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进无出

黄杰的话还没说完，一直在旁冷眼观望的方叔章忍不住了。

方叔章：笑话！连学生伢子们也得去打仗？黄副主任，你不是不知道，几年来，湖南历经天灾人祸，死于战争、死于饥饿的人，何止千万！你还要扩军备战？这征兵且不说，军粮呢？湖南本身就背着南京的军粮军饷债！如今再大肆征兵，我且问你，这军粮从哪里出？军饷，又从哪里出？

黄杰冷哼了一声。

方叔章缓和了一点语气，环顾四周，又看着程潜。方叔章：如今，国共两党终于能坐下来，共商和平之道，是顺应民意的！这八项条件，在座的各位可能觉得有些苛刻，有不同意见……但这都可以摆在台面上谈的嘛！不能连谈都不谈，就喊着打仗！打了这么多年了，结果怎么样呢？不只是湖南，整个中国，都已经快被打散了！

蒋伏生冷笑了一下。蒋伏生：方老，您这是在为共产党说话吗？方叔章毫不示弱的看着蒋伏生。方叔章：我没有在为哪个说话！我说的是民之安危，说的是国之根本！

蒋伏生还要说什么，程潜却突然使劲咳嗽了一声。大家都暂时安静下来，都注视着程潜。

程潜喝了口茶，悠悠然开口。

程潜：究竟是战是和，我辈在此议论议论，也就罢了，终究做不得主。这国运该当如何，还要看蒋总裁的决断。

程潜此话一出，在座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叔章：颂云，我认为起码应该……

程潜伸手示意方叔章不用再说。程潜：至于这八项条件么……大家都紧张起来，看着程潜拿起面前公文夹里的中共和谈声明。程潜：我以为，除了第一条，惩治战争罪犯，需要解释之外，其他各项，还是基本符合三民主义的主张的。程潜话音未落，黄杰忍不住开口。黄杰：颂公，您切不可被共产党的“和平”主张麻痹！他们要的根本不是和谈，而是投降！如今，积极备战才是上策！

程潜微微摇了摇头，放下公文，靠在椅背上。程潜：我刚才说了，备战，还是求和，这都要听南京的！毕竟，现在是要和谈的！这个时候，我想蒋总裁也不希望看到一个民怨沸腾、局势混乱的湖南吧！

黄杰和蒋伏生难以置信的看着程潜。程潜：博乾，告诉朱秘书，起草一份公告，停止征兵征粮！程博乾：是！

黄杰愤愤不平。黄杰：颂公，这么大的事，总得请示一下……

蒋伏生拦住黄杰。蒋伏生：既然颂公有如此打算，我等自当惟命是从。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蒋伏生说着，戴好军帽起身，黄杰也跟着起身告辞。程潜默默看着他们，并不做声。一间小而精致的修表铺子里，打扮普通的丁志海正默默的坐在柜台边修表。

一个卖烟的老太太来到修表铺门口。老太太：烟卷嘞！上好的烟卷！丁志海听到老太太的声音，抬头向外看。丁志海：老太太，来包烟！老太太走进修表铺。

丁志海掏出钱来给老太太，老太太从一堆烟卷里拿了一包给他，接过钱就走了。

丁志海看了眼门外，小心的撕开烟卷。

小王正在誊抄文件，肖天济突然匆匆走了进来。小王有些诧异。小王：科长，你怎么回来了？肖天济示意小王不用管他。肖天济：忘了点东西。

小王点头，继续誊抄资料。肖天济在旁边的抽屉、柜子里假意翻找着。

肖天济：抄什么呢？小王：戴继言的口供。

肖天济愣了一下，假意笑着。肖天济：怎么，招了？小王：是啊。

肖天济从抽屉里拿出手表。肖天济：放这儿了啊……

肖天济戴上手表，顺手拿起小王誊抄的文件来看。肖天济微微皱眉看着文件。

小王：科长，有问题吗？肖天济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放下文件，点了点小王誊抄的部分。肖天济：注意工整！别只求快！小王：是！肖天济看着小王抄了几个字，拍了拍他的肩，自己转身出门去了。小王想起什么。小王：科长……

肖天济已经关上门走了。肖天济走到门口，刚要出去，就被看门的特务拦住了。特务：肖科长，对不起，您不能出去！肖天济一愣。

肖天济：为什么？特务：站长吩咐的。今天有任务，所有人，有进无出。

肖天济：我回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

特务：这……我们以为是站长叫您回来的，所以……肖天济皱眉焦躁的看着两个特务。肖天济：我现在要出去办事！让开！

特务：肖科长，这……我们真不能让您走！要不，您去找站长批个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