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换一种心情

常怀忠伸手扶起她，道：“千凝，本王是有感于你的善良才答应你去查的。看到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求情，本王不答应，于心何忍？”

岳千凝牵了常怀忠的手，喜悦道：“王爷亦是善良之人哪，不然才不去管千凝如何如何的。”

常怀忠用另外一只手点她的额头，道：“你呀……”

看到常怀忠高兴，岳千凝趁机说道：“王爷，那冯夫人呢？毕竟她是夫人的身份，给她那样的环境她如何受得了？王爷还是给她换一个干净舒适的地方吧。”她说得小心翼翼及其诚恳，希望常怀忠能答应。

常怀忠突然严厉地看她：“千凝，你别太过分，这些也是你管的么？”

岳千凝心下一沉，知道她又说错了话，可她还是说道：“王爷，无论怎样她都是夫人的身份，就算她有错，就算她罪不可赦，但至少她是一个人。我想要王爷这样做，是因为她说出了一番话：她说我不该进入王府，不该做多余的夫人……王爷，也许真的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进王府，没有夺了王爷对她的宠爱，她又何至于嫉妒成恨走到这一步？王爷，千凝觉得自己也有错，不该做这个多余的人。”

岳千凝一边说一边细细看常怀忠的脸色，见他一次次变化脸色。不由猜测也许常怀忠想到了许多，包括她是他从弟弟手里争夺来的。

许久，常怀德叹气：“千凝，本王本来很高兴的来看你，不料看到你的舞蹈时知道你不开心，本王也无法高兴起来了。还有，你又是为她，值得么？”

岳千凝忙点头：“值得。她是罪人，可她还是人，人就有人的尊严。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是为难王爷，可这件事情关系到我，因为我是多余的人，就为这个！”把这一番话说出来，希望常怀忠能明白她的意思。

常怀忠慢慢说道：“容本王想想。我们不谈她吧。”说着常怀忠拥她走往卧室。

躺在常怀忠臂弯里的时候，岳千凝说道：“王爷，千凝自从来到王府还一次都没有离开过，你容千凝出去散散心，如何？”

“你要去哪儿？”常怀忠问道。

岳千凝突然想到她是孤儿，她没有家，如果她说要回家就是回去看岳宇涵。岳千凝担心常怀忠不开心，因为那不是她的家。急中生智，她搂住常怀忠的颈项道：“王爷，你忘了么？你给千凝制造的宅院，那是千凝的家呀，千凝就住了一天，真想回去看看。”

常怀忠的脸上有了笑容：“本王不想让你离开，就想让你陪着本王。”

岳千凝明白他是同意她出去了，心中很是高兴，说道：“千凝不过是想离开几日去看看王爷给千凝安置的宅院如何，那是王爷送给千凝的家，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好好看过，不是很遗憾么？其实千凝更愿意日日守着王爷呢。就出去几日，千凝也担心走的时间太长了会思念王爷。”

说这样的话真不是岳千凝的本意，可为了讨好常怀忠她只得说。

常怀忠果然开心，笑道：“真舍不得你走，只是你想要出去换一个心情的话，本王随你。不过有一点，你不可以在外边久留，明白么？本王会在那边加派人手，不让你受到委屈。”

“多谢王爷。”她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笑脸。

兴隆九年二月十九日，岳千凝早早起来告诉念真她们她要出府。念真愕然，却愉快地回答：“好，小姐。”

岳千凝对淑晴说道：“你们留在院子里照应，我带念真一人出去就行了。”

面对岳千凝这么突然的决定，淑晴很是不解，还以为岳千凝是有什么事情，不放心道：“夫人，晓薇是院子里的旧人，一切她都晓得的，还有银霞帮忙，要不让她们留下，奴婢和念真一起陪着夫人，这样也周到些。”

岳千凝笑着说道：“院子里诸多事情需要处理，你走不开的，我带着念真就可以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自会遣人回来告知你们。”

淑晴顺从道：“是，听凭夫人安排。”

岳千凝又坐到了妆镜前，开始她一天的梳妆，开始她青春韶华的一天，开始她荣华富贵的一天，开始她即将出府的愉悦。岳千凝又想到这个时候的冯夫人，她的一天将怎样度过，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她不知道。

岳千凝的头发本来就好，黑亮如墨，光滑如缎，念真捧起她的头发细细梳理，如同捧着墨色的云朵，岳千凝在铜镜里看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它们好美。

在岳千凝没有进入王府的时候，一直是念真为她梳妆，现在虽然有了旁人服侍，大多时候还是念真为她梳头，岳千凝喜欢念真也习惯了念真为她梳头。

毕竟是要出去，要离开王府这高墙大院的束缚，念真十分喜悦，问道：“小姐，我们梳哪一种发髻？”

岳千凝笑笑：“平时我喜欢的发髻就好，你看着梳理。”

念真却笑道：“今日不听小姐的了，要换一换。”

岳千凝知道，许久都闷在王府，对外边的情形一无所知，念真也是早就想要到外边透透气，只是说不出也没办法而已。今日随了她的愿，她的急切和渴望得到满足，她比她还兴奋呢。岳千凝扭头看念真一眼，笑了：“那就随你。”

一切完毕，岳千凝从镜子里看了她，高贵的凤凰双飞发髻上，插宝蓝凤凰镶珠的金钗，栩栩如生的凤凰口中衔着一串珍珠，那流光溢彩在光明中摇曳生辉，华贵无比，映衬着我光彩照人的美丽面庞，两两相配，真的不知道是我生的美还是那金钗的美，总之华贵的发饰和她标致的容颜是一种相得益彰的美，令她风华绝代。

岳千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她都不相信她有这么美，真的，感觉不真实，难道说就因为她要出府了，整个人包括她的发饰都有了灵气？看起来她真的是该出去走走了。

淑晴怔怔的目光一直望着岳千凝，惊叹道：“总是听人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才算明白了，夫人给奴婢做了诠释。”

晓薇也是直着眼睛说道：“夫人只怕是我们大金国的第一美人，看着夫人感觉连自己都美了呢。”

连极少说话的银霞也叹道：“夫人的心美人更美，把所有的美都聚在一身，美的都说不出。”

念真一脸得色：“我们小姐从来都是这般美的。”

岳千凝说道：“念真，怎么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说我也会老的，再过几年我还能是这般模样么？再者，桃红柳绿，各有千秋，每个人自有她的特点她的美，你们怎么不是美人？你们--”我用手划了一圈，“其实你们那一个也都是美丽的女孩儿。”

淑晴笑道：“听夫人称赞，奴婢们丑陋也觉得自己是美丽的了。”

岳千凝也笑道：“好了，不要再耽误时间，收拾好了我要启程。”

她话音落地，门外丫环来报说常福等候，岳千凝明白是一切都准备好，该她上路了。

因为只是出府到她的宅邸，所以她吩咐一切从简，只要了一顶轿子和两个随从，两个随从中其中一个是她喜欢的虎子。虎子是一个伶俐聪明的男孩，关键的时候可以帮到岳千凝。

没有费多大的周折就到了她的宅子，因为她姓孟，所以巍峨宽敞的朱红大门楼上面刻着闪闪发亮的“岳宅”二字。看到那个孟字，岳千凝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可她只能装在原本就是这样。

这是她的宅子，她空自担了一个主人的名分，上一次到来是她出嫁的时候，因此她还没有真正见过宅子的完整模样。所以在到了大门口时，岳千凝命令轿夫停下了轿子，她要步行入内，欣赏一下她的宅子的模样。

在这个世界上，终于也有了属于她的家了，哪怕它称不上是她真正的家，岳千凝百感交集。无论怎样，她还是要感谢常怀忠给她的这个家。

进入大门后，亦是弯弯曲曲的几重院落，有拐角的地方另外辟出一大一小两个花园，里面树木花卉都十分精致，虽然还不到草木葱茏的时候，但已经显露勃发的生机，令人顿时心境开阔。楼台假山都是玲珑有致，恰到好处的美，叫我心生爱意。

院子在后面，岳千凝清楚地记得叫“碧玥阁”，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这个名字也令她感慨万端，倘若她的碧玥阁三个字是她的父亲为我题写那该多好，可惜不是。而她的碧玥阁属于岳千凝而不是竹碧月，这是岳千凝心头的硬伤，也是她不可告人的隐痛。这一切，也许在她有生之年要成为一个秘密，想及此处她有落泪的感觉，更感觉愧对父母。

不过，走出王府还是叫人兴奋的事情，岳千凝亦不想把自己的心情破坏殆尽，因此她极力把这种心情强压下去。

“小姐，转过去就是碧玥阁，小姐的院子了。”念真兴奋地提醒岳千凝。

岳千凝说道：“是么？”

念真咯咯笑道：“当然，上次小姐到的时候是坐轿，所以看得不甚仔细，奴婢可是步行而来，两只眼睛想看哪儿就看哪儿的。”

岳千凝佯作恼怒斜睨她一眼，念真忙正色道：“真的呀，小姐，这个可是你的宅邸，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这一次回来要好好看看。”

岳千凝说道：“当然，你既已经熟悉，就带我把所有的地方都走完。”

念真道：“当然，就算我不熟悉，也想带小姐好好走走呢。”

说着话，看见了翠柏探枝的粉墙，她知道那是她的院子。刚刚迈进碧玥阁的大门，早有丫环急匆匆赶过来对她参拜：“奴婢迎接夫人来迟，请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