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忆如刃

回到肖晨家里的时候，她正散漫的靠在窗子边的沙发上，手里很自然的攥着一支烟。

尹玫也没有急于把自己在超市遇见曾墨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漫不经心的开始一件件的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肖晨似乎已经想到了尹玫会买酒，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的样子，慢慢的把手里的烟放带一旁的烟灰缸上，顺手从桌子上取走了一罐啤酒，麻利的拉开拉环，就这么豪迈的大大的喝了一口。

这一系列的动作尹玫都默默的看着，心里一直都有很多的问题，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急着问，她嘴角带着一种沉着的笑容，也拉开了一罐啤酒，小小的喝了一口。

沙发上的肖晨似乎现在才意识到尹玫的沉默，有些奇怪的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转了回来，低声问道，“怎么了吗？怎么从回来开始就不说话，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尹玫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的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半晌，才轻轻的说道，“你一早就知道了曾墨的事情对吧？所以你今天才会问我有没有准备好见他，是因为你觉得我要是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会觉得心痛，会觉得难过对吗？”

旁边的肖晨很明显的怔住了，不过她的反应也很快，只是失措了那么几秒钟而已，她就马上反应了过来，迅速的把手上的啤酒放回了桌子上，看着尹玫的侧脸问道，“怎么？你已经见过他了？刚才吗？”

尹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旁边的肖晨看见她这个动作，脸上的表情突然就缓和了下来，也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无力的靠回沙发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已经很久了吗？”半晌的沉默以后，尹玫紧盯着电视屏幕问道，其实这个问题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是越是这样想，嘴巴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想要问，曾经那样阳光，那样自信的男人，为什么，在自己离开两年以后，居然会变成一个破败的流浪汉？

肖晨试探的看了尹玫一眼，在确定了她脸上那种坚定的想要知道的表情之后，才慢慢的说道，“那你走了一年以后的事情。原本他和那个千金小姐已经准备订婚了，他的准岳父也帮助他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可是公司里的一个高层主管却知法犯法，卷了很多的钱跑了。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主管离开以后，他居然一夜之间就跟那个千金小姐划清了界限，也解除了婚约。虽然大家都说，是那个小姐看见他的公司破产才要离开他的，可是我却觉得不是，要是因为破产就要离开他的话，那他们之前又何必在一起呢？尹玫，这事情虽然是有很多的疑点，可是曾墨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要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狠狠伤你的，现在他落到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报应，我知道你肯定会难过，可是也不要去同情他，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没有人可以救他。”

肖晨说完，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又大大的喝了一口，两只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像是还没有消气似得，又狠狠的把手上的啤酒罐放到了桌子上，点了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两口。

尹玫只觉得这些话都好像是在另外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响起来的似得，一点儿都没有真实感。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一年以后，他居然就遭到了这样大的变故，难怪他现在会过的这样落魄，难怪他会一蹶不振，跟自己的伤痛比起来，恐怕他才是遭受到了更多的伤痛吧。

尹玫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啤酒罐，半晌，才转头看着旁边的肖晨问道，“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知道你肯定有的，快点儿告诉我。”

肖晨吸烟的动作霎那间就停住了，两只眼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尹玫，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我就知道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肯定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活该的，你为什么还要可怜他？你不是打算在这里开一个舞蹈工作室么？自己的事情都要忙不过来了，干嘛还管那个没良心的男人？”

尹玫现在一点儿也听不进去这些话，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肖晨，坚定的说道，“我要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电话也好，住址也好，你必须告诉我。”

肖晨定定的注视了她几秒，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慢慢的放下手上的烟，起身走到了房间里，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上攥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她没有把那纸条递给尹玫，只是戒备的看着尹玫的眼睛说道，“我就知道你会需要他的联系方式，但是这电话号码我也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在用，要是打不通的话，你就马上死了这条心，知道了没有？”

尹玫也没有点头，只是抢过她手上的纸条，迅速的掏出口袋里的电话，照着那纸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其实心里并不是没有担心的，要是真的打不通，要是真的联系不上他，那刚才在超市里对视的那一眼，就真的是自己和他的最后一个照面了。

好在那电话里并没有传来机械的女声，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传出来了一阵有规律的嘟嘟声，尹玫心里一紧，起码知道这电话号码还有人在用，而且说不定就是曾墨。

正在紧张着，那边就被人接了起来，只是喂了一声，尹玫就万分的确定，电话那一边的人，确确实实就是曾墨。他的声音里带着很多的疲倦，似乎才喝过酒的样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尹玫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很自然的就喊了一声，“曾墨！”

那边的曾墨听见这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怎么会忘记刚才在超市里遇见她的时候，那一声清晰嘹亮的声音，就好像是控制不住的海啸，一瞬间汹涌的朝着自己袭来，把那些陈年往事，一点点毫不留情的拍打出来，赤裸裸的摊开在两个人的眼前。

尹玫急切的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才听见那边的男人有些疲倦的说道，“是你。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有事情吗？”

尹玫没有想到他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一瞬间失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个人就这样僵在了那里，旁边的肖晨有些急切的摇了摇尹玫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很急迫的样子，尹玫这下才回过神来，赶紧说道，“我知道你的事情了，我已经回来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出来和我见一面？我保证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见见你。”

那边的曾墨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半晌，才冷漠的说道，“你想见我？是想忙着欣赏我落败的样子吗？你的那些朋友已经挨个嘲笑过我了，怎么？你觉得还不够？还要自己来补上一刀？”

尹玫做梦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曾墨性格会变的这么不一样，似乎是被之前的事情打击太深的样子，她也没有功夫生气，只是急迫的说道，“我发誓我只是想见见你，我之前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发生的事情，要是我什么朋友对你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情，我会道歉的，只要你肯来见我一面。”

曾墨在那边哈哈哈的笑了两声，冷冷的说道，“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了，你难道忘记了之前我送你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还是你忘记了我之前给你的伤痛？”

这话从曾墨的嘴里说出来，倒真的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尹玫被这两句话弄的僵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边的男人冷笑了两声，淡淡的说道，“我可以来见你，但是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曾墨了，你不要在我身上抱有什么期望。”

直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挂断的嘟嘟声，尹玫才回过神来，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电话，对着面前的肖晨惨淡的笑了一下。

肖晨没有说话，刚才曾墨说的话，她也几乎都听见了，这些话要是对自己说的，也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要是对尹玫说的，那该会有多痛？

两个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互相对视着，平静的看着对方，半晌，肖晨才慢慢的说道，“确实，他失败以后，有很多人在旁边说过风凉话，他会受伤也是正常的事情，我早就跟你说过的，不要去找他，他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曾墨了，他不会在顾及你的想法了，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尹玫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手上的手机，屏幕上还有蓝色的光芒没有完全熄灭，就像是自己心里仅有的那一点希望似得，依旧执着的亮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