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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娘子(8更)
“聂庄,你先前放了一桩木头在床上干什么呀?”
这是从苍狼狩猎团的落脚点出来后,沈珺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
三人走在唯一一条贯穿十六峰相通关州与渝州之间的道路上。
给乔华施用了巫术的聂庄当然不可能老实地说出那桩木头的用处,要是说自己利用幻境术把它幻变成沈珺的模样,然后让乔华抱着木头做男女之事,沈珺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故而卖着关子道:“自有妙用!”
沈珺小步跑到聂庄跟前,瞧见后者脸上的奸笑,以这么长时间的交往而对他的了解,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事,其中一定有见不得人的阴险。不过明了归明了,沈珺也未追问,而是又转移了话题,问道:“说来奇怪,当时你点中乔华的眉心,他就跟着了魔一样,看到我们也视若无睹。聂庄,从实招来,你给他施了什么邪术?”
聂庄一脸坏笑,凑近沈珺,笑兮兮道:“你真想知道?”
“那是当然,你快说。”
沈珺翘首一扬。
聂庄勾了勾手,神秘兮兮道:“靠近点,我说给你听。”
“旁边又没人,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的吗?”
虽然沈珺嘴上嘀咕着,但还是依照聂庄所言,伸长了蝤蛴,却只是听到一句让她抓狂的话。
“偏不告诉你!”
聂庄人已经拍拍屁股跑远。
沈珺这位大姑娘一旦生气起来,煞是可爱,神似鼓鼓的小包子,弯蹙的双眉透露着浓浓杀气,气得一跺脚,立马追了上去,张牙舞爪,大喊道:“聂庄,快给我过来受死!”
“傻子才会听你的话!”
“你站不站住?!”
聂庄回头扮了一个滑稽的鬼脸,伸吐舌头。
“聂庄,今天本姑娘跟你没完!”
“哎哟哟,吓得我的心肝都在颤呐,好怕呀。”
“……”
两人一追一赶,嬉闹如稚童,忘之所忧,忘之所苦,忘之所痛,忘之所愁。
落在最后的纸千鹤紧跟而上,跑起来的姿势,大甩衣袖,两腿扩开,配上脸上的憨笑,更显得其人的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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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狩猎团的落脚点。
一大队人马从十六峰奔下,这次进山的狩猎收获颇丰,带回来有三头市面上价钱甚高的恶兽,一头三品,两头四品,等到了渝州后,卖给行头能收到的银两少说也有五六千。
不一会儿,从洞府内跑出十几人,利索地接过这队人马猎杀来的恶兽,抬了进去作抽血扒皮处理。
当这队人马出现的时候,其中有一人的相貌尤为出众,肤色黝黑,体壮如虎,高有九尺余,一身的虎皮大衣,相衬其人外露的霸气,不用他人如何的语出惊人,亦或声色奇特,凡是只要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胆寒几分。这人的外貌最为醒目的是单眼瞎,眼罩斜戴,额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爪痕伤疤,极长,一直往左侧延伸,由于身穿衣装,长达脖颈仍是见不到伤疤的尽头,可想而知当时这道伤口究竟有多严重。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黑熊乔磊。
乔磊脱下虎皮外套,交给一位专侍的下人,转身朝身后的弟兄笑道:“今日我们运气不错,逮到这三头恶兽,晚上好好庆祝一番,一醉方休!”
一群人高声呼喊,势气昂扬。
“团长,大事不好了!”
又有一人从洞府内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神色恐慌,他的一声大事不好了,使得刚还是一片的高呼声刹那被泼了一盆冷水熄灭了气焰。
乔磊面色不悦,皱眉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那人缠着手指着洞府里面,吞吞吐吐半天,方才道:“团长你快去看看,大少出事了!”
“什么?!”
乔磊大惊失色,随即让那人领路前去。
当乔磊亲眼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乔华时,情绪骤然失控,气势暴涨,直接震开身旁的手下三米多。
“我儿子到底怎么了?!”
乔磊怒火冲天,咆哮道。
一群手下埋头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谁也不敢出声。
乔磊一气之下,掐住一名手下的喉咙,只手举起,面目狰狞道:“说!”
“大少…以后…可能无法…生娃子了…”
那名手下双手抓住乔磊的手腕,吐词艰难。
刚说完,他的脑袋一歪,被扣住的大手当场折断了脖子而气绝身亡。
乔磊怒不可遏,随手一甩,将尸体扔开,大吼道:“究竟什么人干的?!”
跪在地上的其中一名手下是乔华的贴身随从,微微抬起头,声颤道:“应该是…今天中午的那三人。”
乔磊怒目相向。
这名手下继续说下去,将整件事情的大致经过阐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乔磊一巴掌拍下,掌力震碎了石桌,眉头紧皱,满脸怒色,大气喘息良久,转过头问道:“可否记得那三人的相貌?”
“记得!”
乔磊左手撑开,掌心凝聚一团红芒色的真元,犹如焰火跳动,随后一握拳,消散不见,只听乔瞎子下令道:“你去找画师画下那三人的画像,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给我抓回来!”
“是!”
讲出了事情经过的手下应诺退下。
乔磊转身望着卧床昏迷的儿子,咬牙切齿道:“敢伤我的宝贝儿子,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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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辈出人才,多将种。
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南青王朝建立之初,内乱纠纷,动荡不安,曾于地势险要的渝州发生过多场规模的战役,大小不一,而自从建朝以来,距今最短的战役也有五六十年。其中一场战况最盛的战役名为定安之战,曾于一甲子前广为流传,乃是当年车骑大将军单于为了剿灭反南之派,将逆党全数逼到渝州的落阳关,再一举覆灭。只是单于在奠定了南青稳定的基础之后,传闻有了造反之心,竟与逃亡的逆党人物内外勾结,不久之后便落得单氏一族满门抄斩,女性充当官妓。从那以后,有关定安之战的传言渐渐消失,很少再有耳闻。
而值得一提的是,单于剿灭的那些逆党中,就有百年前横空出世的魍魉,在渝州这片土地上掀起过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
至今为止,在渝州的许多地方依旧可以看到定安之战留下的痕迹。
所谓苦难磨砺人,渝州在这两百多年来经历过不下百场的战役,将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磨练出了一腔豪情热血,刻在铮铮铁骨中的战争岁月印迹犹如祖祖辈辈的遗训,无时不刻在提醒渝州子民要居安思危。
因此,渝州几乎人人家中备有大关刀、长枪等沙场兵器。诸如父辈鞭策子辈舞刀弄枪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有些人家中更是女郎上阵,却毫不逊色于铁汉男儿。
如果说关州文风盛况,那么渝州便当之无愧是武风浓厚。
当不作停留径直出了十六峰的聂庄三人一脚跨入渝州的边界时,来到道路尽头的云霄镇已经是半夜了,聂庄和纸千鹤身为习武之人,腿脚尚还不酸,可沈珺大姑娘家早已累得快趴下了,一到云霄镇,便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宿下来,一顿晚饭也是风卷残云地草草吃过之后,便进房入睡。
如今身怀三千两银票的聂庄算是摆脱了两袖清风的穷况,吃完饭后,朝纸千鹤挑眉笑道:“咱俩要不出去逛逛,顺便找个地方喝酒去?”
一听有酒喝,可把纸千鹤馋得口水直流三千尺,一抹嘴巴,傻笑着使劲点头。
“走起~”
聂庄潇洒地一挥手,饶有一副有钱的大爷风范,带上纸千鹤,抬头挺胸地走出了客栈。
云霄镇比起百合镇要大上很多,形色各异的狩猎团人马进进出出,这里的夜市与早市通宵连接,红楼高歌,落座之间大多对酒把欢,那些说唱的酒楼也不在少数,激情澎湃讲到高潮之时,全场拍案叫好,时不时惹得云霄镇忽然一阵声震九天。除此之外,更有些戏团来此卖艺,耍猴戏虎,但却很少能见到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杂艺,毕竟渝州一带的人崇武,像这种靠杂耍卖艺的戏团在这里肯定混不到饭吃,去关州这些地方还差不多。
以前聂庄曾来过云霄镇几次,别的不说,哪家酒醇香可口倒还清楚几分,和纸千鹤走走逛逛了一会儿后,便直奔杏花酒馆。酒自然是杏花酒,这家酒馆算是云霄镇酒行生意最好的一家。
一想到杏花酒甘醇回味中掺杂着些许干杏花的芬香,聂庄忍不住口干难耐,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一边催促纸千鹤道:“快点快点,我受不了,今晚一定要喝个痛快!”
闻言,纸千鹤倒是一溜烟儿跑到了前头去,还回头朝聂庄露出一个傻笑。
聂庄匆忙赶上,超越过去,大声坏笑道:“谁晚到谁请客!”
吓了一跳的纸千鹤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可是等聂庄二人赶至杏花酒馆的门口时,给他们接风洗尘的是一道从馆内让人踹了出来的酒鬼,猝不及防之下,说巧不巧地正中满怀,差点没让走在前面的聂庄摔了一跤,下意识地用双手接住那人。
躺在聂庄怀中的年轻人烂醉如泥,酒味很大,一转过头,一张脸上还有被人踹出来的鞋印,他瞧见聂庄那面陌生却颇为俊秀的脸庞,或许由于醉酒,冷不丁说了一句让聂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的酒话。
“娘子,你怎么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