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她惊讶的抬起头，向妈妈的看去，这一下更是惊喜的叫了出来，只见妈妈慢慢的睁开了眼，正茫然的看着自己，目光虽然有些浑浊，眼力也好象十分的差，毕竟又十年没有睁过眼了，妈妈好象对眼睛的指挥，已经不那么的自如，她看着自己床前的那个美丽的女孩，忽然张开了嘴，清晰的叫了一声：“啊，如曦儿！”
沈贝儿一下子的就哭叫了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眼前和耳边轰然大响，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啊，妈妈，啊，妈妈。你醒了，你醒了，这是不是真的？这是不是真的啊！”
这个时候，妈妈却又是微笑着叫她：“如曦儿1”听到这一声温情的呼唤，沈贝儿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扑到妈妈的怀里，叫道：“妈妈，妈妈，你可是醒了……”这一场的哭，真是撕心裂肺，很快的惊动了医院里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他们以为出了什么，病人是不是危急，所以慌忙的都冲了近来，待看见是昏迷了已经又十年的病人，竟然忽然的想来了，都不禁又是欣喜，又是不敢相信。
那个诊断了十年，也为莫如曦的妈妈，治疗了十年的那个主治医生，想到这十年来的辛苦，自己也是感动的流出泪来，连声激动的说道：“上帝，上帝，这真不是不敢相信。阿门。”在胸前划着十字，眼望向天，感谢着上帝的恩赐和仁慈，终于使他沉睡十年的病人，苏醒了过来。
病房里一阵的乱，医生和护士都是惊喜。但惊喜之后，他们迅速的悄悄的退了出去，不打搅这个妈妈和女儿醒来之后的倾诉。
莫心莲对莫如曦微笑道：“我，我好象是睡了一个大觉，又香又甜……可是，我一睁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如曦儿，如曦儿。错不了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都这么大了……”她慢慢的说着，忽然恍然的说道：“难道我都睡了快十年了么？”
莫如曦已经从不敢相信的巨大的喜悦之中，渐渐的平静下来，她拉着妈妈的手，说道：“是，妈妈，十年了，
你在这里已经躺了十年了。”
莫心莲不敢相信，她茫然的看着女儿，但渐渐的却也知道，这是真的，不然当初还没有一米高的小女孩，现在怎么会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瞧那眉毛瞧那眼，分明的就是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啊。
莫如曦看着自己的妈妈，更是心情激动，不能自己，心中想道：“外公，外公，你看到了吗，妈妈醒过来了，她醒过来了1”
莫心莲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摸摸自己的肚子，惊异的说道：“我的孩子呢？啊！”抬起眼来，惊慌的看着自己而女儿：“如曦儿！我肚子里的孩子呢？他哪里去了？啊，他在哪里？”
她的思想和记忆仍然深陷在十年前的场景，那时，她正怀孕着，却不想被丈夫强逼着，非要她打胎不可，她坚决同时，并且想要从丈夫的身边，也就是莫如曦的爸爸，身边逃走，可是一个不小心，却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不但自己从此陷入了长达十年的昏迷，肚子里的孩子，自然就已经是保不住的流产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现在骤然醒来，在和女儿见面的惊喜之后，随即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莫如曦看着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说，十年的时间，变化实在太多，实在太快了，妈妈根本不知道，很多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但那个小弟弟当时就流产了，便是亲爱的外公，现在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的眼眶又红了，低下头，轻声说道：“妈，你不要激动，听我慢慢和你说。”十年前的那些事，现在一下子的都涌到了她的眼前，她也不知道，先从哪里和妈妈说起。
莫心莲却只是关心自己的孩子：“啊，你快告诉我，他哪里去，他哪里去了……”
莫如曦好不容易才安慰住有些失控的妈妈，和她慢慢的说起了当时的事。莫心莲根本静不下来，尤其是听到自己从前的丈夫：沈明浩的名字时，她的全身忽然的剧烈的颤抖起来，不用莫如曦说，她自己也已经慢慢的想起来，当时的那些恐怖的事情，她依稀的记的，自己重重的摔下了楼梯……想到这里，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双手抱住头，痛苦的蜷缩在了一起。
外面的医生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近来，对莫如曦说道：“小姐，你的妈妈刚刚苏醒，情绪还很不稳定，所有有些事情暂时不要和她说，她昏迷了十年，一下子是很难接受的。”
莫如曦点头。
医生为莫心莲打了一个针，使她镇定，并慢慢的闭上眼，睡了下来。
莫如曦就在床边守着，累了就趴在妈妈的枕头边，小休息一下，饿了，便吃两口医院的便饭，总之她一定也不想离开妈妈，一直到妈妈再次的醒了过来，这个时候，已经是一天的黄昏了。
这次苏醒，妈妈的情绪和精神，比第一次都要好一些，不再那么的容易激动，她醒来，第一话就是：“我好饿！”莫如曦忙叫医生，问一下能不能吃饭，医生说可以，于是她便扶着妈妈在床上坐了起来——妈妈昏迷只是因为脑子受到了撞击，身体的其余各个器官，还是好的，而且为了避免她器官功能的退化，即使她是在昏迷之中，莫青山和莫如曦都是花费了重金，每天为她活动四肢，使她的双手双脚，不会因为长期的不活动，而麻痹了。
莫心莲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病房，想起当年的事情，又从莫如曦的表情，好象是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命运，心里说一声，我苦命的孩子，妈妈终于也是没有保住你，悲伤了一会，哀哀的摇摇头，转口又说道：“啊，如曦儿，你外公呢？他怎么没来看我啊？”
这又是一个莫如曦不能回答的问题，现在妈妈还这么的虚弱，还不能告诉她外公已经去世的消息，那样她会受不了的，于是只能骗她说；‘外公现在正在外地，我已经告诉他，他正在往回赶，很快就会回来了。”
莫心莲点点头，说道：“如曦儿，你和我说，我这是在哪？”见女儿还是迟疑，好象是愿意告诉自己真相，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告诉我吧，妈妈我能坚持住了，
没事。”
见她能够微微平静，莫如曦也只能把实情告诉了她，当年的情况，虽然那个时候，莫如曦还小，但她却是记的清清楚楚，于是她就说：“妈妈，当时你被……那个人推下了楼梯……”
莫心莲摇摇头：“不是的，你错了，其实不是他推我的，是我太着急了，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
莫如曦听了，微微惊讶，但却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知道妈妈实在太善良了，一定是在为爸爸开脱，因为自己亲眼看见，就是爸爸推的，怎么会有错，但心里这里想，却并不和妈妈争辩，便接着说了下去。
当听到自己的情敌，丈夫的情人（到现在，莫心莲还不知道，自己和沈明浩其实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他们已经离婚了）那个叫董相华的，竟然也因为和女儿的拉扯，从楼梯上摔了下的时候，莫心莲善良无比的惊呼了一声，说道：“啊，啊，她没事吧？”
莫如曦撇了撇嘴，为妈妈的善良感到不值，因为妈妈在病床上昏迷了十年，不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么？
于是继续向下说，莫心莲默默的听着女儿说，渐渐的沉寂下去，甚至当听到父亲代自己做主，和沈明浩离婚的时候，也没有发声询问。当然，有些事情莫如曦当时并没有经历，这些都是后来外公和她说的。
莫如曦接着又说到，外公是如何带着她们来到美国，并过了这十年的。
直到女儿说完了，莫心莲却依然默默的，一动不动，目光只是凝望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微微有些恍惚，像是完全在沉浸在了女儿的述说，和自己那尘封许久，或者明确的说，是已经有十年，将近四千个岁月的记忆里。
莫如曦看见妈妈沉思，便也不说话，只是想让妈妈好好的想一想，平静一下心情，毕竟已经十年了，身边的环境忽然的改变，任何人也都是需要一段的时间，才能适应的。
几分钟之后，莫心莲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望向窗外，显的十分郁郁。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到她肚子里孩子的下落，但从她的口气，和自己竟然昏迷了十年来看，她心里最后的一点侥幸，也是破灭了，她知道，那个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而她和沈明浩的婚姻，则早已经的结束了。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熟悉的中国，而是另一个遥远而陌生的_国度——美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