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吐露隐情

岳千凝把她父母的遭遇前前后后给常怀忠讲了一遍。这是她在父母离世以后，第一次和别人说起他们的遭遇，第一次把她真正的身世拿出来面对旁人。

她所有的委屈，她所受的苦，她统统诉说了出来。

也许是挤压心中太久太久，岁月的流失让那些痛苦沉淀下来，成为更加深刻的疤痕，如此突然的揭开伤疤，没有保留的把仅仅是结痂而没有愈合的伤口袒露，这种痛更加撕心裂肺。岳千凝第一次这样声泪俱下，第一次这样沉痛万分地诉说她的过往。临到最后，几乎气息奄奄。

常怀忠有些慌乱，岳千凝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慌乱，他所做的动作是一次次拿起帕子给岳千凝拭泪，口中一遍遍重复着“别哭”，“别哭”这两个字，除此之外，没有旁的。

她在他怀里抽搐，他拍打婴孩一样轻轻拍着她，就这样，一直到很久，很久……

不知道是刚刚的诉说令岳千凝精疲力竭，还是她本来就累极了，头脑中一片浑浊，伏在常怀忠怀里，几乎昏昏欲睡的时候，常怀忠轻轻抱起她，为她宽衣解带，将她放在床上。岳千凝犹如虚脱一般，不想说话，不想睁眼，任凭他为她做好一切。岳千凝最后的感觉是常怀忠也为自己宽衣解带，然后躺下，让她枕在他的臂弯里。感觉到他的怀抱温暖又舒适，她再也无法让自己振作，就那样沉沉睡去。

就这一觉，岳千凝睡的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她依旧在常怀忠的怀里，不由一惊：“王爷……”她的话脱口而出，转脸见到窗纸已经完全白了，再一次出现在脑海中的意识是常怀忠还没有起床，他要耽误上早朝的。

怎么会这样，岳千凝有些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常怀忠：“王爷，你还没有去早朝？”

常怀忠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来，在岳千凝额头轻轻触摸：“这样重要么？”

“当然重要了，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朝政，王爷赶快起身走吧。”岳千凝急促地说着。

“今日不上朝了，就在府里陪着千凝。”

“这个，千凝不要王爷操心，千凝很好，王爷不必担心，去吧。”岳千凝努力从他怀中挣扎，希望挣脱他的怀抱。

常怀忠却更紧地抱住她：“本王说了不去就不去，今日府里的宾客一定不少，本王不在可以么？”岳千凝这才想起昨日的事情，想起从昨日开始我已经改变了的身份，想起今日府里要因为我而呈现的忙碌和紧张，以及在众人面前张扬的炫耀。

一时，岳千凝无语。

更多的意识也涌进了岳千凝的脑海，她想起昨日激动中的我口无遮拦，把关于她的一切都告诉了常怀忠。

“千凝，本王没有想到你是那样的身世，其实本王也早就知道的，你决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果然如此。也许就因为你经历许多，才比别人更懂得多，让你更加的出色吧。千凝，你受了许多苦，本王今后会加倍补偿你的，你放心。”常怀忠温柔说道。

“多谢王爷。”无论怎样，岳千凝都有些感动。

“至于说岳父母大人的冤枉，时隔多年，又没有丝毫的线索可以查找，想要彻底查清，确实是难的。你也是聪明的女子，自然会懂得这一切。”常怀忠又思索着说。

岳千凝懂，因此点头。

常怀忠沉吟着：“那怕是在皇上面前告御状，皇上着他人去查，首先也是要你提供足够的证据，你又能够提供什么证据？时隔多年，现场的一切又都没有了的，能够说明什么？”

父母那怕是遭人暗算了的，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她怀疑何人？又去指控何人？一切都说不清楚的，岳千凝也明白。可就这样让父母的冤屈沉入海底，她如何甘心？

常怀忠又说道：“这事情确实蹊跷。根据本王分析，岳父大人为人真正，民间中的人没有人和岳父做对，怕只怕是岳父和朝廷中人结了什么怨。眼下能够做的，也是本王慢慢的暗中查访那些老臣，看看当初是什么人与老御史走得近，什么人与老御史有过隔阂过节，从中寻找蜘丝马迹，然后在说。”

难为常怀忠想的如此周到，岳千凝感激道：“谢王爷，千凝也替天上的父母亲谢谢王爷。”

常怀忠摇晃她：“千凝，为岳父岳母做点什么，是本王份内的事情，何来你谢谢一说？”

岳千凝心中难以言明的复杂，只得说道：“那就有劳王爷。千凝最大的愿望是为父母洗刷冤情，只是千凝一介女流，无从下手。一切全凭王爷做主。”岳千凝说着不由流泪，紧紧地抱住了常怀忠。

常怀忠虽然不去早朝，但我们有更紧张的事情，因此还是早早起来。

府里鼓乐喧天，声浪之高盖过了昨日皇宫里的热闹，端阳院中仆人丫环进进出出，厅堂中，老夫人和二老夫人以及常怀忠都是满面笑容，迎接着一拨又一拨的客人，岳千凝和几位夫人也在忙着和他们一起迎接客人。

客人送来的贺礼在一旁堆积如同小山，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偷眼打量一下这些，岳千凝心中难过，这些东西无论那一件都价值不菲。

当初她父母蒙难，她一无所有，以至于念真生病她都没有办法为她去治疗。现在的这些，当初她手里若是有一件，也不至于把自己给卖入妓院去做舞妓。就算是卖艺不卖身的舞妓，又岂能不是旁人眼里的藐视？那样的话，她也不至于在进入王府时隐去姓氏。

又有人来报：“夏尚书皆夫人到--”

“有请。”老夫人道。

片刻间，岳千凝看到了一个伟岸的中年男子皆同一位夫人走了进来。那男子见到老夫人和常怀忠抬手作揖：“恭喜老夫人，恭喜尹王爷，王夫人。”

“多谢。”

“多谢了。”

老夫人和常怀忠以及岳千凝等忙起身相迎。那夫人是我昨日遇见的陈夫人，今日相见，她们自然多了一层亲近。众人见礼，陈夫人走至岳千凝身旁，亲切道：“恭喜孟夫人了。”

“姐姐何许这样客气。”看她满面笑容，真心的为她高兴，岳千凝十分感动。“姐姐，日后若是有空，可以常来妹妹处走动。一会儿了，妹妹请姐姐到我院子歇息，妹妹想和姐姐一起说说话儿。”岳千凝暗暗打着一个主意。她的丈夫是如今的朝廷尚书御史，和她父亲当年的官职一样。若她们交往的深刻了，她是不是能够从她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御史方面的事情，其中是不是能够得出一点她父亲当年在朝廷的事情呢？或许是她想得过多，可岳千凝真有这样的打算。何况这陈夫人和蔼可亲，岳千凝觉得和她也十分投缘。

“好啊，既然妹妹不弃，姐姐一定要叨扰的。”陈夫人笑道。

因为是熟人，感觉又是朋友，因此岳千凝没有客气的招呼后离开，而是陪陈夫人说话。就在此时，晓薇匆匆进来：“禀夫人，舅老爷来了，在月明院等候夫人。”

陈夫人忙起身道：“妹妹且去忙着，将来有时间了在说话。”

岳宇涵来了，岳千凝怎么愿意让他等候时间太久？笑道：“也好，姐姐且坐着，妹妹忙完了在陪姐姐说话。”

陈夫人摇手道：“妹妹不要管我，我们不是外人无需客气，我知道有许多事情要你处理，去吧。”

岳千凝点头道：“也好，来日方长。”

她告知老夫人她先回我的院子，老夫人呵呵笑道：“孟舅爷是至亲，千凝代老身好好的谢谢他把这么好的媳妇送到王府，呵呵。”

岳千凝施礼笑道：“好。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又说道：“老身得到千凝被封赏的消息时，就派人过去告知了孟舅爷。昨日孟舅爷着人送过了贺礼，言说今日在亲自过府道贺的。千凝，既然你哥哥已经来了，兄妹们一起好好叙叙话。这边的事情，有老身和众人招呼，你不必操心。”

岳千凝又答道：“多谢老夫人。”

她没有料到岳宇涵今日会来，原来是老夫人派人告知了的。想来，这算是一桩大喜的事情，因此老夫人派人送去喜报。

心中焦急，和晓薇一起匆匆忙忙赶回月明院，及至玉轩堂，岳千凝看到了低了头似在沉思的岳宇涵。

他依旧一身清淡的装束，头上普通的书生帽，身上淡青色长袍，看上去俊雅飘逸，完全是一副俊俏书生的摸样。他，分明就是一位文雅书生，怎么还会武功？怎么还有那样的身份？这样的他，没有人会联想到他身怀极高的武功绝技，岳千凝不由眩晕了一下。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底暗呼一声“哥哥”，说不出的激荡心情。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见到他，每一次都觉得他十分特别，岳千凝也十分特别。

不愧是习武之人，她们细微的脚步声岳宇涵还是警觉了，猛然抬头向门口这边望过来。在迎上岳千凝的目光时，他本来平静的脸上一下子露出灿烂的笑容，温暖的如同一轮太阳，没有半点掩藏。

起身，在岳千凝还没有走近，他就叫她：“千凝，妹妹--”

“哥哥--”

她们的声音里都是喜悦，都是许久不见后再次相见的喜悦，如同她们是真正的亲兄妹。其实，对于们两个同病相怜的孤儿来说，对于都没有兄弟姐妹的他们来说，他们真的就是亲兄妹。

“让哥哥久等。”岳千凝滑出的脚步轻灵快速，和她舞蹈时候的舞步相差无几。没有见到岳宇涵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见到他了，岳千凝迫切想要走至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