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微小一物传情意

“小姐……”

岳千凝正在发愣，突然念真走了进来，她说道：“不是让你帮晓薇她们收拾去了么？”

念真摆手道：“哪里用得着我？就算是用得着她们也不能用我呀，我要陪着小姐。”

岳千凝说道：“那你是没去了。”

念真道：“哪里，小姐吩咐我能不去？是她们不让我帮忙，要我回来陪小姐的。也是我回来了，不然怎么知道小姐不开心？小姐，他们所有人都回来，小姐无论怎样都该开心，怎么还是闷闷不乐。”

岳千凝看着念真道：“有什么可开心的，你觉得我应该开心么？”

念真为相间倒了一盏茶，说道：“道理上是，但小姐的内心怎么想我还是不知道。”

岳千凝叹气：“念真，你方才不是说过人都回来了热闹了么？是这样。可我本不喜热闹，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佣人多了，威风了，可这威风的背后又是什么？人多嘴杂，人多事多，一人一条心，谁知道旁人的心里都想什么呀。我很担心。”

念真默默低了头，片刻抬头说道：“小姐说的是，不过这些人都是小姐的旧人，还算是忠心的，不会生事吧。银霞倒是新来的，但我感觉她不会是那种心怀不轨的人。”

岳千凝又长长吐口气说道：“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别人，要是提心吊胆的总怀疑这个是坏人那个是坏人，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不成精神病才怪。至于银霞，我相信她的。我是说，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我们更要谨慎。念真，尤其是你，别看这么多人在我身边，真正信得过的也唯有你。这么多人了，你的任务也就更重，除了正常的一切，你还要多长一个心眼看着这些人，你知道我的意思么？”

念真也长长叹口气，说道：“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趁着她们都不在，岳千凝和念真用这难得的时间说一些悄悄话时，门外的丫环高声叫道：“夫人，邢夫人遣人来了，在外面等候。”

岳千凝明白，我又恢复王夫人身份的事情王府里的人已经都知晓，这个那个来贺喜的人少不了，她免不了又是一番应酬。

岳千凝说道：“唤进来。”

片刻，来人走进来，岳千凝看到来人是凤儿，凤儿看到岳千凝忙忙跪下：“奴婢给孟夫人道喜，恭喜孟夫人复位。”

岳千凝说道：“罢了，起来回话。邢夫人遣你前来，有何事情？”

邢夫人和她交情很好，这次原本是查晓夏之死这件事情的，有牵扯出她小产的事情，不知道她心里作何感想？岳千凝想想也是替邢夫人难过。

凤儿起身从袖中拿出一物，说道：“我家夫人说了，恭喜孟夫人复位。找不出旁的东西作为贺礼，特意送来她一件绣品。我家夫人说了，孟夫人迟早会用得上，也会喜欢。”

“是么？”岳千凝疑惑着，从凤儿手里接过来，打开锦帕一角，她马上就明白邢夫人是什么意思了。依旧包好，岳千凝说道：“好，我收下了，回去后代我谢过你家夫人，告诉她我改日登门去看她，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凤儿施礼道：“是，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回复我家夫人。”

凤儿走了，念真诧异道：“小姐，邢夫人送了你什么绣品？”

岳千凝让念真打开锦帕自己去看，念真笑着接过锦帕几下就打开，当两件小孩兜肚赫然露出来时，念真一下子兴奋起来，欢喜道：“原来如此呀，小姐，我也该恭喜你了。”

岳千凝白了念真一眼：“你恭喜我什么？”

两件鲜艳无比的兜肚，就好像突然间被无限放大，在岳千凝眼前露出神秘莫测的笑脸让她去猜测，她也想猜，但她猜不出。

念真笑道：“这两件东西，小姐迟早是用得上的。”

岳千凝看着念真，又猜测念真的意思：她是以为她怀孕了这么说，还是觉得她迟早会怀孕？岳千凝淡淡说道：“很难说，你先收起来，放好了。”她的意思是要念真放在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免得给旁人看到了不好，不知道念真听懂了没有。

“小姐，你看着绣品，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绣品呢。”念真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犹自用热烈欣喜的目光欣赏着。

岳千凝暗自长长地叹气，邢夫人送她两件孩子的兜肚，依照她们平日的交情，她是希望她早日怀孕，希望她的孩子能早日穿上她做的兜肚，是祝愿她的。她的好意，岳千凝应该感谢。但是，她的兜肚也让岳千凝心里有阴影，因为这两件兜肚是邢夫人为她的孩子准备的，她的孩子夭折了，这个……按照迷信的说法，她的兜肚不吉利，是不能送人的。这样想岳千凝心里就不舒服了，这亦是她见到邢夫人送来的兜肚持一般态度的原因。

当然，岳千凝相信邢夫人的态度是明朗的，她的心底是光明的，她是好意，觉得她已经用不着这样东西了，而她说不定就能用到，送给她完全是好意。她是常怀忠最喜欢的女子，如今又提升到夫人的位置，她就算现在没有怀孕，怀孕还不是迟早的事情么？也许邢夫人是这样想的，岳千凝也宁愿邢夫人这样想，就因为她和邢夫人的交情在那里摆着。

岳千凝也有一个愿望是针对邢夫人的，希望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希望我们两个的交情始终如一。

“小姐，这两件兜肚真是好看，这样精致的绣工，没有几个人比得上，邢夫人的手实在是巧啊。”念真赞叹着。

岳千凝说道：“邢夫人心思缜密，心灵手巧，着绣品又是倾注了她许多的心血，更有美好的祝愿在里面，当然好了。你收起来吧。”

念真手里举着兜肚嘴角翘起，闪动的目光落在小姐脸上：“小姐，你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岳千凝霎那间觉得脸上发烫，连耳根都烫起来，可以想象得到她满脸的红晕。她叱念真：“我说过两次了，让你收起来。”

念真掩口笑道：“小姐不明白，奴婢却是明白的。奴婢希望小姐早日能够把这两件绣品用上。”在我瞪视她的目光中，依然不肯住口，“小姐既然不明白，平白无故的脸红什么？”

岳千凝的脸沉了下来：“越发放肆了。还不赶快收起来？让人看见了不好，明白么？”

念真这才停止了笑声，道：“我明白。”

看着念真走去把锦帕放在柜子里，岳千凝的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女子，谁都想做母亲。我也想过，虽然没有刻意。每次和常怀忠在一起，亦只是简单的和他在一起，没有想过是不是怀孕。常怀忠也没有与她说起过这个问题，不知道他是不是很期待她能有他的孩子？常怀德虽然拥有那么多女子，却只有金夫人膝下一个女儿，岳千凝想他还是很期待有更多的孩子的，只是很遗憾，邢夫人的孩子流产给岳千凝的打击也是很大。岳千凝倒也愿意能为他生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上天是不是成全。

晓薇和银霞下去时间不久就回来了，晓薇看着岳千凝愉悦地说道：“夫人，奴婢终于回来了，以后可是不再离开夫人身边了。”

岳千凝对她笑道：“你再想要走，我都不允许。”

银霞依然有些拘谨低眉对我施礼：“多谢夫人收留，奴婢会像妹妹那样对夫人忠心。”

岳千凝点头：“我相信你。以后在我身边随意一些，不必说话就行礼的。”

“是，夫人。”银霞再次对岳千凝施礼回答，想来在别处就是这样，已经养成习惯了。

看着银霞的样子，岳千凝心中怅然，又说道：“我身边的人，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都很随便，你也不必刻意拘束，自然一些。”

银霞怔了怔，似乎明白了岳千凝的意思，却依然是拘谨地回答：“是，奴婢明白了。”虽然是没有施礼，但那种姿势够别扭的。

岳千凝知道要银霞一下子改变是不可能的，来日方长，慢慢她在改变吧。看着她，我想起晓夏心里有些难过，和颜悦色地问她：“家中还有什么人，情形如何？”

听岳千凝询问，银霞脸上的笑容敛去了痕迹：“回夫人，家中有父母亲和一个……一个弟弟，痴傻的弟弟。”

岳千凝惊讶，晓夏银霞都是灵秀的女孩子，就算有一个弟弟也应该是聪明伶俐的小男孩，如何会痴傻？

往昔晓夏在的日子，闲来无事大家偶尔也提起家中如何如何，晓夏每次都喜逐颜开听旁人说家中的趣事之类，没见过她有异样。原来她是用笑容掩饰她心中的隐痛，她掩藏的好严密。岳千凝还以为她的家中情形不错，并不曾对她有过丝毫的额外照顾。

想想真是懊悔，如今晓夏又不再人世，岳千凝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看起来，她的失误很多，好惭愧。岳千凝小心翼翼地问银霞：“家中日子还宽裕么？”

银霞的脸上露出难过，小心说道：“弟弟小时候，父母发现弟弟痴傻的时候带着弟弟四处求医问药，希望医治好弟弟谁知道却毫无效果。就这样，家境一般。”

岳千凝很为自己的鲁莽惭愧，银霞已经说了她弟弟是痴傻的，她还问什么？如果她家境好，还姐妹双双出来给人做佣人？

思索一下，岳千凝问银霞道：“你有多久不曾回家看望父母了？”

银霞道：“今年府里忙碌了些，还不曾回去过。”

岳千凝扭头对念真说道：“去取一锭银子过来给银霞。”又对银霞说道，“我准许你回家探望父母，你回家去住几天吧，帮助父母把家里的事情打理一下在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