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为俺是小山

小山果然不愧是山里的孩子，很纯很天真。在城里娃的甜言蜜语下，很快就晕晕乎乎的。秉承着村里的传统，小山有啥说啥，很快便将自己的老底交代给了短发少女。

小山虽然没上过学，但却是一个很成功的演说家。三言两语的功夫，便彻彻底底地毁灭了八个城里娃对山村生活的无限憧憬。小山口中的山村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与噩梦无异。

“你们那里当真是没水没电吗？”短发少女尤自不死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俺们又不是老妖怪，没水咋能活命！要知道，俺们仅仅只需走几里的山路就能将水担回来，取水不知有多方便。说到电，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俺们村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村口的喇叭一响，几里外干活的都能听见，找人特方便。”

说到这里，小山的胸膛也挺直了起来。要知道，玉阳村可是西山乡数得着的“富村”。那个高音喇叭，听说还是城里的什么“高科技”。

短发少女终于被小山那充满自豪的神情给彻底打败了。不再发问，低着脑袋数蚂蚁去了。

奇怪地看了眼短发少女，小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好在心里默默想到，“还是小花要乖，有事说事！”

“呵呵，项老弟，对于将来，你有什么打算吗？要知道，你要找寻双亲，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八人中，除了短发少女外，唯有刘正云对小山最是热情。也只有他才会不厌其烦地给小山讲外面精彩的世界。

“刘大哥，你这可问到点子上了。这个俺早就想好了，只要俺成为了世上最伟大的男人，俺爸妈肯定就会找到俺的。”

短发少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神情。难道这年头，山里人的自信就有这般强大了？亦或是山里的水土格外肥沃，将山里人的神经养育得格外大条？一边想着，一边仔细地将小山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个遍。最终得出结论，眼前的少年果然是很傻很天真！

不只短发少女一人是这般想法，就连其余几人也同样是这样认为的。遥想当年，在他们还很幼小的时候，年少无知的他们也曾这般幻想过自己的未来。可随着年龄的加深，书读得越来越多的他们，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们很清楚，这年头，不仅仅是拼命的年代，同样也是拼爹的时代。

短发少女挑了挑眉毛，揶揄道：“那你知道怎么成为伟人吗？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可以成为伟人？”

小山一脸疑惑地看了眼短发少女，搞不明白这个漂亮姐姐怎么连这么简单道理都不懂得。但秉承着贯彻落实多年的忠厚老实，小山还是很有耐心地道：“这很容易啊，因为俺是小山，俺想要成为伟人，那就能成为伟人啊！”

短发少女被小山的话给彻底打败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敌的人物。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天真得有些过分的懵懂少年的美好幻想，但这么强悍的话，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唯独刘正云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大笑道：“常言道，‘少年出英雄’，项老弟果然是真性情，有志气！”

实际上，对于小山的豪言壮语，刘正云也是不以为意的。他同样也曾年少轻狂过，虽然现实已快磨平他的棱角，但他的心里却还未曾认输。现实的残酷只是令他明白，他若想成就一番大事，还需要更多的准备，以及更充足的努力！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底气去拼搏！

小山很坦然的接受了刘正云的夸赞，对于一个将要成为伟人的少男来说，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刘正云见小山表现得如此淡定，本来还有些话想说的，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他虽然很喜欢小山这个少年，但却不一定就要马上拉拢。至于小山是否有这个价值，他却从未曾想过。对他而言，忠诚远比才能更重要。

斜阳将息，山里的温度降得很快。即便是夏末，也给人带来阵阵凉意。几人加快了步子，再有大半个小时的路，就能出山了。

“项老弟，绕过前面的山角，山下便是村子。多走几步路，就能到镇上了，我们就住在镇上的旅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相逢是缘，老弟要是不介意的话，今晚和我们凑合一晚。等明天天亮，再走也不迟。”

刘正云说得虽然随意，但语气中的诚恳任谁也能听出来。在他想来，小山莫说要进城，能否凑出今晚的饭钱都是个未知数。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正好今晚我也没有其他事干。”小山笑着挠了挠头，对于他来说，只要有饭吃，去哪里都行。

“吃白饭当然不介意了，真不知道你这是哪来的勇气，什么都不懂就敢胡乱跑出山里。要是碰上了坏人，恐怕你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呢。”

短发少女横了小山一眼，她在这边为小山的以后担忧。小山本人却没有半点自觉，浑然不知外面世界的残酷。

“呵呵，漂亮姐姐，你放心好了，俺这么聪明，不会再被人卖了的。”

小山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视短发少女的不满，兴致冲冲地听小胖子李天胡侃去了。

今夜，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月亮才刚刚窜上枝头，小山等人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镇上。

金塔农家乐，在今晚迎来了一批与众不同的客人。不，确切的说，这群客人里，异于常人的只有一个人，一个衣着打满补丁的清秀少年。

本来，衣着俭朴点这也没什么。但奇就奇在，少年那一身衣服的颜色实在太繁杂了，而且上面的口袋也十分之多。如果现场有个人把这个少年拍下来传到微博上，没准能造就出一个“犀利弟”！而这个少年却不是别人，恰恰是初出深山的项小山。

“喂，我说，你不能换一件衣服穿吗？”

饭厅的一角，短发少女不满地横了眼小山，语气略显不快。

“怎么，你也觉得俺这件衣服好看？别担心，俺这衣服耐脏，吃顿饭没什么的。”

小山大口的咽下了一大块红烧肉，随即端起杯子喝下一大口果汁，然后才吧了吧嘴，笑着向短发少女问道。

“额，当我没说，你继续吃，死劲的吃，最好吃到撑死！”短发少女本来还想问他有没有别的正常点的衣服，如果没带的话，趁着晚上的时间还早，到街上给他买两件的。却不料这小子的神经如此迟钝，反而以为自己关心他的漂亮衣服。早知道他如此不识好歹，也就不这么多此一举了。

其他几人也都只是笑了笑。虽然同样颇为承受不住外人的“注目礼”，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也许小山身上的这件衣服，恐怕反而是小山最好的一件了。

这一顿晚饭，小山吃得很尽兴。虽然有点油腻，但胜在花样多，米饭足，茶水够。

饭后，早就疲累不堪的刘正云八人，纷纷逃难似的赶回了旅馆。短发少女在小山的房间里逗留了会儿，确定小山不会搞出大火和水灾后，也拖着步子到隔壁房间睡觉去了。小山虽然还处在兴奋点上，却也只能一个人闷在旅馆里。

金塔旅馆虽然算不得什么高等级宾馆，但住房条件也不是太差。至少，在小山眼里，这个住房的条件是非常好的。有台灯，有浴室，还有一台大彩电。

之前早就说过，小山特聪明。在短发少女经过十分钟口干舌燥地言传身教下，小山非常迅速地消化吸收了使用遥控的知识。这对于从未接触过“高科技”电器的小山来说，显然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非常遗憾的是，这个大彩电除了能够接收到凉州卫视和陇右卫视外，便只有央视频道了。但很显然，这对于小山来说，已经十分满意了。

晚上八点，正是上演广告的黄金时段。小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各式精彩纷呈的广告节目。正看到兴头上时，凉州卫视却十分无耻的插播起长达十几分钟的肥皂电视剧。小山按奈着性子，眯着眼看了几分钟，却差点没给乐得把电视给砸了。这是一部叫做《箭在弦上》的抗日神剧，里面抗日女神的箭技之绝，直惊得小山瞠目结舌。

好在，还有其他两个台可以轮换。要不然，小山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接着看下去的恐怖后果。

夜去得很快，五点不到天就亮了。小山非常准时地起床看起了电视。在快到七点的时候，房间的门“砰砰”的响了起来。

房门才开了道缝隙，对面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怒骂。

“项小山！给老娘滚出来！你自己不睡觉也就罢了，大清早还要扰人好梦！楞什么愣！限你一秒钟，你给我立刻赶紧马上地把那电视给关了！”

小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就要暴走的短发少女，昨天的漂亮姐姐变成了现在的“铁扇公主”，莫不是漂亮姐姐最凶残的亲戚来了吗？

眼看短发少女就要再一次地大爆发，小山忙不迭地跑回去按灭了电视。天地终于恢复了安宁，世界依旧是如此的美妙。

等到小山准备以灿烂的笑容欢迎漂亮姐姐的视察时，门口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小山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漂亮姐姐也会梦游！

早餐过后，小山终于怀着忐忑而激动的心情，同短发少女他们一道，乘车向凉州城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