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别才只情浓

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

月明院的人都是为他们的岳夫人所用，知道岳夫人要回来，自然做好一切准备。尤其是厨房，忙碌许久已经备好宴席为孟夫人接风洗尘。虽然所有人都有些累，但想到有人感知到他们的用心，内心都是高兴的。要知道，夫人开心他们的好处多多。

面对丰盛的接风宴席，岳千凝说道：“王爷，你和千凝一起用餐的时候不多。”她端起酒杯，微笑着对常怀忠示意。

常怀忠感慨道：“是啊，都怪本王不好。千凝，本王不是有意而为，而是……”

“王爷，我明白。我是说，今晚有王爷陪着，千凝好开心。”岳千凝打断常怀忠的话。其实她的内心好生复杂，她又回了王府，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岳宇涵在做什么？他是不是为她的拒绝伤感？岳千凝哪怕心中万般复杂，也不敢再常怀忠面前流露丝毫。她竭力保持高兴的状态。

“好，只要千凝开心就好。”常怀忠自然不明白岳千凝的内心，看到岳千凝高兴他也欢喜无比。

席间，常怀忠兴奋道：“千凝，你可知道本王为什么这么着急要你回府么？”

岳千凝心中一惊，仿佛心中隐藏的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常怀忠窥探到一般的不安，忙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常怀忠道：“不知道。”

常怀忠微笑着看岳千凝：“一来，听说千凝在那边身体不舒服了，二来么……二来，是皇上今日在朝廷下旨，定在下个月的二十八日为全民共祝的旺年节。旺年节每年都有，全民共贺，祝愿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届时皇上要带领整个后宫和群臣拜祭天地，祭告神灵保佑天下百姓。”

岳千凝微笑点头：“哦，这个倒是喜事，皇上英明能为百姓着想。”

常怀忠点头：“是啊。皇宫祭拜天地之后，皇家要同大臣同乐，大臣可以携带家眷进宫献艺，君臣同乐。”

岳千凝又一笑：“这个倒也很好。”

常怀忠也一笑说道：“是啊。千凝，今年，本王打算带你进宫，你是多才多艺的女子，一定不会辜负本王的期盼。”

岳千凝忙道：“王爷，这个不可以，千凝孤陋寡闻又不懂皇家礼数，岂敢在皇上面前献丑。”

常怀忠严厉看着岳千凝，那目光分明是强迫，说道：“本王决定，不可更改！本王心中明白，你的才艺，绝对不会输给旁人，至于皇家礼数，本王会派人教习与你。从此开始，你挑选擅长的歌舞练习，不可疏忽。”

岳千凝脸上的笑容慢慢不见，原来王爷就是王爷，他的命令我不能不从。怪不得他急急要我回府，原来是有如此重要的事情。

记得她是十九日出府，今日是二十六日，不知不觉中离开七天。这二月二十六日离三月二十八日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太短暂了，虽然她之前就因为常怀忠说过的进宫，准备了舞曲此时可以派上用场。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还有练习宫廷礼节，她能准备好么？岳千凝还是担心。

常怀忠缓和了口气，说道：“千凝，你不必担忧，本王每年都去，那些大臣的夫人们本领如何本王心知肚明，没有人及得上你的舞蹈，你大可放心。”

听常怀忠如此自信的说词，岳千凝好歹也消除了一些紧张，道：“王爷，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千凝能准备好么？”

常怀忠道：“本王完全相信你的，千凝。本王明白你是凌波仙子。”

翌日清晨，窗上微明时，常怀忠起床去上朝。

岳千凝起床以后，所有的丫环这才有机会来问安。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她们七嘴八舌地问候她，兴奋溢于言表，仿佛我走了许多年，其实岳千凝才走了几天。岳千凝暗道：看起来，我平日对这些人不薄，她们并没有盼着我离开了，她们自己落得心里自在。

岳千凝含笑道：“我走了，你们正好清闲一下，如何这般期待我回来。”

淑晴道：“夫人说哪里话，夫人不在，仿佛整个院子里都空了。”

岳千凝看到银霞也在，只是静静站立一旁，依然拘谨的样子。她看着银霞问道：“银霞，令尊身体如何，家中可好？”

银霞忙答道：“多谢夫人挂怀。奴婢的爹娘虽年迈，却也算得健康，只是弟弟……毫无起色。”银霞说着眉宇间带上愁容，“弟弟只怕也就那种样子了。这一次多亏夫人关照，奴婢回去这几日把家中要紧的事情都安置好了。奴婢的爹娘命奴婢多多拜谢夫人。”银霞说完深深施了一礼。

看着银霞，岳千凝心中有些难过，她的父母看到她一定会想起死去的女儿晓夏，心中说不定有多难过。在这件事情上，岳千凝总觉得愧疚。她说道：“家中父母年迈，倘若有事尽可以告知我，你可以回去。”

“多谢夫人。”银霞跪下重重地磕头。

再一次想起晓夏，心中堵得厉害，岳千凝突然烦躁，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淑晴留下。”

“是，夫人。

她们齐齐回答，念真看岳千凝一眼，才随在众人身后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岳千凝和淑晴两个人了。淑晴小心问道：“夫人，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么？”

岳千凝看了看淑晴，缓缓说道：“我走了这许多日，府中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么？冯夫人怎么样了，小兰呢？”

淑晴低了头，慢慢说道：“重大事情，就是小兰和冯夫人的事情吧。小兰自尽，冯夫人在小兰死后疯了，王爷将她安置在另外一个院子，她却跑出来不小心掉在湖中淹死。”

“你说什么？小兰如何会自尽？冯夫人会掉在湖里淹死？”岳千凝急了，“为什么总是死亡？”

淑晴摇头：“就在夫人走后的第二天，就是……对了，夫人走的那天是十九日。二十日早上，王爷派人传唤小兰，打开小兰的房门才看到小兰自尽在悬梁之上，听说死状极惨。”

自尽，为什么就是自尽呢？难道真的是自尽么？心中是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叫岳千凝毛骨悚然。记得她去的那天，小兰看她的眼神，那眼神中都是祈求，她相信她会帮她的，她也一定会等待放她出来的日子，怎么会选择自尽？我不相信！这件事情，一定又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同当初对待晓夏一样！

害小兰一死的人是谁？当初指使小兰给邢夫人下药的人是潘大夫，潘大夫的身后是冯夫人，潘大夫已经遭到制裁，冯夫人还在柴房关着。据小兰说她并不是害邢夫人流产的人。小兰被抓起来是因为潘大夫的招供……看起来，小兰的死绝不是自杀，亦同冯夫人无关，害死小兰的这个人就是害邢夫人流产的人！一定是！

只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令邢夫人流产，还能找到替死鬼小兰乃至累到冯夫人身上，这个人够厉害。关键是连冯夫人都死了，所有的线索一并消灭，想要找出他来实在是难上加难。

仿佛背后有一只巨手像她兜头抓来，岳千凝恐惧到窒息，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这个隐藏的人，够阴险，都狡诈，手段更狠辣。她很清楚，单凭她的力量想要找出他来，只怕是不可能了。

岳千凝害怕的是：今后，他能收手么？倘若他就是下手害人的，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防备这样的人，该怎么防备？

岳千凝愣了，惊慌，无奈，愤怒……

“夫人。”

岳千凝突然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

抬头看到淑晴紧张的神色，岳千凝竭力用平静的声音问：“王爷既然把冯夫人安置在旁的院子里，难道就没有人看守，她能自己跑出来么？”

淑晴摇头：“是有人看守，但冯夫人如何跑出来的……王爷审问看守，看守无法回答。主要也是冯夫人已经不同于正常的人，在她知道小兰悬梁自尽以后就疯了，不能把她同常人一样看待，因此……”

岳千凝又问道：“冯夫人已经被关押，是谁把小兰自尽的消息告诉她的？”

淑晴道：“那时候府中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传到冯夫人耳朵里亦不足为奇。”

问道心里涌起悲凉，冯夫人竟然也死了，或许她的死是罪有应得，可是她的死有些离奇。她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被人逼疯的还是装疯？她为什么会失足落水？岳千凝知道冯夫人不想死的。无论怎样，冯夫人得知小兰自尽这件事情不简单，因为冯夫人除了看管她的人以外接触不到旁的人，很显然，冯夫人是从看管她的人那儿得知小兰自尽的消息的。问题是，看管她的人是有意把消息透露给她还是无意之间让她知道的？

这些事情好麻烦……

岳千凝不知道她是不是该怪常怀忠处事不当，却知道这件事情会就此为止。

她的心，好寒。她也更加害怕，有这样阴险的刽子手在府中隐藏，王府又怎么能安宁？说实话，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真不如她和岳宇涵一走了之。

“那王爷呢？他怎么处理了这件事情？”这是她问淑晴的最后一个问题。

淑晴道：“小兰自有她的家人领了回去，王爷没有亏待她的家人，给了好大一笔丧葬费，她的家人得知是小兰犯错，自然对王爷的赏赐感激涕零。冯夫人，王爷还是厚葬了她。”

这一次，在她不在的时候，一下子死去两个人，岳千凝说不出的伤心，不管她们是不是该死，她们总是死了，死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还有，岳千凝总感觉对不起小兰似的，明明知道她冤枉，还是让她死了。

念真劝说道：“夫人，你不是去看望过冯夫人和小兰了么？你已经尽心了，又何必为她们难过？再说了，她们不算善良之辈。”

岳千凝摇头道：“念真，你那里懂得。”

念真道：“小姐，我是不懂，可我要的是小姐高高兴兴的。”

岳千凝点头道：“好吧，我会高高兴兴的。”

那时晓夏之死令她耿耿于怀，如今小兰之死这件事情再次成为她的心病，就好像当初晓夏之死一样。岳千凝总觉得她可以救她们，可她一个也没有救下。她心有余力不足，也无能为力，她觉得惭愧。

岳千凝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常怀忠身上，可又不能责怪常怀忠，更不能说出什么。哪怕心中别有想法，但是她不能不装作高兴。常怀忠每天晚上都到她这里，仿佛是为了要把她走的那几天弥补回来似的，岳千凝也只得竭力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