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弥补不了的遗憾

“是夫人起的早，我走进来的时候夫人已经在窗前站立了。”晓薇对念真笑道。

念真“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晓薇又解释道：“我是刚刚走进来。”

“是么？”念真说道，“看到你们热情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谈论许久了呢。”

岳千凝笑了：“哦？是么？你从哪儿看到我们热情了？”

念真迟疑一下，说道：“从你们说话的口气中啊，还有你们的身体里面，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感觉到你们很亲切呢。”

岳千凝久久地看念真，她想念真说得对，她和晓薇之间是有一种亲切感。这种感觉来至于她们许久不见，来至于她们对彼此的没有忘记，是久别后再次相见的庆幸，是彼此珍惜的写照。

“当然，当然亲切了。看到夫人我就像看到亲人一样，回到月明院我就像回到家一样，能不亲么？还有夫人对我的好，叫我怎么不感动呢。”晓薇感慨道。

“唉，也是，我们又团圆了呢。”念真也感慨，“希望以后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不，不会了，以后我们会平平安安地待着，继续我们的日子，肯定再没有什么事了。“晓薇急促地说。看得出她是对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惧怕了。

岳千凝笑道：“希望以后我们都平平安安的，但这需要我们上下一心全力维护。告诉所有人，一定要本本分分才能守得住我们的平安，你们懂么？”

晓薇用力点头：“懂，奴婢懂得，夫人。”

片刻时间，淑晴和银霞一起走进来，看到念真和晓薇站在我身边，淑晴忙道：“呀，今天是晚了呢。”

银霞却急了，急忙对我施礼道：“夫人早安，奴婢起晚了。”

岳千凝抬手道：“不晚。”

淑晴对念真笑笑，道：“我晚了，是不是该挨罚了呀。”

晓薇笑：“是，今日你晚了，罚你扫地。”

淑晴不以为然地笑：“扫地？这个算什么，难不成我扫不干净吧？”

晓薇掩口笑道：“就怕你扫不干净呢，扫不干净了你怎么办？”

淑晴怔了一下，笑道：“扫不干净了，我跪下舔干净，这样总行了吧？”

淑晴的话让所有人都笑了。

晓薇道：“算了，不用你跪下舔干净，还是我来扫。我依旧许久没有打扫过我们的地了，今天就把这个让给我来。”

银霞忙道：“你们服侍夫人更衣梳妆，打扫这些活儿我来做就好。”

看着她们那样和谐友好，岳千凝心中激荡了说不出的涟漪。

她的月明院，所有人都回来了，唯独晓夏成了永远的不归，成了永远的遗憾，叫岳千凝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晓夏成了一道阴影，横在她心底里隐秘的部位成了伤痕，每一个触动就是疼痛。

岳千凝院子里的这些人，他们虽然各有各的生命，各自在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但有一部分有关他们生命的元素操控在她的手里，她也唯有精心尽力去维护才能保她们生命的完整。是以，她的责任重大而不能忽视。

看着她们各自忙碌，岳千凝突然感觉到沉重。

转脸，再次凝望远处，阳光已经铺满了大地，醇厚的温度深入泥土，复苏的泥土气息温暖氤氲在空气里，带着早春嫩芽的蓬勃和春花的馨香蔓延着，融入所有的空间，浸润人的肺腑，让人心旷神怡。

淑晴轻轻说道说道：“夫人，梳妆吧，昨日要去蕊芳园玩耍的，虽然没有去成却是更重要的喜事来临。今日是个好天气，又是我们美丽的日子，心情也大好，我们就把昨日的遗憾弥补了吧。”

的确是的，我相信蕊芳园的风景亮丽明媚，不会辜负我的踏入，但岳千凝突然不想去了。

岳千凝扭头，声音平静：“我这就梳妆，只是我们不去蕊芳园，而是柴房。”

嗯？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一个个仿佛都不认识我似的。

“小姐……”首先用表示异议的语调唤我的是念真，“为什么？”她接下去没有在说什么，这两个字却代表了她所有的意思--不同意。

晓薇的口气更是明显：“夫人，柴房有什么好去的，晓夏已经不在了……难道你是去看冯夫人的？”

岳千凝微笑看着她们：“难道，不可以么？”

“不可以！”淑晴坚决说道，“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柴房是所有人的禁地，除了里面看管的人和犯人，旁人是不准进入的。再说了里面都是晦气，正常人也都不去。夫人身份尊贵，有没有要紧的事情，不可以到那里去的。”

岳千凝淡淡说道：“我知道有这样的规矩，但规矩是活的也有特殊的时候，皇上在喜庆之日还特赦死囚犯呢，一个柴房我就去不得了？我去年已经违反规定去了一次，就再违反一次吧。”

淑晴再次坚持：“夫人，去不得……再说了，夫人去到底是为了何事，能给奴婢们说明么？”

岳千凝说道：“无它，只是想去看看冯夫人。”

念真说道：“小姐，去年去柴房是为了晓夏，晓薇是我们的人，无论冒多大的风险都非去不可。如今你说去看冯夫人，为什么要去看她？没有见过她那份嘴脸么？相信王爷会有公断，小姐不用去的，那样地方太晦气。”

岳千凝淡漠地看了念真一眼，没有搭理她。

去年她去柴房是为了雪梅，她们虽然有过阻拦，但心里都向着晓夏，也极其希望我能够为雪梅做些什么，所以并没有太多的阻拦。如今却是这般阻拦，就好像冯夫人是一条毒蛇，可见她们对冯夫人的厌恶。

看到念真还想说什么，岳千凝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难道她还连她自己的主都不能做了？

“不可以的，夫人。”晓薇却不管不顾地再次说道，同时把眼神递给回来和淑晴，要她们和她结成“统一战线”来阻止她。

岳千凝知她们的好意，明白她们不愿意让她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冒险违反规矩，冯夫人已经逃不出受惩罚的掌心，她又何必因为她而违反王府规矩？

没有等回来和淑晴再说什么，岳千凝把她们所有的阻止都挡了回去：“不必阻止我，我决定了的。如果要处罚，有我一个人担当。念真，这次你陪我去。”

一切都收拾停当，岳千凝带了念真赶往柴房。念真很不情愿，但小姐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毕竟是去禁止他人踏入的地方，又是毫无理由的要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被人发现是最好的，岳千凝和念真小心地躲避着旁人。

一直走往接近柴房的荒芜地方了，四处已经看不到有人的影子，她们两个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我知道你去看望冯夫人不是落井下石，更不是看她笑话的，你不是那种人。那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去看她？”念真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岳千凝看着四周的荒凉破败，心里涌起悲凉，为什么？她也问她自己。

这里的荒草经年生长，一次次的枯萎一次次的重生，如今又是早春发芽的季节，那些枯败衰草的根部长出了丝丝嫩芽，泛着生命的绿意，却也透着荒凉冷落的可怜，是自生自灭的可怜。看着这些心里更是涌起悲伤的凄凉。

岳千凝说道：“去年的时候，为了晓夏我到过这里，那个时候我是以受害人的身份，没有这种偷偷摸摸不光明磊落的心情，感觉被人发觉也不在乎的，今年，我知道我没有理由来的。可是，念真，这里的情景我明白，我也觉得每个被关在这里的人，为了犯多大的错都是一种凄凉，我也难过。说实话，我真的不愿意冯夫人也被关在这里，那怕她是罪有应得。”

“小姐，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救她出来？”念真摇着头急急地打断岳千凝，“她那样的恶人，无论怎样对待她都不算过分，小姐万万不可为她讲情的。”

念真担心岳千凝要放了冯夫人。可岳千凝怎么能有那样的权力？就算有，岳千凝想，这种人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也是应该的，让她知道厉害。更何况冯夫人所犯的罪行不能开释。

岳千凝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要放了冯夫人。晓夏的生命是她所害，要她偿命天经地义，再说还有邢夫人的孩子，也是她害的，这样的恶人赦免了她天理难容。我还担心若是赦免了她她再次祸害人怎么办？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人应该仁慈一点，那怕是要他们去死也一样。明明知道他们要死了，对他们好点，给他们一个好点的环境，不必让他们在将死的时候遭受残酷的地狱般的折磨。”说实话，住在柴房这样的地方，如果是非死不可的话，还不如早点死了求得解脱。

岳千凝长长叹气。

她终于还是把我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这样的话，也只能是和念真说，对其他人她是不能说，她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指责王府在这种地方关押犯人。犯人，正常的说法，在某些人眼里，对待犯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算过错。

念真看着小姐，说道：“小姐，是你太善良了。关在这里的人是犯人啊，监狱对犯人还能够有多少客气，难道还能够有宽敞明亮的房子给他们住？如果是那样，反倒而是他们理直气壮了呢。对待犯人就不能客气，不然他们还以为犯罪也不错。”

不知道念真从哪儿来的奇谈怪论，岳千凝无言以对。她知道对待犯人太仁慈的话，还怎么制止的了旁人再去犯罪？

不愿意和念真争辩，她说道：“不管怎样，我们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