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服了
韩晓旋深呼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进了帐内。
涂丹对于韩晓旋的到来，略微感到意外，因为两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大家都清楚知道他是宰相那边的人，只要是效忠于朝廷的人，便不会和他走太近。
涂丹并不是一个拘于礼节的人，比起夏俊来说，要热情得多。
韩晓旋刚掀开帘子进来涂丹就笑着让她不必行李，示意她坐下说话，自己则为韩晓旋斟好了茶。
韩晓旋来之前有仔细考虑过要不要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后来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又去问了夏俊的意思。夏俊表示直接说会比较好，既然涂丹是宰相的人，那么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拐弯抹角反而显得扭捏。
“没想到韩将军竟会过来，当真是稀客啊。”涂丹爽朗地笑着开口道。
韩晓旋也笑笑，随之立马严肃地说道：“其实，晓旋这次过来，是想和将军好好谈谈的。”话毕还用眼神示意了下帐外。
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涂丹也正了正脸色，隐隐感觉到韩晓旋此次前来定不简单，不过他也很想知道韩晓旋是为了什么而来。
涂丹起身到帐外和把守的士兵说了几句话，只听到士兵齐声答道“是”，涂丹便转身回来坐到了刚才的位置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韩晓旋，“韩将军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韩晓旋低下头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继而抬头说：“晓旋意外得知宰相想要发兵谋反，希望将军能够帮助皇上一起对抗宰相。”
韩晓旋这话一出口，涂丹脸色就变了几变，一直到韩晓旋说完时，涂丹的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和夏俊有得一拼。
涂丹冷冷地说：“不可能，韩将军请回吧。”语气中无不透露着坚定与决绝。
既然来了，韩晓旋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打退堂鼓，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要想过涂丹这关，很难。
扑通一声，只见韩晓旋应声跪下，继续说道：“将军，您作为一国的将军，不是应该为了正义而战吗？不是应该为了保护一方黎民百姓而勇敢地踏上战场吗？那现在呢，现在在黎民百姓最需要我们去保护他们的时候，您反而要踏着黎民百姓的血帮助宰相谋反吗？”
韩晓旋情绪比较激动，一声高过一声，同时她的一句句话也像银针一般扎进涂丹心里。
涂丹不得不承认，韩晓旋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自己当初可是高中了状元的人，但为什么放弃了文官不做反而做武将，便是心中存了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那一方百姓，想要为了百姓的安危而去挥舞手中的刀枪。
一阵苦涩涌上心头，可涂丹又不能向韩晓旋解释什么，只有将计就计说着韩晓旋的话，冷笑着说道：“没错，我就是要帮助宰相起兵谋反，韩将军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还是请回吧，我心意已决，不必再我身上耗费多余的功夫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涂丹心想韩晓旋若是知趣，应该会知难而退了。
果然不出所料，韩晓旋虽然心有不甘，而且一脸的难以置信，但还是起了身退了出去。
可是涂丹没想到，就在韩晓旋掀开帐帘而且一只脚已经踏出去的情况下，她居然又转身回来了。
韩晓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涂丹是有些什么难言之隐，她不想就此放弃，因为这不仅仅是涂丹一个人，而是整个国家的存亡。于是刚走踏出帐篷又退了回来。
“晓旋不相信将军是这样一个置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的人，将军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请告诉晓旋吧。”韩晓旋再次真诚地开口。
其实涂丹的心早就在之前韩晓旋一声声的质问下就动摇了，本以为刚才能顺势赶走韩晓旋，没想到却会变成这样。
涂丹轻叹了口气，或许把真相说出来，韩晓旋便能理解自己了吧。
“韩将军坐吧，刚才是涂某无礼了，还望见谅。”涂丹放缓了语气，让韩晓旋坐下。
韩晓旋为了大计并不在意这些，轻轻摇了摇手说：“无妨，晓旋很感谢将军能信任自己，将军请说吧。”
涂丹的眉头高高拢起，思绪飘到了从前，良久良久，才重新开口：“我的家族是一个世代贵族，但在我十岁那年，因为想要争夺更多的财产引发了一场家族内斗，我的父亲被几个伯伯们联手给杀害了。母亲偷偷带着我逃跑，但不幸还是被他们追上了，他们，他们……”涂丹哽咽了起来，眉头也拢得更高了，韩晓旋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调整了一下情绪，涂丹继续开口道：“他们简直就是禽兽，他们将我的母亲凌辱至死，最后便拿着刀要对我下手。”
“就在他们抬起手将刀挥向我的时候，被人挡了下来。”说到这里，涂丹的眉头已经平复了许多，目光也是暖暖的。
在涂丹停下来的间隙，韩晓旋试探地开口问：“这个帮你挡下刀救了你的人，就是宰相对不对？”
出乎韩晓旋意料的是，涂丹在此时摇了摇头，继而韩晓旋投出了疑问的眼光。
涂丹笑了笑，以往听到他讲到这儿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救下他的那个人就是宰相，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当时刚好宰相经过，但宰相并不会武功，救下我的人是宰相的一个手下，他是得到宰相的命令才出手替我挡下那刀的。”接着，涂丹的眼里又浮现出淡淡的忧伤，“后来宰相还为我的母亲下葬，并告诉我如果我愿意，他可以收留我，因为他认为我的那几个伯伯可能还会找机会把我给杀了。”
“我答应了宰相，但绝不是因为我贪生怕死，而是为了报恩。”涂丹的眸子渐渐暗了下来，“我的命是宰相救的，我不能背叛他。所以，韩将军，你请回吧，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
韩晓旋不知道原来在涂丹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现在，她终于能够理解涂丹为什么选择站在宰相那边了。可是，她在质问涂丹时，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挣扎，这是否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恳请将军给我个机会吧，也给将军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不等涂丹开口，韩晓旋继续说：“我们来比试一场定输赢吧。”
尽管韩晓旋手无缚鸡之力，但还是咬咬牙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她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她必须让涂丹充分感受到她的决心。
涂丹愣住了，面对着这样一个心中装着百姓的女子，尽管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比试肯定会输，但还是不放弃任何机会，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涂丹开了口：“好吧，那就明天中午，比试一场吧。”为了彻底让韩晓旋死心，或许，也像韩晓旋所说，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从涂丹帐内出来后，韩晓旋把自己明天要和涂丹比试一场定输赢的事情都一一给李黎、王毅和夏俊说了。李黎和王毅都骂韩晓旋傻，明摆着打不过还提出这样的比试，夏俊则从头至尾都保持着沉默，一直到最后夏俊走的时候，才淡淡说了一句“自己小心”。
第二天，韩晓旋早早就起了，她开始做些小运动将身体舒展开，每过一个时辰便锻炼一下。虽然她知道在涂丹面前，这些都是徒劳的，但还是要去做，因为只有做了，她才能心安。
时间如流水，一晃便到了中午，当韩晓旋来到约定比试的地点是，发现涂丹已经等在那儿了，于是很抱歉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将军久等了”。
涂丹点了点头，收起了以往的笑容，开口道：“没事，兵器都在那儿，随你选。”
韩晓旋看涂丹这架势，想必是想要速战速决了，反正她也不会武功，选什么兵器也无所谓了，就挑了较为轻巧的皮鞭，反观对面的涂丹，则是两手空空，所以这是表示他不用武器也可以轻松打败她是吗？
韩晓旋尴尬地笑笑开口问道：“将军不选武器吗？”
“不必了，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开始吧。”涂丹说完韩晓旋也随之咽下了一口口水，木木地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当韩晓旋挥鞭时才深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鞭子看似轻巧，但要使用好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技术的，当然这所有的所有韩晓旋都不具备，便只有胡乱挥着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皮鞭。
相较于韩晓旋，涂丹就显得轻松无比了，都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轻松避过那没有丝毫攻击力的攻击。
很快，韩晓旋的肩膀便使不上力了，那也意味着她没法利用鞭子进攻了。涂丹皱了皱眉，好心劝道：“你都这样了，放弃吧，你根本伤不到我分毫，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
“不！我不会放弃的，你进攻啊，你不进攻我就当你认输了。”尽管如此狼狈，韩晓旋也不放弃。
“无可救药。”涂丹撂下这样一句话便迅速闪到了韩晓旋面前，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韩晓旋避无可避，只得硬生生地受下涂丹的攻击。
直到韩晓旋遍体鳞伤，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她仍是不肯放弃，还一味地激涂丹：“怎么了，这样就完了吗？不进攻，我就当你认输了。”
涂丹实在不忍心继续下去了，何况他的本意也只是想让韩晓旋知难而退而已，没想到她会这么顽强，死也要战到底。
“这是最后一击了。”涂丹说着长腿高高劈下，在离韩晓旋的头仅一个手指头的距离时停了下来，然后缓缓收回了腿。
涂丹在说“这是最后一击”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韩晓旋闪躲了或者有丝毫想要闪躲的意思，他就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但一直到他的腿就快踢到她的头时，她也不曾有过一分动摇，他彻彻底底地被这个女子感动了。
此时韩晓旋还处在紧闭双眼等待着涂丹那一脚的来临的状态，但迟迟没有痛觉，韩晓旋也很奇怪，慢慢睁开了眼。她看到此时的涂丹正蹲在自己的前方，伸出手，好笑地看着自己，“起来吧，你赢了，韩晓旋，涂丹输得心服口服。”
一时间韩晓旋整个嘴张得大大的，眼睛也瞪得圆鼓鼓的，都快要掉出来了。伸手死死拽住涂丹的衣袖，“真的吗？你同意不攻打了吗？”
涂丹一把将韩晓旋扶起，无奈地扶额笑道：“我不攻打了，你赢了。”
就这样，韩晓旋莫名其妙地赢了这场比试，但最重要的还是涂丹答应她不攻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