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难得的孤独守候

这下轮到岳千凝吃惊了：“你们……你们没有旁的事情做，只是等待我回来？”

青竹答道：“是啊，夫人。夫人不在府中，奴才们做的事情就是打理好府中的一切，等待夫人回来。”

青竹的回答叫岳千凝无言答对。真的，感觉常怀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她不是经常回来，这里只需要几个仆人日常打扫一番，保持清洁就可以了，如何弄到就好像我随时要回来，回来以后不再走了一样？这样想又让她觉得惆怅了。

“夫人，需要奴婢做什么，夫人只管吩咐。”青竹说道。

她看岳千凝脸色不似方才，以为岳千凝不满意。

岳千凝说道：“已经是尽善尽美了，不需要在做什么。”说着我微笑看她，我来也不过数日而已，还能够常住么？她却这般的小心翼翼，生怕伺候不周，倒让我不忍了，我又说道，“难得你们如此用心，回头让回来发给大家赏钱。”

青竹欢喜道：“多谢夫人，伺奉夫人是奴婢们应该的，也只有夫人觉得好奴婢才高兴。王爷有过吩咐，若奴婢们伺奉不周，王爷不会饶恕。”

岳千凝这才明白了，原来又是常怀忠，难怪他们这般小心翼翼。她又长期不在，他们那么多人一日日的守着一个大空宅子等候着，实在可笑。怪不他们见到她回来如此高兴的，仿佛我到来就是盛大的节日。

岳千凝摇头苦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青竹又怯怯地问岳千凝：“夫人，您会经常回来么？”

岳千凝点头：“会的。”她又何尝不愿意回来？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少顷，念真匆匆从外边走进来，说道：“小姐，虎子刚刚回来了。”

岳千凝忙问：“怎么样，岳宇涵何时过来？”

念真却摇头：“小姐，虎子说岳公子外出没有在家……”

“有没有知道他几时回来？”岳千凝心中焦急。难得她出府一次，极想见到他的，他却不在了，难不成到她走他都回不来吧？

念真又摇头：“不知道。宅字里的仆人说岳公子到外地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竟然是这样，岳千凝失望的不知如何是好。岳宇涵，她好思念他，为什么偏偏在她能自由地见他一面时，他不在？难道就这样不凑巧么？

“不过虎子说他都交待了，说是他让宅子里的仆人设法去告知岳公子，如果岳公子回来就让他抓紧时间过来。”念真解释道。

岳千凝点头：“好。”我好失望。我也看到了念真的失望。

念真勉强笑道：“小姐，出来一次不容易的，小姐还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出府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见到岳宇涵，可他不在。这个消息霎时间令岳千凝觉得其它做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不过，她也是理智的，她知道岳宇涵不是她的全部，她想要见的人还有，想要做的事情也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一点都不想落下，她也不必要对见不到他而耿耿于怀。

岳千凝对念真说道：“还记得桃花庵的明惠师太么？已经好久没有去过了，我也想念明惠师太了，正好去看她。另外，穆惜月，我一定要见她的。”

念真已经回复了平静的脸色，笑道：“小姐不是有周密的安排么，怎么还问我。”

岳千凝看念真一眼，心里明白念真为何有此一问，但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她纠缠，直接说道：“明日我们就去桃花庵看望明惠师太。”我转而对青竹吩咐，“你派宅子里的人到花柳街的紫玉楼，寻找一个叫穆惜月的姑娘，请她明日务必到桃花庵一趟。”

“花柳街？”青竹疑惑地看岳千凝。听到她疑问的口气，岳千凝抬头看青竹，她知道那样的地名对一个姑娘来说视同狼虎，可她能怎样？岳千凝直视青竹。青竹忙说道，“奴婢遵命，这就去派人。”

“好，你去吧。”岳千凝松了一口气。

其实岳千凝知道青竹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她那样聪明的姑娘不会做出此等事来。当然她无法消除她心里的疑惑：她--堂堂王府王夫人，如何去请一个花柳街的姑娘，她和她有什么瓜葛？是亲戚还是朋友？内心感慨，岳千凝也只能随便她去看待这件事情。

念真看到其中走出去，道：“小姐，出府的时候该多用几个人的，你看如今还要这里的人去办事，你看青竹的神情。”

岳千凝淡淡道：“就算我月明院的人，我让他到妓院寻找一个姑娘他不疑惑么？你又能保证他不去多嘴多舌？还不如派这里的人去。”

如果不是提到花柳街，岳千凝的心情还很好，可是事实总归是事实，无法抹杀，因此她也无法回避。这件事情，只要常怀忠不在意就好，旁的无需解释。

晚上，天刚刚黑岳千凝就让念真她们走了，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丝毫干扰。

一直以来，她所向往的就是这样，是常怀忠给了她这样的日子，那怕是几天她也该高兴。想到常怀忠，耳边似乎又有了他轻轻的生怕惊扰了她的脚步声，还有他温柔的眼神，温暖的呼吸……想到这些，岳千凝心里泛起温柔的涟漪，竟然有一种想要见到他的渴望了。

这种感觉让她吓了一跳，难道她也是这般的爱他么？没有想过的，可倘若不是这样，为什么她刚刚出府，他的影子就随了出来？

离开了王府，是想离开困扰我的那些问题，连同常怀忠也一同离开的，为的是改变一下心境，不料那些事情都如影随形，岳千凝还是不能脱离。

岳千凝想原来她是一个矛盾的人。

念真到底是不放心岳千凝，又悄悄地走来了：“小姐，你怎么还没有休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么？”

看她对她如此关切，岳千凝心里又别是一番滋味。在面对岳宇涵的问题上，每一次岳千凝都感觉和念真有深深的隔阂，令她心里不舒服。可是除了念真，还有谁和她如此贴心？倘若有一日念真不在身边了，谁是取代她的人？

看着念真，岳千凝心里又是微微的难过，感觉对不起她似的。

她轻松地微笑：“终于离开王府了，没有了喧嚣，离开了诸多烦恼，本来是开心的，可是反倒而不适应，仿佛被遗弃了似的。”

念真深深点头：“是的是的，总是小姐将体悟说得透彻。我们已经习惯了那样日子，突然改变反倒而不适应，觉得怪怪的。”

“是。”岳千凝点头道。可她不想和她长谈，又对她笑笑说，“也难得这样的清静和安闲，我想多多体会一下。明日我们不还要去桃花庵的么，你也歇息去吧。”

念真道：“是，小姐你也早点歇息。”

房间里又是岳千凝一个人了。静。静得连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反倒而叫她害怕。从椅子上起身，她走往那架古琴前。古琴在这里放置着，干净而爽洁，岳千凝想它是在静静地睡觉，不知道它做过多少梦，有没有在梦里发出美妙的声音。或者它在积蓄力量，希望发出更美妙的声音。她用手拂上，是一种沁凉的味道。

这里独属于她一个，她是它的主人，它该醒了。

岳千凝坐下来，伸出手指拨动琴弦，清凉的声音犹如空谷淌出来的清泉。

“心跳的声音，掩埋夜的寂静，血液慢慢流淌，流回心房。轮回……轮回……曾经的希望，已是昨日苍茫……”

属于她的时光，她该好好享受，可她却享受不了了。岳千凝思绪万千，心中七上八下，她想起了常怀忠，想起了岳宇涵，她还想起了冯夫人，想起了常怀德……岳千凝还想起了常怀德的夫人秦夫人，她亦是一个喜欢舞蹈的女子，她说常怀德批评她的舞蹈不及我，因此她请教她，令她难堪。太多人，太多事，在岳千凝脑海里拥挤，她很想把一切都抓出来扔掉的，可最终它们还是顽固地留在那里。

又是一天，天色微曦雀鸟婉转啼唱于枝头树梢的时候，岳千凝起床了。宅子里的仆人也早早起来，为她去桃花庵准备。

房间内还燃着灯烛，念真展开岳千凝浓密的黑发为她梳妆，手里捧着她的秀发问她：“小姐，梳如意髻么？”

岳千凝答道：“是，还是之前的如意髻吧，只要一只银簪就好。”

她要去的是一个圣洁的地方，一个朴实的洁净的地方。那里容不得世俗玷污，容不得红尘沾染，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就是最好。也只有这样，才是对菩萨对佛的尊敬。她要素淡的妆容，要无华的衣裳，这是她对菩萨的心意，亦是对她的心意。

一旁的青竹问我：“夫人，穿什么样的衣裳？”

岳千凝将目光扫了一眼，说道：“就穿那件绣着梅花的白色衣裳就好。”

收拾完毕就急忙上路，一路风尘，急急赶往桃花庵。

大半年没有到过桃花庵了，这一次亦没有和明惠师太有过预约，明惠师太见到岳千凝有些意外，当然亦有惊喜：“竹施主……”

见到明惠师太，有一种见到亲人的亲切，岳千凝微笑道：“师太，好久不见。都有些想念师太了。”

明惠师太微笑道：“是的。贫尼也时常想起施主。”

见到明惠师太如同见到久别的亲人，别样的亲切，她笑着看她，说道：“师太越发显得道骨仙风。”

明惠师太喜悦地牵岳千凝的手：“竹施主许久不来，越发出落的美若天仙。真叫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