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枝节上的枝节

岳千凝忙弯腰扶起她：“秦妹妹何须如此，到我院子里来就好，今后不要多礼。”

秦夫人莞尔一笑：“孟夫人就是宽容。”

丽庶夫人说道：“是，岳姐姐是我见过的最平易近人不端架子的人，秦妹妹无需拘谨，和岳姐姐交往久了就知道。”

岳千凝笑道：“都别在这里褒奖我了，我们回去说话。”

众人坐下，岳千凝吩咐念真奉茶上来，又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能和两位妹妹一起说话。”

丽庶夫人笑道：“对岳姐姐而言真是好日子。”

秦夫人依然有些拘谨，大概是第一次来我这里的缘故，看着我浅笑：“很早就想来拜望岳姐姐的，只是，只是--”

“是没有合适的时机，或者说没有适当的理由，是不是？”丽庶夫人又笑道，“现在你看到了吧？岳姐姐真的很随和没有那么多事的。”

岳千凝微笑道：“大家能到一起是一种缘分，我随时欢迎各位来和我说话。我一个人也是闷的厉害，有人陪我说话开心都来不及。秦妹妹不要想那么多，想来找我只管过来，有什么事情也尽管直说。”

秦夫人的脸微微红了：“知道岳姐姐不仅仅是人生的好，还知道岳姐姐多才多艺，老早就想来请教，只是难为情。”

虽然秦夫人说的很直白，但岳千凝总觉得里面有点什么，仿佛有隐情似的，可想不出是什么，只得笑道：“秦妹妹太谦虚了，你的才艺我早有耳闻呢。既然如此，今后我们就多多切磋，相互提高。”

丽庶夫人插话道：“看看，你们都是才艺皆有的人，而我什么都不懂，真叫人惭愧。”

岳千凝温和地看她：“丽妹妹怎么妄自菲薄？你温柔贤惠也是出名的，我们谁人不知？还有妹妹的女红，那才叫好呢。”我知道她当初在宫里只是宫女，学习的更多的是礼仪和女红，至于其它，因为身份的原因，接触就少了。

丽庶夫人笑道：“还是岳姐姐会安慰人。那好吧，那么说你们的，我听听也长见识。”

岳千凝笑道：“还是你会说话，这么善解人意。那么你就安心听我们说什么好了。那--念真。”她扭头叫道。

念真忙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说道：“你去准备一些小吃，我和两位夫人别吃边聊。”

“是，小姐。”念真回道。

秦夫人说道：“如此打扰岳姐姐，怎么好意思？”

岳千凝说道：“这有什么，既然我们有话可聊，那就说得痛快一些岂不更好？你想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秦夫人不好意思地地低头，然后又抬头看岳千凝：“不瞒岳姐姐，我也喜欢舞蹈。可二王爷总是对我的舞蹈不满意，又一次竟然说我的舞蹈和岳姐姐的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因此我想请教岳姐姐提高自己。”

“二王爷故意那样说的，他是爱妹妹，才对妹妹要求高了而已，不见得是妹妹的舞蹈不好。”岳千凝忙说道，同时暗暗心惊。

常怀德对她的感情她心里明白，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觉得她的舞蹈格外好？就算是这样，哪里有说出来的道理？真叫岳千凝无话可说。

还有那一次在老夫人处的聚会，她舞蹈的时候他竟然伴奏……真不知道秦夫人看到这些心里又怎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岳千凝有些心虚。

倒是丽庶夫人为我解围了：“其实秦妹妹的舞蹈很好，也是造诣很深了，只不过二王爷的要求太高而已。”

岳千凝连忙点头：“是，是的。”

丽庶夫人又说道：“我对这些不懂收不成什么，只知道秦妹妹的舞蹈好，岳姐姐的舞蹈更是好。既然岳姐姐是行家，那就不要保守，好好的和秦妹妹探讨，指点秦妹妹一番。”

岳千凝说道：“一起探讨是对的，指点说不上，我们一起学习。”

秦夫人说道：“是我跟着岳姐姐学习了。请岳姐姐教我。”

岳千凝苦笑，不敢刻意推辞，也不敢答应去教她，就因为常怀德和她之间隐秘的事情，倘若秦夫人知道常怀德对她的心思，秦夫人又是什么反应？

“我们都是喜欢舞蹈的人，因此各有千秋。我的舞蹈不见得有多好，不过是旁人的谬赞罢了。你身上有许多也是需要我学习的呢。我们相互学习，共同提高。”事到如今，岳千凝也只能这么说。

说着话，门外的丫环进来禀报：“夫人，常福带了之前离去的那些仆人们回来了，他们想见夫人，在玉轩堂等候。”

岳千凝忙说：“让他们稍候片刻。”真是及时雨，岳千凝正愁着如何和秦夫人周旋，想不到有人来解救，不由暗中庆幸。

秦夫人自然听得见丫环的话，也忙站起身来：“打搅岳姐姐这半日了，我们该走了，改日再来向姐姐讨教。姐姐先去忙。”

丽庶夫人也起身道：“正听得入神呢，岳姐姐有事了，真扫兴，下次你们讨论的时候千万要叫上我。”

岳千凝忙道：“当然当然，你们随时都可以来。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说心里话，岳千凝没有任何一次是此刻的心情--赶人走的心情，她希望秦夫人赶快离她而去，岳千凝我都有些怕她再说那样的话题了。

看她们走后，岳千凝没有停留就带了淑晴和念真赶去玉轩堂，常福果然带着许多人在那边等候，岳千凝看到那些面孔中有她及其熟悉的，有她没有见过的，那么多。

王府的夫人，每一位都有众多仆人服侍，仆人们各有分工，他们又是男仆，无事不会到主子的房子里，就连那些女仆，因为是粗实的丫头都在外面做事，因此岳千凝见到的也极少。

见岳千凝走来，他们一齐跪下：“奴才拜见夫人，恭喜夫人。”他们好多人，在岳千凝脚下匍匐成一大片，齐整的洪亮声音，听得出他们很愿意回来，见到岳千凝也是高兴。看他们如此，岳千凝好生感动。

她心中明白，这也是她平日对大家都厚道的原因，看起来人心换人心这句话是对的。岳千凝扬手做了一个请起的动作：“大家免礼，起来说话。”

“谢夫人。”他们又是粗狂的声音，脸上仿佛还带着激动。

常福进前一步：“夫人，他们都是我们院子里的旧人，如今听说可以回来，又都一起回来了，无有一个疏漏。夫人平日里宽厚仁德，对大家恩重，大家都愿意跟随夫人，忠于夫人。他们是不是依旧安排在原来的位置上，还是另外分配，请夫人调停。”

看着他们这么多的人，岳千凝心中激动，说道：“既然大家愿意跟随于我，我感谢大家盛情。他们的工种……就依旧之前的吧，若需要调整，常福你看着安排。”

常福道：“是，夫人。”

岳千凝看向常福：“所有人的安排，都交给你处理。难得大家对我信任，全数回来，我很感动。我重新成为夫人，也算喜事，大家同喜。无论是回来的人还是院子里旧有的人，大家都有赏赐。我让淑晴安排，一会儿把赏钱交给你，你给大家派发，不准有遗漏。”

常福忙跪下：“谢谢夫人，奴才遵命。”

“多谢夫人。”众仆人又一起跪下谢赏。

一时，众人散去，拥挤的场面没有了，玉轩堂又是那样宽敞，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仿佛是空旷原野的寂静，和刚才的恢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岳千凝感觉到她砰砰的心跳，还有粗重的呼吸。她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多人的拥护和爱戴，她只是对他们稍稍施了一点恩惠，他们就如此不忘，可见人心还是善良的居多。

她也暗暗想，以后，她会善待所有人，给别人一条路，也算给她自己一条路。岳千凝希望她今后的路更加宽敞。

“恭喜夫人，他们又一起回来，我们的月明院一定兴旺发达。”

淑晴喜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岳千凝这才想起她还需要做什么，忙吩咐淑晴道：“你去和常福统计一下，看看我们院子里一共有多少人，这次的赏赐按照人头发放，不可以吝啬，更不准有遗漏。”

“是，夫人，”淑晴又作难地说，“奴婢虽然不清楚我们院子里有多少人，但知道人数很多，若是给予厚赏，需要许多银子。”

岳千凝这才想到她的月俸很少，现在一下子要拿出许多去赏赐众人，有些困难。

岳千凝对淑晴笑笑：“无碍，难得他们这般忠心，多给一下赏赐是应该的。我还有一些元宝，你拿去兑换成银两给他们分发就是了。今后，我因为节省一些，饮食上，每一顿撤去两个菜，暂时我也不要添置新衣。”

淑晴却叹了一口气：“夫人对下人的好，没人能够不感恩的。只是这样未免太委屈夫人。”

岳千凝对她笑：“没有什么委屈，我们只需要大家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在一起，这个比什么都重要，你去安排吧。”

“遵命，奴婢这就去。”淑晴答应一声去了。

玉轩堂独留岳千凝和念真，念真长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说道：“小姐，这下没什么事了吧，终于消停了。”

岳千凝不置可否地说：“谁知道呢，也许这一场算是完结了。下面的，谁能算出又是什么。”

“一场又一场的，一会儿一个样子，变的真快。不过小姐又成了王夫人，他们还是给了小姐公道，我好高兴。”念真说道。

“还是平静一点的好，侯门似海，谁也猜不透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我都有点怕了。我们以后行事，也越发要小心翼翼，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更要事事时时的小心。”她对念真说。

“是，我明白。我不希望小姐大起大落，只希望小姐风平浪静，平平稳稳的生活。”念真说道。

只是，岳千凝又怎么能够左右得了局势让她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