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没有你

那天之后，尹玫没有再打过电话给曾墨，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样，互相都没有联系对方。直到一个月以后，尹玫决定开始动工工作室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一个月以前与曾墨的约定。

肖晨虽然一直都竭力反对这工作室要请曾墨来帮忙，可是尹玫一直都坚持着自己的决定，就在工作室正式开工的那天，她还是拨通了曾墨的电话。

这次也是没有什么意外的，他一口就答应了过来帮忙，话语间一点儿也看不见之前的不耐烦，只是还是一样的冷漠。

打完电话以后，尹玫就下楼买了几杯咖啡，然后就站在楼下等着曾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法，但是每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个字，都会让心里变得暖洋洋的，就像是消失了很久的阳光，突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似得，那种略带喜悦，又有些久违的感觉。

只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就看见对面隐隐约约走过来一个人，身上穿了一件干净的T恤，下身是简单的牛仔裤，头发似乎剪短了，露出下面白皙干净的面孔。

尹玫只看见他第一眼，忽然就有一种回到大学时代的感觉，直到他快步走到尹玫面前，尹玫才猛然从刚才的幻想里回过神来，面前的曾墨已经没有了那种阳光的气息，眉眼间隐隐还透着些冷峻的气息。虽然两个人已经算是老相识了，可是尹玫还是觉得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匆匆的往他脸上瞥了一眼，就转身说道，“我们先上去吧，具体的情况待会儿再谈。”

说着就带头往楼上走去，手上提着十几杯咖啡，上楼梯的时候重心确实会有些难以把握，尹玫只隐隐的觉得袋子里的咖啡似乎都洒出来了不少，才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的擦过自己的手背，然后手上的一轻，接着就是曾墨在身后淡淡的一句，“我帮你提。”

工作室就在这栋大楼的五楼，原本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高的高度，可是两个人这样一前一后慢慢的上楼，却似乎是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尹玫只觉得自己两颊都开始热了起来，才听见前面隐隐约约传来肖晨那特有的喊叫声，似乎是哪个装修的工人做错了什么事情，引得她发出一连串的抱怨声。

尹玫正想着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就听见身后一直规律的响起来的脚步声突然就停住了，不由得有些奇怪的回头去看，只看见曾墨脸上带着一种迟疑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停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

前面的肖晨还在肆无忌惮的抱怨着什么，尹玫没有兴趣去听了，目光上上下下的在曾墨身上打量了几回以后，她才迟疑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干嘛这个表情？”

曾墨听见这话以后，脸上的神情微微正常了一些，但是还是没有往前迈步，只是站在原地问道，“那个声音，是肖晨没错吧？怎么你还跟她来往？”

尹玫听见这话，才猛地想起之前自己要打电话给曾墨，要邀请曾墨来帮助自己解决工作室的事情的时候肖晨也是一直都不愿意的样子，按理说，她要是替自己抱不平的话，倒是还有些情有可原，可是这曾墨和肖晨自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就不是很熟络的关系，怎么会弄的现在曾墨一下子就能听出来肖晨的声音，而且似乎还有些不想见到肖晨的样子呢？

这些疑问一时之间源源不断的涌进尹玫的脑海中，可是眼下两个人都已经快要碰面了，自己也没时间再多问什么了，只好对曾墨说道，“她是来帮我监督那些工人的，我不在的时候怕他们偷懒，待会儿她就会走的，之后要是有你帮我监督的话，她也就不会再来的了。”

言谈之间竟然都在有意无意的说明肖晨以后不会频繁和他碰面的事情，尹玫心里也觉得有些别扭，可是眼下还是要先把曾墨留住才是，只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硬是不去理会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

曾墨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多少好转，不过脚步倒是稍微挪动了一点，有些缓慢的走到尹玫面前说道，“倒不是因为我和她有什么过节，只是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她很讨厌我。”

这几句话听上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却像是几个地雷一样，轰隆隆的就在尹玫的心里炸开了。一句当年的事，就这样草草的把两个人几年的感情带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就好像有人在心里放了几根针，那种明明知道自己被扎的很难受，可是又没有办法伸手进去拿的感觉。

曾墨说完这几句话，便带头往肖晨声音响起的方向走过去，尹玫只是愣愣的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鼻子也酸酸的。不过还没有来得及难过，就听见里面的肖晨突然惊叫道，“曾墨！好啊你！居然还有胆子真的过来，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尹玫只听见这几句话就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都完全竖起来了，赶紧拔腿就往还在装修着的工作室跑过去，一进门就看见曾墨和肖晨两个人正面对面的站在大门旁边，曾墨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不过那咖啡有半杯都洒在了他自己的衣服上，地上也洒了很大的一摊，看上去应该是他想要拿咖啡给肖晨，但是却被肖晨毫不留情的伸手甩开了。

尹玫没有多想，一秒都没有犹豫，率先就冲到了曾墨的旁边，二话不说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慢慢的擦拭着他手上的咖啡。

肖晨似乎没有想到尹玫的第一反应居然会是这个，略微有些迟疑，但是还是伸手拉住了尹玫的胳膊，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干嘛真的喊他过来？我以为我那样反对你好歹会听一点的，你难道还嫌他对你做的事情不过分？现在他是活该，你干嘛还要帮他？”

尹玫倒不是觉得这两个人吵起来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可是肖晨这个人脾气也不是很好，加上现在又是在公共场合，身边都是各种走来走去的装修师傅，肖晨的大嗓门这样一喊，屋子里的人几乎全都听到了，纷纷都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那神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肥皂剧。

曾墨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的经历把他打磨的都已经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动气了，只是脸颊上微微有些泛红，可是神情依旧还是坚定的直视着前面的肖晨，肖晨看见曾墨这副表情，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样子，尹玫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怒火，突然就张口喊道，“肖晨，住嘴，这事情我们私底下再说，现在这么多人，这样吵吵闹闹的算怎么回事儿？我做的决定就有我的道理，你也不要这样说他，今后还要继续合作的。”

肖晨似乎没有想到尹玫会这样站在曾墨那一边说自己，一时之间脸蛋也涨的通红，两只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尹玫，嘴巴一直在开开合合的，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半晌，才气急败坏的说道，“好，尹玫，你做的决定我今后都不会再过问了，要是这个坏蛋又让你伤心了，你可不要再来找我哭！”

说完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包，大步大步的走出了工作室大门，尹玫无奈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只觉得心里有很多情绪一时之间没有宣泄的地方，心里顿时堵的难受。

旁边的曾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周围的装修师傅看见事情演变成了现在样子，心里自然都知道再这样看好戏下去的话，说不定自己都要卷进去，便纷纷埋头开始干自己的活，工作室里顿时静悄悄的一片，气氛霎那间变的有些尴尬。

曾墨慢慢的放下手里的咖啡，转身对尹玫说道，“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其实肖晨问你的话，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来帮你？”

尹玫手里的手帕突然就掉到了地上，手臂软的没有一点儿力气，这样的问题从当事人嘴巴里问出来，还真的是有些难以回答，特别又是在这样众目睽睽的地方，恐怕怎么回答都不好吧？

正在迟疑着，面前的曾墨突然冷冰冰的说道，“如果是旧情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牵扯那些东西进来，就像肖晨说的那样，我是坏蛋，我不值得你爱，我只会再一次的伤害你。”

这样的话，曾墨说的时候竟然可以不带一丝情绪。尹玫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曾墨，只觉得自己忍耐了很久的泪水几乎都要瞬间滴落出来，曾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平静的把自己的袖子卷起来，然后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