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交易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风雨潇潇，江山润色，却不是春风入画。浮萍荡荡，舟楫孤摇，何处才是归尘。
婉清，你到底去了哪儿？我终于明白，你让我好好的活着，是想更残忍地报复。
我知道，死，于你我来说，或者是一种解脱，而生，才是最可怕的。
楚云宵不知道莫婉清到底去了哪里，可是他知道北冥皇帝一定不知道莫婉清已离开了他......
南国的春季，雨季犹长。
细雨绵绵中，赫连煜带着一部分大军徐徐前进，这丞相架子太大，必须他亲自去请。
不料，一个小小吏急跑而来，告诉他前面的路上横着一辆马车，来人正是丞相何怀绪。
“丞相说想与皇上单独谈谈。”那小吏微喘着气息道。
哼！单独谈谈？难不成他想跟他打感情牌，想向他求饶？赫连煜扬了扬唇角，
“好，去回复他，朕在往左处的南山脚下等他。”
“皇上，您要不要多带些人跟着？”郭平不无担心道。
赫连煜扬唇一笑，
“笑话，朕是天子，他是臣子，难道朕还怕他不成？再说了，只要他敢谋逆犯上，休怪我不顾念岳仗之情将他就地正法。”他顿了顿，“不过，我想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也不会蠢到那种地步。”
小雨纷纷，道路泥泞难行。
车子摇摇晃晃行至南山脚下时，何怀绪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在青翠的山脚下显得格外奢华，他立在车前，微微捋着胡须，一脸的悠闲自在，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紧张害怕。
他们的车子缓缓靠近，直至停下。
何怀绪笑新意盈盈，躬身施礼，
“老臣见过皇上。”
赫连煜拉开车帘，瞧了他一眼，又放下帘子，并未下车。
这老东西怎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还是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何怀绪给朕跪下！”既然他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就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朕不是好欺的。“你知罪吗？”
何怀绪微怔，他早已经把这儿皇帝的收里摸得一清二楚。
他不就是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样子吗？
“臣不知罪。”何怀绪并没有跪下，而是微微躬施，薄施一礼。
赫连煜大怒，都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嚣张。他拉开车帘，跳下车来，指着何怀绪的眉心怒声道，
“就凭你私自养兵，就够你死一百次的了，”他眯缝着双眼，“来人，”眸光凌厉，“把他给你绑起来！”立刻，有两个强壮的侍卫走上前，欲反绑住何怀绪，
“等等！”没想到他居然敢如此反抗，“皇上，你不能绑我，更不能定我的罪，不然，你会后悔的！”此刻，何怀绪不再笑脸相迎，而是阴沉着一张脸，眸光无比阴狠。
赫连煜越来越觉得这老东西似乎有什么阴谋，又或者手中有什么可以让他妥协的筹码。
是皇后？还是皇后产下的小皇子？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
“后悔？不除你这个蠹虫，那才叫后悔！”说着，他便拔剑而出，指抵着何怀绪的心窝子，“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为北冥除去一个最大的蛀虫！”
正当他欲劈剑而下的时候，从何怀绪的马车里走下两个人。
一个壮汉押着一个弱女子。那女子戴着幂篱，看来到脸。可是看身形，却是像极了一个人。
不过这个猜测瞬间又被他自己否定，不可能是她的，她被南泽皇帝带走了，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皇上，你可是要三思而后行，如果你砍了老夫的头，那女子可是要陪葬的。”
听他如此一说，刚才被否定的想法又油燃而升，怎么会呢？还是他故意装神弄鬼，拖延时间？
心下举好奇，又举棋不定的赫连煜缓缓收回剑，一步一步走近那女子，并绕至其身后，赫然看到那女子虎口处的胎记。
“婉清！”他认出来的同时，何怀绪的手下把锋利的尖刀抵在了莫婉清的颈上。
“皇上，你还想让这个女人给我陪葬吗？”
赫连煜轻轻摘下莫婉清头上的幂篱，紧紧地拧着眉心，心中百感交集。
自从上次一别，竟不知不觉一年之久，可是再见到她，他恍然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却像是发生在昨日般清晰。她比以前更清瘦了，只是眼神，却还是那么冰冷清澈。
她幽幽地看着他，平静无波，也没有任何情绪。整张脸好像一幅画般，定格在他的眼睛里。
他缓缓转身，愤怒地看着何怀绪，
“你，到底想怎么样？”
原来，莫婉清顺着江河而下，一直顺到了鸳鸯湖里。荷田田泛泛中，她一点儿也没发现在湖边洗澡的兵丁，直接将小渔船靠到了岸边，上了岸。
谁知刚上岸，面前就跳出来两个浑身湿漉漉赤裸着上身的壮汉。他们色眯眯地看着她，不停地搓着双手，莫婉清知道，他们已经起了歹心，便拔出随身所带的匕首指向那两个壮汉。那两个壮汉一看，相视一眼，眼神互示。
“小美人儿，别这么凶嘛，哥哥不会强迫你的。”其中一个边说边缓缓靠近她，而另一个却趁其不备，用石子一把打落了她的手中的匕首。
那个渐渐逼近她的小壮汉咧着嘴阴笑着，
“呵呵，小美人儿，哥哥来了！”
另一个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正当莫婉清被前后围攻，身限囹圄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你们在干什么！”
那两个壮汉一瞧，顿时吓得面红耳赤，抓起丢在一旁的衣服就急忙穿上。
待他们穿上衣服，莫婉清才看出来，原来他们是兵。
估计这个喝斥他们的是个小头头，那小头头一步一步踱着官步走近她，
“把她给我带走！”一声令下，她被那两个兵丁架着往他们的大营走去。直到她被推进大帐，她才看清，竟然是何怀绪......
此刻，何怀绪正得意地眯缝着双眼，微微思索道，
“皇上，我并不想怎样，我只想皇上回朝当着众文武大臣的面，为我澄清所有，届时，我定会将这个女人送还给皇上。”
莫婉清笑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的人是永远喂不饱的，我的命没有那么金贵，皇上是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的。”
何怀绪听罢，努了努嘴，奸笑着摇了摇头......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死去活来，何玉锦终于远离了鬼门关，顺利产下一个龙子。
由于早产了一个多月，孩子身子很弱。一直由宫中的御医与奶妈专门侍候照料着。
尽管母凭子贵，诞下了皇上所希望的小皇子，可是她心里一点儿也不痛快。不管是龙子也好同，龙女也罢，只要皇上能在身边，她都无所谓。
看着襁褓中的弱小的生命，自己因为她而受了那么多的苦，她甚至有些恨。
“呵，呵呵，我真是太傻太傻了，明知他是在利用自己，可是却心甘情愿地被利用。如今，没有利用价值了，人家就把你抛在一边了。”眼小，划过眼角，冰冷冰冷的。
银月心疼主子，忙拿帕子替主子拭了拭眼角，
“娘娘，您不能哭，会对眼睛不好的。”
何玉锦推开她的手，
“我没哭，只是见不得风而已。”
银月回头瞧了瞧，门窗俱紧，主子分明就是在掩饰而已。
正当主仆二人心思沉沉之时，内侍突然来报，说皇上带着大军不日将归。
尽管心中对皇上有诸多抱怨，可是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刚才的忧伤抱怨就瞬间全无了......
路途遥遥，风雨潇潇。
大队人马不分昼夜，急于行军。
尽管咫尺之近，却似相隔天涯那么远。
赫连煜拉开车帘，回头瞧去。何怀绪的马车就在他的马车后紧紧地跟着，那里面坐着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这老毒朽心思那么深，指不定会怎么利用莫婉清来对付他。为了他自己，更为了婉清，他不能轻举妄动，不能感情用事。
何怀绪的马车里，莫婉清被绑得死死的，嘴里塞着一大块儿破布。
“呵呵，这儿皇帝还真是个儿皇帝。你如此用意歹毒，他竟还要拼了命的护你周全。”
这个小女子他曾经领教过，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她本是南泽人，现在南泽北冥势同水火，北冥刚刚攻下了南泽十座城，她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不是来找他们的儿皇帝还能是杀敌吗？
此役北冥明明显显占了上风，南泽人人恨得牙痒痒，而她呢？若不是贪图他们儿皇帝给她的荣宠，就是南泽的奸细。
莫婉清愤怒地看着他，却无法反驳他的恶意中伤。
她本身负血海深仇，却杀了不仇人。本想了却红尘，遁入空门，削发为尼。从此青灯木鱼，两袖清风，为自己也为那个罪孽深重的人赎罪。不曾想，竟被这个老匹夫给抓了起来。现今还连累他人，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当时就一刀抹了脖子，省得害人害已。
奈何她现在想死都不成。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活着对她来说是种折磨，何其艰难，而死对她来说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此时的她，早已经非彼时的她。
她可以因一个人而死，也可以为一个人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