕被悲伤所感染，虽然此刻他也强忍着泪水，他看着骨岛，虽然这只是他旅程中的一个小小的驻足点，但是那片美丽的，未经打扰的和谐的自然毫无疑问已经深深地吸引了他，想起原始森林中的阵阵混合着泥土的芳香味，以及那些充满盎然生机的景象很有可能在卡斯提人野蛮的摧残下变成这世界上只存在于历史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篇时，他还是感到深深的悲哀，虽然这个地方能够在卡斯提眼皮子底下顽强存在这么久本就是一个奇迹。

直到那海滩被一片山崖挡住，林世举才转过身，看了看威尔，正好他也看过来，“威尔大副，我们的航向没错吧？”

威尔的眼眶红红的，却还是十分坚定地语气：“没错，先生，如果顺风的话，我们最多航行三天或者四天就能够看到陆地了。”

林世举点了点头，“希望不会太久。”

而船上骨岛的族人之间弥漫着离开故土的伤感，林世举转过身再次看着向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骨岛，他心中感到沉甸甸的，说实在话，一份头脑一热就说出去的承诺现在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碰上卡斯提人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如果再拉上几百条人命和自己一起葬身海底，林世举觉得自己死了都不足以安心。

站了一会儿，林世举手在栏杆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转身离开。

正如威尔所估计的，他们在茫茫大海当中航行了五天，便已经能够看到不少漂浮在海面上的枯树枝，在这段时间里面，印第安水手的操作越来越娴熟，至少不会再出现在升船帆的时候绳子打结解不开的情况。

东方人的西班牙语毫无疑问也在进步，还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航海知识，威尔虽然不是什么教育者，但是教授这些却是信手拈来，何况这艘船上还可以实践，三名会西班牙语的印第安人选出了十名聪明的原住民教授西班牙语，再由这些人去教其他人，直到所有人都能够用西班牙语交流，虽然他很想教授中文，但是在这个时候毫无疑问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训练同样进行得很顺利，为了掌握战斗技巧，尤其是海战，林世举在骨岛用木头做了数十把木棍和木剑，用这些来作为训练用的武器，一对一采取实战格斗的方式，虽然难免有人受伤，但是这却是短时间内最能够增加战斗力的方式。

他可不想遇上没有葬身鱼腹，反而被一群土著人干掉的情况。

林世举还向威尔讨论了几招剑术，以免那把好看的宝剑成了花架子。

“船长！陆地！”瞭望台上的是一名印第安水手，在第五天的正午时分，他们终于发现了陆地。

林世举点点头，没有像发现骨岛时那么兴奋。

此刻正是一天当中天气最好的时候，正午时分，阳光照耀着海面，洒下层层波光，那一大片海岸线此刻也看得一清二楚，林世举一阵激动，他看着这片土地，想象着一座拔地而起的新城市，而自己，将会是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的主人，林世举此刻突然觉得豪情万丈，就像玩战略游戏，但是此刻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

“北美洲！我来了！”林世举的手握紧了船舷，眼中散发出阵阵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