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中的佛语

穆惜月感叹：“姐姐，你飞入众多女子仰慕的王府，我依然流入烟花，与人陪笑，这就是宿命吧。都是命，还不及来这庵中修行，同明惠师太一样，我相信我也能脱胎换骨。”

岳千凝忙说道：“妹妹，你何以有这种看法？庵中虽然是更高一层的富贵，然我们的悟性还不及此。你的未来一定比这里更有意味。时间不早，明惠师太她们要做下午的功课了，我们去参拜菩萨，然后回去吧。”

说实话，穆惜月的话吓她一跳，因为她常常有此想法。那一日她把俗事了了，或许她会来此处隐身的。

穆惜月冲我一笑：“好的，姐姐。”

和穆惜月跪如大殿，岳千凝举头默默看向菩萨，菩萨一如既往的慈祥，静和的目光温柔看着我。岳千凝说：“我许久不曾来看你了，菩萨。”我似有愧意，“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你的，只是身不由己。”

“傻孩子，我懂得你的意思。其实你一直没有离开我。”菩萨慈祥地笑。

岳千凝感激道：“多谢你，菩萨，你懂得真多。”

菩萨道：“我若不懂，枉为菩萨了。”

岳千凝笑了：“那……菩萨一定知道我的心，明白我对你的仰慕……我想等我了结尘世之后，来此陪伴你的，你能告诉我，我能来么？”

菩萨摇头：“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来问我。”

岳千凝说道：“你是菩萨，过去未来你没有不知道的，我只是想问一下我的未来。”

菩萨说道：“未来在未来的时间会知道，现在不是未来，你何许问？就算问了，你现在能走到未来么？”

“你不是菩萨么？我如果此刻就能走到未来，那我就不问了，就因为那是一个未知的遥远，所以我想知道。”岳千凝略有不满。

“菩萨只做该做的事，只说该说的话，到了未来你一切都会知道。”菩萨依然不急不缓地说。

岳千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很明白，菩萨若是多嘴就不能成为菩萨了，凡事也自有定数，倘若给显露，那世界会成为什么样子？

看起来，她还是要按照她该走的路子走，做她该做的事情，想她该想的，顺其自然吧……

突然岳千凝发现菩萨在看她，目光中的微笑露出肯定。

看起来，乾坤不能逆转，现实不能改变，她唯有进行我的当下，慢慢迎接未来。

岳千凝扭头看到穆惜月，她正一脸的虔诚。想来每个到大殿的人都他和菩萨的对话--属于他自己的。不知道穆惜月和菩萨说了些什么，菩萨又是怎么回答的。但愿穆惜月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和穆惜月相携着，回到明惠师太的禅房，然后和师太告别，离开桃花庵。

穆惜月是第一次到岳千凝的宅子，一脸的惊异不定，仿佛这里不是真实的所在：“姐姐，这里真的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么？”

其实岳千凝也迷茫的，穆惜月是第一次来，她是第三次。现在这里是属于她一个人，将来她不敢保证，但她还是肯定地回答：“是。只不过我踏进这个门也仅仅是三次。

穆惜月笑道：“哦，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是这里的主人。”

岳千凝拉她坐下：“我们先歇息，休息好了我们说话。”

穆惜月坐下，手里捧了茶盏目光中还是惊异不定，一双眼睛四顾打量我的房间：“姐姐，第一次听你说你有一处宅院，刚刚听说就突然的身处其中，恍若梦一般。姐姐，我是和你在一起，在你的宅子里么？”

岳千凝伸手捏捏穆惜月的手，说道：“妹妹，我们在一起。”我明白她的意思，这房间谈不上豪华却绝对是富贵之间的装潢。想当初我是从花柳街出来的--一个身为妓女的女子，倘若有钱会沦落到卖身为妓？当然了，穆惜月也是妓女，她若有钱有势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而我突然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宅子，无论怎样都像奇迹。

青竹走进来，施礼道：“夫人，晚饭已经备好，请用饭。”

“妹妹，我们后厅用饭去吧。”岳千凝携了穆惜月起身走出卧房，转过锦绣牡丹的屏风走过宽敞的大厅，一直走到后厅的饭桌旁。

只有她们两个人，宽大的饭桌上却摆满了美味佳肴，看上去不仅仅是一种奢侈，还是一种浪费。

岳千凝拉了穆惜月一下，微笑道：“我们坐下吧。”

穆惜月顺从的坐下，温婉笑道：“姐姐，都是你的。”

“是……”岳千凝想说什么，话到了喉咙又咽回去，她重新说道，“好，算我的，亦是我们两个的。”

当初她在落红坊的时候，那怕是奉陪最高贵的出手阔绰的客人，妈妈都舍不得这般铺张。想来紫玉楼的妈妈同样不会铺张。今日里，相比之下，她们两个是奢侈了。

穆惜月看岳千凝一眼，笑道：“姐姐，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样多的菜肴，不是浪费的么？”

岳千凝摇头：“不管那些，你只管拣喜欢的吃就好。”我不是故意卖弄什么，确实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用管。这里的一切费用都是常怀忠安排，我想插手都不能。

富贵的好处也就是身体的清闲。

她们只管吃饭，饭后，又在丫环的伺奉下，岳千凝和穆惜月各自洗浴。

一切都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浴室里柔软的白纱帐轻轻飘逸，像温柔的梦，华丽的浴盆里是飘散着玫瑰花瓣的浴汤，蒸腾起来的水雾弥漫着，空气里都是热烈的香气。岳千凝轻轻褪去身上的锦绣罗裳，盈盈迈入飘散清白香雾的浴汤中。我的进入打破了清水宁静的轻柔，澄清的水波荡起温柔的涟漪，一圈圈扩散，艳丽的玫瑰花瓣上下浮动，像美丽的精灵舞动。

整整一天的风尘，的确是劳累了，将全身浸泡在温热爽滑的清水中，别是一种舒服，全身心都松弛开来，感觉温婉的水流在每一个毛孔里唱歌，是轻盈的美丽。整个浴室中弥漫着芬芳的香气，缭绕在空气中，和蒸腾的白烟水雾混合，飘忽回旋，如梦如幻，真正感觉真的是清新美妙。

在袅袅升腾的白雾中，岳千凝朦胧看到宽敞的浴盆周围雕铸着各种花卉的图案，在青青的碧草中呼之欲出，蝴蝶在草丛和花丛中翩跹飞舞，还有大大小小的鸟儿或展翅欲飞或呢呢喃喃，静静看去的时候，仿佛能听到小鸟的呢啾。浴盆的底部还有各色漂亮的金鱼，腾跃嬉戏，极尽妖娆。整个浴盆的设置，就好像是一个带着湖泊的花园，而她，就是湖中妩媚的美人鱼。她用纤细嫩白的葱葱玉手轻撩水泼，如同和妙曼金鱼口中吐出的气泡互相呼应，她是鱼鱼是她……

正在感受无穷幻想的妙曼，忽觉有人影靠近，睁开眼睛看见是念真。她轻轻走近她身边，用柔绵的手指撩水在她的肌肤上，又轻轻为她按摩：“小姐，许久没有这样的奔波了，整整一天的劳累，是不是十分疲乏了？”

岳千凝转脸对她轻笑：“没事，累是累了点，但收获很多呀。难得这样出来，透透气，感受一下敞开的宽松和自然，这是待在王府永远都得不到的。”

念真轻轻笑道：“小姐，若不是王府的支撑，会有这样的日子？”

岳千凝斜睨念真一眼：“呵，你倒是会说话，给王府歌功颂德的不少。是的，这一切都是王府给予，倘若我不是进入王府，只怕这些都是没有的。如此说来，王府就是天堂了？”

念真忙笑：“小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岳千凝也笑了：“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王府的富贵好呢，还是在说让我对王府感恩？”

念真窘迫道：“小姐……”

她倒是懂得感恩，岳千凝欣慰中掺杂了些微的酸涩，如果我是千真万确的没有一丝他念的爱着尹旭，多好？

岳千凝点头，再次轻笑：“是啊，如你所说，没有王府就没有今日这样的我，说不定我还在落红坊度日如年。在这点上，我该对王爷感恩，他算是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了。”

念真低了头不再说话，而岳千凝心中感慨，其实她是该感激常怀忠的，无论怎样是他给了她今日的一切。常怀忠还那样宠爱她，她该一心一意地对他好。只是，许多时候，她就感觉不到她对他的热烈，这亦是她的悲哀。可以说，她的心很杂芜，那么是不是她对不起常怀忠，她又怎样才算对得起他？

岳千凝不知道，以后漫长的日子里，她能做哪一样事情算是对得起他，算是报了他对她的恩德？

念真终于说道：“小姐是怎样的人，念真心里很清楚。小姐是感激王爷的，只不过小姐表现的冷静，不说出来罢了。我明白，小姐不会辜负王爷对小姐的这片情。”

岳千凝看着念真微笑：“念真，我总觉得我还欠旁人很多呢，那些情亦是需要还的，而我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念真，我就想……我那些欠了的人情，你去帮我还如何？”

念真急忙道：“小姐，你又拿好了开玩笑了。小姐是什么人，念真又是什么人，念真怎么可以和小姐相提并论又怎么能代替了小姐？”

岳千凝就那样看着念真笑，念真的脸色在她的笑容里渐渐红起来。那个她欠了人情的人是谁，她想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