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相遇时说的那些话

曾墨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惊慌的痕迹，他无措的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在转过来看尹玫的时候，神情中带着点儿惊惧。

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的站了几分钟，尹玫才找回了一点点理智，有些颤抖的指着墙上的照片强笑道，“这，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你拍的？怎么会贴在这里？”

曾墨愣愣的看了尹玫几秒，突然有些泄气的放下了手上的塑料袋，低声说道，“就只是偷偷拍的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觉得好看，所以就挂在这里了。”

这个回答跟尹玫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原本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都会难免的往那个方面去想，尹玫自然也不例外，听见这样的回答的时候，心里自然是失落的，可是曾墨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一点儿撒谎的痕迹，只好愣愣的看了他几秒，再次笑着说道，“是啊，照的蛮好看的。”

这话刚说完，两个人都呆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曾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半晌以后，他才拿起自己刚才放在桌子上的塑料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不是想喝酒吗？那快点儿过来喝吧。”

尹玫也像是终于找到出口了似得，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走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就这么端正的坐了下来。曾墨的房间很小，但是却什么东西都有，狭小的空间被各种物品塞的满满的，但是却能够给人一种家的温馨感觉。

尹玫慢慢的端详了一遍这小小的客厅，突然有些回忆一拥而上，忍不住笑笑的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客厅和我们大学时候去郊游的时候，住的那间小木屋有些像？”

曾墨正在拉开一罐啤酒的拉环，听见尹玫这样问，他的手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啤酒就这么不经意的洒了一点点出来，他呆愣愣的看着手上的啤酒半晌，才慢慢的说道，“你不这样说，我还没有想起来，现在看看，还真的是有一些些像。”

说着又恢复了那个轻松的表情，把手上的啤酒递给了尹玫，尹玫接过来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右手有些颤抖，不知道为什么，曾墨总是给她一种隐瞒了很多事情的感觉，虽然也开诚布公的询问过他，但是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并不方便告诉尹玫的样子。

她慢慢的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那种辛辣的感觉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席卷上来，突然就有一种前程往事扑面而来的感觉，身边的人没有改变，只是互相已经有了芥蒂。

她默默的看了曾墨一眼，正想着找点什么东西出来玩一玩，忽然听见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

这个问题本来应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问的，可是他却直到现在才说出口，话语里带着些略突兀的痕迹，原本应该是很平淡的一个问题，却像是汹涌的波涛，凶狠的拍打在胸口，一瞬间只觉得一片模糊，找不到可以好好的回答的话语。

曾墨没有听见尹玫的回答，心里是有些奇怪的，正想问怎么了，却突然看见她脸上带着一丝丝伤感，缓缓的说道，“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太晚了吗？”

曾墨自嘲的笑了一下，无奈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我问的晚了。”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尹玫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很多次，但是手臂却像是被谁用水泥浇灌过了一样，沉重的没有办法抬起来，只能任凭它无辜的一次又一次默默的震动着。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几颗星星。楼下渐渐的响起了零零星星的脚步声，似乎是打工晚归的人，正三三两两的往这栋破败的出租屋里挤。

桌上堆满了空罐子，尹玫觉得脸有些发热，连头顶也开始昏昏沉沉了，这才有些勉强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曾墨笑笑的说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说完就大步大步的往外面走，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尹玫伸手去开门的时候，突然觉得手臂被拉住了，她没有转头也知道是曾墨，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站在过道上，那拥挤的小小的空间只会让人觉得越发的头晕，也不知道是不是胆怯，尹玫始终都不敢回头，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曾墨也喝了很多的酒，脸上看的出来一丝丝潮红，他慢慢的抓紧她的手腕，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在电梯里跟我说了什么，虽然没有听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你说了什么，你说你还爱我，是吗？”

不知道他是喝醉了还是没有喝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话都是他心里的真心话，尹玫被这句话震动了一下，只感觉酒都醒了一半，身后的人还在摇摇晃晃的拉着她的手，可是她却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么僵持了半晌，门口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像是有一群人正往这边走过来似得，尹玫正想着要怎么回答他，刚转过身就看见曾墨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二话没说就伸手关掉了走廊上的灯，霎那间周围一片黑暗，尹玫刚想问这是在干什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一双手捂住了，曾墨的脸清晰的贴在自己的侧面，他的声音很小很小，但是却还是能够听清楚，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要说话，不要动，外面的人是来找我的，要是被他们抓到的话就危险了，先躲过去，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

尹玫听话的点点头，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贴在一起，静静的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衬托的外面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隐隐的还带着一丝寒意。

那一连串的脚步声慢慢的上了楼梯，明显有五六个人的样子，但是却听不见他们之间说话的声音，看上去并不是一般的房客的样子，尹玫静静的听着那脚步声走近，之后就停在了曾墨的房间门口。

尹玫有些惊恐的回头看了看曾墨，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手心里也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现在门外的人和他们就只隔着一道门，这样的恐惧真的很难以承受，尹玫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端正的站着，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惊动了门外的人。

那些脚步声陆陆续续的停在了曾墨的房间门口，似乎正在小声的说着什么，还好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们也或许会以为这里没有人，尹玫这样安慰着自己，却瞥见身后的曾墨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门口的脚步声全部站定了以后，曾墨就放开了尹玫，轻手轻脚的走到客厅里去了，尹玫虽然是很害怕，但是也知道和坏人隔着一扇门肯定是危险的，便轻轻的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赤脚摸索着走进了客厅里。

门口渐渐传来摩挲衣物的声音，尹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曾墨从桌子下面取出一根棒球棍，就这么沉沉的握在手上，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曾墨伸手指了指洗手间，两个人又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洗手间里有一个小小的露台，刚好可以站两个人，曾墨关上身后的门以后，才轻轻的对尹玫说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待会儿要是有人闯进来，你就从这里跳下去。”

尹玫低头看了看，还好曾墨家在二楼，下面刚好是一片草坪，这样的高度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目光，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露台上等着。

半晌，也不知道是不是尹玫的错觉，只是隐约听见客厅的大门似乎发出了一声咔嗒的轻响，曾墨的表情瞬间就变的很僵硬，渐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起来，确实是有人打开了曾墨家的门，现在就在他家的客厅里。

这样的情况，尹玫也只在电影里看过，亲身经历的时候，真的会有惊心动魄的感觉，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抖的厉害，耳边传来曾墨的声音，正温柔的说道，“不要害怕，你只要跳下去，拼命的跑就好了，这里我会挡住，不要管我，不要回头看。”

回过头的时候，尹玫只看见曾墨脸上那种久违了的笑容，虽然他的脸色很苍白，但是那笑容却真的很温暖，就这么一个短暂的对视，之后尹玫只觉得自己被他狠狠的抱在了怀里，只有短暂的几秒钟，身后卫生间的门就开始响起敲门声，曾墨没有一秒钟的犹豫，瞬间就放开了尹玫，耳边只传来曾墨的一声“跳！”

尹玫闭上眼睛，从露台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