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灵魂出窍

“你说什么？”杨亮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擎苍。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周擎苍拿出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半块儿心形石头，在手中攥紧。

杨亮瞪大眼睛，“如果你这样做了，你就不复存在了。”

石头在他的手中逐渐有了温度。

是记忆中她笑容的温度。

已欠她太多。

“开始吧。”周擎苍一脸坚决。

杨亮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他良久，“可儿死去多久了？”

周擎苍皱眉，“大概六天了。”

杨亮神色一紧，说道，“本身在这个空间里面，肉体是虚拟的实物，但它是容纳意识的容器，所以不能损伤。让可儿的意识重新恢复，只有用意识去召回意识，再加上她的物品，唤回她的肉体。召回意识会损害你的生命力……”

杨亮顿了顿，看着周擎苍，他听着，面色平静。

“你需要死一次，灵魂脱离虚拟肉体，去召回她，把你的生命力传递到她的身上去，”杨亮沙哑着嗓子，“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灵魂召回是有时限的，在一天之内，如果你无法找到她的灵魂传递给她生命力的话，你就会灰飞烟灭，所以，如果没有找到可儿，一定要回到这里来，回归肉体。”

“一天内我没有找到，回到这里，第二天再找，直到找到她为止。”

“不，不可行，因为主体意识脱离超过七天，就会消失殆尽，再也找不回来，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是可儿最后的期限了。”

说出的每一个字，杨亮都觉得像一根针扎在心上，千疮百孔的钝痛。

寒意贯彻每一寸目之所及的地方。

杨亮看到周擎苍朝他走了过来。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周擎苍将他的利爪伸向了喉咙。

温热的鲜血流淌而出。

周擎苍横躺着，任凭意识慢慢模糊，他看到了一个温暖的笑脸，变换着样子，一会儿是夜央，一会儿是方可儿。

呼吸停止。

杨亮抱着周擎苍的尸体，神色怆然，抬头看着灰蒙的天空。

“我相信你。”

轻盈，自由，离开了肉体的灵魂，原来是这种感受。

下面，杨亮正抱着他“死”去的肉体。

难以名状的感觉涌出来。

是不是一死百了，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罪孽，那么多因他而起的痛苦了呢？

也许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情。

在云中穿行如履平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向他诉说着生灵的感伤。他该如何寻找，方可儿到底在哪里？

周擎苍闭上眼睛，发现竟能感知到周遭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在轻声低语。

“我存活了上亿年，就没见到过这么傻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要了。”云窃窃私语。

“哎，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一动不动地躺着，随便晃动两下他们都不能处理，我和谁说去……”大地说。

“叶子妹妹真漂亮，我真的很喜欢她，可是风那个老家伙总是惦记，和我抢，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啊！叶子妹妹，你不要和他走啊！”大树在狂呼。

风吹动树叶，带走了树的挚爱。

世界之大，我去哪儿找你。

周擎苍飞在一片的苍茫之上，混沌没有方向。

眼前的一片景物都变得模糊，找不到位置的界定。

穿过了层层的黑暗，找到了一个光明的出口，他不遗余力的朝着那个出口的地方飞去。

飞了好久好久，一片熟悉的景物让他驻足。

灰旧色的大楼，院内高墙垒立，长满篱笆。

上面的字赫然在目：幼爱。

原来，这里就是他噩梦的开端——所有人口中的孤儿院。

他明白过来，他的灵魂可以随意穿梭，所以，也许是凭着执念，他找到了这里。现在位于的是现实时空，这个孤儿院，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要进去看看，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样子的秘密。

很容易地跨越了高墙，飘进了灰旧色的大楼，年久失修，杂草丛生，破旧的大门，破碎的窗户，像好久之前经历了战争。

推门走进。

潮湿扑鼻的气味，灰尘冲进眼睛。

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紧挨着的住宿的地方，每个房间里面都是五张小床，床旁边放着儿童的玩具，破败的洋娃娃，被扯掉了腿的超人，沾满了灰尘的风铃挂在窗户旁，风一吹，叮当作响。

周擎苍每个房间都查看了一番。

到了最后一间里面，他停下了脚步。

最里面的床上有一个东西，他拿起来的一瞬间，如遭电击般，一动也不能动。

那是半块儿心形的石头。

是另半块儿，方可儿的留下的。

那这里一定是方可儿的位置了。

这块儿石头，是她走之前留下的，还是回到了这里，留下的？

在这张床的对面，竟是一床崭新的床铺。

周擎苍皱紧眉头，怎么可能？这里的其他东西都灰尘遍布，怎么单单只有这个床铺是崭新的？难道这里还有人住吗？

周擎苍坐到床上，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冲上大脑。

坐在这里，仿佛能看到少女样子的方可儿在对面的床上玩儿着心形的石头，朝他甜甜的笑。晚上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玩耍，看管的老师会催他们快点儿睡觉……

一切如昨。

这个崭新的床铺，到底是谁换的。

这个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来者径直走向他，像没有看到周擎苍一样，穿过了他的身体。

竟是他。

他穿过了周擎苍的身体。

是杰克。

怎么是他？在现实时空里面，他不是已经被方可开枪打死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周擎苍问。

可杰克彷如没有听见一般。

周擎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灵魂的形态，没有实体。

所以也证明了杰克确实是以实体形式存在着的，他确实活着。

杰克直挺挺地躺在了属于周擎苍的床上。

眼睛大睁。

喃喃自语，“你们都离开了，我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曾经的你们，回不去了……”

声音里透着无限的伤感。

杰克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刺向他自己的胸口。周擎苍骇然，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差一点刺到胸膛的时候，杰克突然扔下了匕首，抱着头，呻吟起来，“不，不要，不要抢走我的身体……”

杰克的眼神涣散，在坐起的时候像变了一个人，目光空洞。

看向周擎苍。

向他伸出手去。

周擎苍皱眉，杰克应该是被操控的人格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只是这个人，他能看见自己？

杰克收回了手。

他没有看到周擎苍。

他缓缓坐起，眼睛已被杀戮灌满。

他突然拿起匕首撕扯起床单和被子，知道破烂不堪。

怪不得是崭新的床单和被子，也许是杰克每天都要重新的换上一个。

周擎苍不能在这里再做逗留了，方可儿还在等着他解救。

他看了一眼手表，还剩下三个小时就到一天的时刻了。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可不知怎么，周擎苍觉得孤儿院里还是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拼命地找寻记忆中可以利用的东西，篱笆墙，和方可儿分手的地方，她的那个怨恨的眼神开始的地方……

杰克还在房间里大肆破坏者，一片狼藉。

周擎苍离开了。

沿着高墙他想找寻到那时候他们两个的“秘密基地”。

有一个地方，篱笆稀少，就是那里，他和方可儿分开，也是他记忆中的转折点。

按照杨亮的话说，他离开和他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翻开层叠的篱笆，豁然一个缺口。

里面是一个女人，蜷缩着清瘦的身体。

在月光的掩映下，一双清冽的眸子格外显眼。

“方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