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多想醉一回

岳千凝知道常怀忠又是和她开玩笑，她却故意认真回答：“那么多的人敬酒，不喝又是不行，你不觉得我喝多了么？”

岳千凝的话不假，她虽然没醉但真的喝多了，被风一吹，连脚步也踉跄起来。

常怀忠笑了笑，道：“果然醉了。”说着更紧地扶着她。

有那么一刻，岳千凝我感觉和他就是普通夫妻。可惜，理智告诉她，他们不是，她不是他的唯一。内心酸涩，就那样歪歪扭扭地被常怀忠扶着往前走，她看不见自己的状态，只是觉得脸颊发烫。

抬起了头看到了天空，天空因为天色暗而显得更加高远，深邃的湛蓝，触摸不到的飘渺，有着无限遐思的美妙，在夜空下行走，越发觉得自己描写，连沧海一粟的比喻都觉得是夸大了自己。天空中闪闪的小星星如同一盏盏小小的橘色灯笼悬挂着，十分精巧可爱。

清爽的夜风夹杂各种花草的芳芳扑面，鼻孔吸入的是幽静的暗香，还有远处农人犁开土地时，泥土那浓郁的气息，希望的气息，也随着清风同夜色一起被岳千凝纳入肺腑，这倒是十分充实的味道。

这样的夜色，适合缓缓的漫步，欣赏，品评，而不是匆忙脚步的疏忽和遗落。可岳千凝没有欣赏的心情。

被常怀忠有力的搀扶着，更何况脚下是平整的道路，所以岳千凝并不担心脚下。头脑朦胧，她轻轻吟出：“三月今日宏事浓，不抵夜色步匆匆。依然清风弄时节，交替起落复新景。”

常怀忠侧头看岳千凝：“应该吟出更加快乐的词句来迎合此时的境况，还有心境。为什么你的词句里更多的是感慨？”

岳千凝突然意识到在我身边的是常怀忠而不是念真，忙说道：“王爷见笑，千凝是信口胡诌罢了。哦……不是么？真的是喝多了，头脑发晕。”她没有完全说假话，真的觉得头脑发晕，还有脸颊发烫。

“本王明白你，你也累了，赶快回去歇息。”常怀忠体贴说道。

走回月明院，常怀忠让岳千凝坐到了椅子上，岳千凝便再也不愿意动一下。

今日，于岳千凝来说，好像是历史的新纪元。她一时难以从这种状态里出来，不过总算结束。今夜，她需要养足精神，去面对明日更为忙碌的一天。其实接下来的几天，忙碌绝对不比今日差，唯一不同的是，她不用半夜起来而已。

念真为岳千凝端来安神茶，趁着常怀忠不在身边悄悄说：“小姐，今日忙碌一天，真是难为你了，还是早些歇了吧。”

岳千凝点点头：“是，明日里说不定更忙碌一些。”端起了茶盏，饮下一口茶，我又说道，“暂时是没有安静日子过了。”

念真喜悦道：“虽然是忙碌劳累了，但这样的忙碌劳累实在是值得，旁人倒是想要呢，只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岳千凝不满地看念真一眼。

念真掩嘴轻笑：“小姐，无聊的日子也没有意思，不如忙碌一些，日子也不见得长了不是。”真没有料到她又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故意和我做对一样。

“真的，旁人想有这样的忙碌还没有呢。”晓薇又接口。

“是啊，夫人看起来厌倦的样子，奴婢知道夫人淡泊名利。岂不知这是一个人最难得的时刻，不是每个人想有就有的。夫人多开心些，然后才有精神应对。”淑晴也说道。

岳千凝不禁失笑：“好吧，就算你们说的都是。是我的不对了。”

常怀忠远远走了过来。念真她们忙住口不言。

常怀忠走近，念真她们又一起给常怀忠行礼，然后都退下。房间里又剩了常怀忠和岳千凝。常怀忠脸上的兴奋依旧存在，经久不散的喜悦令他更加的容光焕发：“千凝。”他温顺地轻轻唤她。

“王爷。”岳千凝只能轻笑着应他，“近日来许多劳累，王爷应该早些歇下的。不然……不是千凝多话，要不王爷还是回书房歇息，歇息好了才有精神。”

哪怕今日常怀忠更应该在她这里留下，她还是希望常怀忠回书房自己休息的，那样对身体更好。岳千凝说的是实话，希望常怀忠理解。

“只有到千凝这里，本王才觉得踏实。”常怀忠只顾喜悦，走过来轻轻拥住她，“千凝，你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光彩照人的，本王没有说错吧？”

常怀忠竟然转换话题，岳千凝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王爷，千凝不过是王爷的偏爱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常怀忠用手轻轻碰触她的脸：“什么偏爱，金子在哪里都是闪光的，本王的千凝无论走往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金子。今日里皇上的封赏其实并不出本王的预料，因为没有人及得上你的出色，本王心里明白。”他似乎一切都是成竹在胸。我不知道他是相信我，还是他对他自己的自信，怎么就这样说话，好像一切都是他掌握的一样。

岳千凝故意道：“千凝也就这样一点点超长，今日里是用得好了，超长发挥而已，若是千凝表现不好，王爷该怎么说？”

常怀忠一怔，笑道：“就算你差一点，又能够差到哪里？无论你怎样，你都是本王心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他的这句话令岳千凝心中感动。她知道，就在她没有被皇上封赏之前，常怀忠对她也是宠爱的。再说又有今日，她明白她在常怀忠心中的地位牢不可破了，得知这些，岳千凝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难过。

她真的值得常怀忠始终如一的宠爱么？那么，她的那些事情，他会如何处理？

常怀忠终于还是看出了岳千凝的异样，目光中带了疑问：“千凝，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今日里皇上把这样的尊荣给了你，更有皇后那样的看重你，若是旁人还不知道高兴到怎么的程度，而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呢？”

岳千凝忙掩饰道：“没有呀，没有的，皇上皇后这样的恩宠，千凝自然是高兴的，没有不开心。千凝只是在想，今夜金姐姐和她的父母团聚，一定也是高兴的了，故而一时走神，没有旁的。”

“千凝，你是在想念你的父母亲了，是么？”常怀忠说道。

岳千凝马上警觉，她还是不够谨慎，暴露了她的内心。她想她这所有的不快都是因为她内心的难过和抑郁，她是真的想念父母亲了。她在想，倘若父母亲活着，他们看到今天的她，是不是更加开心？

这么多年过去，岳千凝何尝忘记过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她对他们的思念更重了一些，又无以排遣，所以无论言语还是行动，都不能和往常一样自然。

既然常怀忠看破，岳千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头承认：“是，千凝是思念自己的父母了。他们离开千凝这么多年，无论千凝怎样，他们都不闻不问……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千凝对他们的想念？”说着，我的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千凝。”常怀忠紧紧地抱住了岳千凝安慰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父母的在天之灵看着千凝呢，虽然他们对你不闻不问，但你的心思他们知道，他们也会为你今日的尊荣高兴，他们也会保佑你的。”

“可是，我对不起他们，我……我连他们的姓氏都丢了……”不知道为什么，岳千凝突然就泣不成声。

无论我怎样风光，在隆重的场合下，她都不敢正大光明地说出她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正大光明的人，行事更是光明磊落，而她我，为了嫁入王府刻意去隐藏她那段不光彩的历史，以至于把他们的姓氏都丢了。岳千凝觉得这样，实在是辱没了他们。

更有，当初他们惨遭不幸，她心中就明白是奸逆小人所谋害，她却没有本领为他们喊一声冤屈，岳千凝总觉得她这样不孝的女儿，怎么对得起他们？她惭愧。

“该说对不起的是本王，是本王连累你把他们的姓氏给丢了，如今你的姓名已经入了宗谱，是无法更改的了。”常怀忠长长叹口气，“本王也好想见见他们，把女儿养得这样优秀的父母也一定是不平凡的，只是可惜了……本王也觉得遗憾。千凝，他们难道真的就是你嘴里说的那般，很普通的人么？本王有种感觉，他们不是普通的人，因为你身上具有的这种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具有的。”

常怀忠的口气似乎有些强逼岳千凝说出真话了，不过他的判断确实够得上准确，岳千凝若真的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又怎么能够学得如此之多的才艺？造就一个人，并不是单纯的一句话，而是需要资本的。岳千凝心中犹豫着，她该不该告诉常怀忠真相？

想了许久，岳千凝感觉不管怎样，他都是她的夫君，她所依靠的人，除了他，这些话她还能够和谁去说？

终于，她还是说了出来：“王爷，当初和老王爷同朝为官的竹巍山御史，不知道王爷是不是有听说过？”

常怀忠一惊：“竹巍山？听父王说起过，是个正直的人，只是父王的只言片语我记忆不大深刻，印象亦模糊。当初父王也许只是无意间说起而已，与本王更是无有关联，本王又哪里会在意？”他突然挺身，扶住了岳千凝的肩膀，“千凝，你是？”

岳千凝点点头：“王爷，我们坐下说吧。”

与常怀忠一起坐下，在他惊异不定的目光中，岳千凝说下去，“我是竹巍山御史的女儿，唯一的女儿……”说着话，岳千凝的眼前仿佛出现熊熊的烈火，而她的父母就在烈火中挣扎，令她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