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再进柴房

岳千凝四处看看，见没有旁人过来，这才放心地和念真走上通往柴房的正路。

念真摇摇头道：“小姐，你这是何苦？”

岳千凝没有答话，只管走路。念真知道在这点上她无法说服小姐，只得亦步亦趋随着岳千凝走往柴房。

走进柴房的院内，看到那守门的奴才还是去年的那个奴才。他悠闲地四处张望，就好像在欣赏美妙的风景，岳千凝内心厌恶，她无法想象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还能做到内心轻松。

那奴才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看到是岳千凝，震惊了一下，忙跪下：“奴……奴才孟夫人请安。”

“难得你还认识我，起来吧。”岳千凝屏住呼吸甩了一下手里的帕子，用威严的声音对他说道，“既然你知道是我，就不要过多废话，冯夫人关在哪里？”

“是是……冯夫人……”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各种害怕，说道，“王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探视冯夫人。岳夫人，您身份高贵，这等肮脏埋汰的地方，夫人还是请回吧。”

岳千凝冷冷地开口：“王爷之处我会处理，你无需废话，带我去见冯夫人。”

记得去年晓夏在这里的时候，她为了晓夏送了他好多银子，这样势利狗眼的奴才，岳千凝对他没有丝毫好感。今日他装腔作势，明显就是敲诈勒索，岳千凝岂能再理会他？又加上是看望冯夫人，岳千凝原本内心就很不愉快，这一次不同，她已经吩咐过念真一定要用强硬的态度，不可以再给他一文钱。

银钱用在适合的地方就是银钱，用在不当的地方就是糟蹋和蔑视

这奴才倒是转变的快，他忙再次跪下：“禀夫人，奴才不敢哪，奴才不是不遵从夫人的明亮，是……王爷……王爷若是知道，会打死奴才。”

看起来常怀忠对冯夫人的看管够严厉，岳千凝缓和了口气，说道：“冯夫人身犯何罪你可知晓？我是奉了王爷之命来问话的，烦请你带我进去。一切都有我承担，与你无关。”

他这才起身：“既是如此，那奴才遵命。夫人，这边请。”躬身一揖，他走在了前面引路。

岳千凝和念真互看一眼，跟在了他的身后走进去。

院子里的小路依旧脏乱，去年的枯草因为风的缘故也是扑倒在小路上，遮挡了狭窄的小路，依然是牵拉人的衣裙，岳千凝心中感慨，这个奴才只知道收刮来人的钱财都不说打扫一下，叫人心里腻味。新发的新草嫩芽隐隐约约在荒草里露出鲜活，映衬的这里越发荒凉。院子两旁是长长的排成排的小房子，所以小路长蛇一样向里面延伸，给人一种恐怖感。

被那奴才领着岳千凝她们走进来，没有看到其他人在，连守卫犯人的奴才也不见一个，想来他们都吃饭去了，还没有回来吧。这个时候正好，也是岳千凝刻意安排，挑选的这个时间，真的是正好。

走至靠近末尾的其中一间，他停下脚步，回头说声：“孟夫人，到了。”

岳千凝停下脚步，对他点头，看他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岳夫人，请……”他躬身施礼后站立一旁。

岳千凝抬眼向里面望，外面的光线太过于强烈，在我向打开的门里看去时，只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仿佛是要进入地下室，也让人联想到古墓，是一种阴森的气息，叫人顿时汗毛竖立。感觉中，这个房间比她去年去探视晓夏的那个房间还要恐怖。也因为是春天了，气温回升，房间里常年阳光稀少又总是密闭，陈霉的腐朽气味一股脑儿从门口冲出来，岳千凝几欲呕吐。

“小姐，还是不要进去了。”念真屏住呼吸说道。

岳千凝微微停顿，适应了一下，说：“进去。”拉着念真直接走进去。

原来这个还是一个敞着的过厅，里面无人，转到一旁的内室，这才看到肮脏凌乱的冯夫人。她的头发乌亮，如今荒草一样纠结着披散下来，遮掩着她的面容，令她像传说中的鬼一样，给人凄惨的感觉，看她如此，岳千凝的内心先自柔软下来，暗暗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然不知道冯夫人有没有遮掩想。她身上是一袭单薄的素衣，上面斑斑污痕，就像垃圾堆里的乞丐。

听到有人走进来，冯夫人微微抬头，伸出乌黑的手指拨开散在脸上遮盖了眼睛的头发看，岳千凝这才看到她憔悴的面容，目光呆滞。

就是她--冯夫人！高傲的她，自以为是的她，华丽的她，如今却是这样一副模样，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张破床上。

当看清楚是岳千凝的时候，冯夫人急忙把手放下来，散乱的头发顿时合拢，遮盖了她的脸，惊惧的慌忙让她瑟缩了一下，松开的双手多余似的无处安放，最后是用双手抱住了膝盖。她内心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生怕有人来，来人又要审问什么？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折腾她？冯夫人内心惧怕，又是愤恨，所成了一团，披散下来的长发将她的上半身几乎完全遮盖。

岳千凝把目光从冯夫人的身上移到别处，看到床的另外一个角落里有残破的碗，里面有残剩的冷饭，隐隐约约地，岳千凝看到饭食上面有黑色的小点蠕动，想来是蚂蚁了，由不得，她浑身起了鸡栗。

真不知道不可一世的冯夫人，在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

轻轻上前一步，岳千凝唤她：“冯夫人……”

冯夫人惊惧地爬起，想要站立起来躲到一旁的，却一下子跌坐到地上：“王爷……王爷绕了贱妾吧，贱妾再也不敢，不敢了……”她的声音呜噜噜，就好像嘴里含了什么东西一样含混不清。

怎么会这样？冯夫人此种表现证明她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不管她做过什么，看到她如今的样子岳千凝好生不忍，她再一次叫她：“冯夫人，是我。”

“我也绕过贱妾吧，我不敢了，不敢害人了，不敢……”冯夫人依然含糊不清地说。

冯夫人没有料到她和表哥的密谋会给人发觉，她的精神崩溃，神志不清。

冯夫人的话也让岳千凝难过。她想是她自己害怕变成这样还是被人折磨变成这样？一定是愤怒的常怀忠把她给惊吓成了这样。常怀忠也是，就算她有错，就算她害死了人，也不可以这样对待她呀？不知道常怀忠是怎样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常怀忠好生残忍，岳千凝有些恨常怀忠。

真的，就算冯夫人犯了死罪，也不应该这样对她呀。可以让她死，但需要痛痛快快的明明白白的让她死，怎么可以把她变成这个样子？常怀忠做得太过分，一日夫妻百日恩，往日情分怎么在她犯错以后就一笔勾销？常怀忠的心肠真硬！岳千凝暗暗埋怨常怀忠。

“是我，我是孟碧玥孟夫人……不是王爷。”她强忍难过，告诉冯夫人。

那怕她在害人的时候手段更加狠辣、歹毒，甚至更为残忍，哪怕她害死了晓夏害得我背负恶名，如今看她如此境地，岳千凝还是心有不忍。

冯夫人听清了岳千凝的话，用手撩开了头发，仰脸看：“你……是你……”她的呆滞目光倏然一亮，

岳千凝摇头，低声叹息：“你呀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何必……害人反害己的，你若理解这个道理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个模样？”

冯夫人突然极快地跪爬过来，伸手就抱岳千凝的腿：“岳夫人，岳夫人求你放过我，我不敢了，我再不敢害人了，岳夫人求你放过我，不要打我不要折磨我了，求你王爷……求求你放了贱妾，贱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去害人了，再也不敢了！求王爷放过贱妾……王爷……”

冯夫人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岳千凝一大跳，念真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慌忙将她拉开，冯夫人却不松手，仰着头双眼从凌乱的头发里露出来就好像暗夜里的两盏幽火，大声喊道：“不不，王爷我不敢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任凭她挣扎，还是不能抵得过念真，扶她依旧坐回到破床上，大声喝道：“这里没有王爷，是我家小姐她来看你。”

冯夫人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不然念真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能把她拉开，岳千凝心里难过。

“小姐……小姐？”冯夫人再次仰头，双手撩着头发，用失神的目光直直地看我，突然大喊，“你是孟碧玥，是你！你这个妖怪，你这个狐媚的女人，是你抢走了王爷，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用妖术抢走了王爷，是你从我身边抢走了王爷的，我不会饶了你！”

她突然起身发疯般扑过来，伸出双手就要掐岳千凝的脖子。念真见势迅速把她推回去，对岳千凝喊道：“小姐，冯夫人精神不正常神志不清的，你还不快走。”

其实岳千凝更清楚，她苦笑：“神志不清还知道骂我，可见她对我的恨有多深了。贾友玲，你好好的做你的王夫人不好么？怎么如此丧心病狂来害人，真是自寻死路。”

冯夫人当真是发疯，哪里管得了其它？挣扎着对我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为什么要进入王府，王爷那么喜欢我宠爱我，是你从我身边抢走了王爷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你为什么要坏王府的规矩，成为王府多余的人？我要将你逐出王府，我将你碎尸万段！岳千凝！”

冯夫人一边怒骂一边挣扎着想要再一次扑向我，念真猛然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后拉着岳千凝往外跑：“小姐，她疯了！”

被念真拉扯着匆匆忙忙逃出冯夫人所在的房间，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一样。背后是冯夫人恶毒的诅咒：“岳千凝，你不得好死，岳千凝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岳千凝……”

站在门外了，骤然一下子站立在天光大亮的地方，好像从地狱里逃出来一样，是劫后余生的感觉，岳千凝长长松了一口气。从敞开的门里面传出冯夫人声嘶力竭的声音，她奇怪她为什么不跑出来，想来是怕极了不敢的。

岳千凝大口地喘息，回头看，里面又是黑洞洞的，如一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