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如曦每次回答沈伯的这个问题时的语调总是轻柔的：“妈妈已经好了”
沈伯的眼睛似乎突兀的一湿，抬手用袖子抹了抹，不住的直点头。因为他知道，小姐每次都只是敷衍的回答他，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但是就是这些不走心的回答，才更让沈伯束手无策。而每每行到小姐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又是感到很难过，与这样为自己着想，还不如痛快的告诉自己，何况，自己也是一路这样走过来陪着莫家的人。
吃完早餐后，莫如夏随着莫如曦身后走出了住宅，上了车。
早晨的气候是如此的宜人，和暖的微风只让人觉得放松与舒适，也让莫如曦这几日来连续高高提起、放不下去的心感到了两份轻快：“莫如夏，你一会儿直接回家就行了。”
“恩，知道了。”莫如夏应了一声，专心开车。
沈家离莫如曦住的地方并不是太远，没过一会儿就到了。
回到家里，莫心莲因为身体刚恢复，又长途跋涉的早已睡下了，而莫如夏却缠着莫如曦让她继续讲中国的历史和风俗，莫如曦觉得莫如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直一直有着纯真的心境，也只有她才能让她在看透那么多的黑暗和杀戮之后觉得一丝丝的欣慰，只是希望眼前的这个孩子可以快些长大，拥有丰满的羽翼和能力，知道像现在的自己一样，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和拥戴，以自我的意识为转移，让别人为他们过去的行为买单！
夜深了，莫如夏也渐渐睡去，莫如曦看着如墨的夜，看着曾经熟悉的城市，心里暗暗的说：“我回来了。”脑海却一直挥之不去那双眼睛。
“莫姐姐，莫姐姐，快起床啦！太阳要晒屁股啦！”莫如曦揉揉惺忪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莫如夏那张纯真的小脸，莫如曦捏了捏莫如夏的脸，笑嘻嘻的说：“知道了，小闹钟，一大早就被你叽叽喳喳的吵醒了，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莫如夏撒娇的拉着莫如曦的手说：好姐姐，你不是说今天带我出去玩的嘛，快点起来啦，风哥哥早饭都已经叫人准备好了。”
“嗯，知道啦，我换身衣服就出去。”莫如曦轻轻推着莫如夏出了房门。
莫如曦有些迟疑，犹豫今天要不要去看看爷爷，毕竟爷爷曾经是那么的疼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只是去看爷爷免不了会遇上她的那个所谓的“爸爸”和那个害妈妈沉睡十年的女人，莫如曦压根就不想看见那对男女，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会不会也想外公一样，身体大不如以前，想到这里，莫如曦的心揪起来了，是的，她想外公了，那个最爱她的外公，不知道现在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莫如曦眼眶红了，明亮的眸子里噙着泪花，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显得更加惹人怜爱，“姐姐，好了没啊？准备出来吃饭了哦。”莫如夏愉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莫如曦擦干了眼泪，整理了下妆容，她决定了，今天再去看看爷爷。
早餐很丰富，中西式的都有，莫心莲早已起床了，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庄子慎一直站在餐桌旁，虽然莫如曦对他很是信任，但他心里还是把主仆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莫如夏正喝着咖啡，看见莫如曦出来了，拉开餐椅，请莫如曦坐下，递给她一杯咖啡和煎好的鸡蛋火腿，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如夏……。”莫如曦想起今天要去看爷爷，不能陪莫如夏玩了，不免有些愧疚，“莫姐姐，你不用说啦，我知道的！”莫如夏指指莫如曦她的心，理解的握住了莫如曦的手，莫如曦恍然大悟，她居然忘了这个小丫头还有这个本事，感激的冲着莫如夏笑了。
莫心莲看着这两个孩子有事比划又是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如曦儿女儿，细细看着她的眉眼，隐隐有那个人的影子，想起那个人，又想起那个让她颤栗害怕的夜。脸色变得苍白。
莫如曦看着莫心莲的脸色，急忙跑过去，询问：“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庄子慎，麻烦联络下医生。”莫如曦对庄子慎说.
“如曦儿，没事的，妈妈只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莫心莲细声安慰着。
“妈，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莫如曦紧紧握着莫心莲的手。“医生来了。”庄子慎说道。
经过一番繁琐的全身检查，医生说莫心莲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有些弱，加上长途奔波，有些吃不消，莫如曦这才放下心，对莫如夏说：“那今天就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妈妈，我去看爷爷，辛苦你了。”“没事的，莫姐姐你就放心去吧，这有我呢，阿姨不会有事的。”
莫如曦正欲出门，庄子慎跟上前，想和她一起去，莫如曦说：“没事的，我就是到处看看，没什么危险的，你留在这里好好子休息下吧，昨晚都一夜没睡。”庄子慎淡淡的笑了，提醒她注意安全。
莫如曦叫了辆出租车，她还刚回来，不想太过于高调。
到了沈宇泽的公司，这座全市里最高的建筑。
“您好小姐，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这个公司还真够细致的，刚进来前台小姐就上来询问，难不成她直接看出来我是外来人了？
“额……我没有预约但是我是你们沈总裁很重要的客人，你可以这样跟他通报一声。”面对保安和前台的询问，莫如曦只是只言片语的附和了一下。
在秘书确定时候，莫如曦来到了沈宇泽的办公室。只是沈宇泽还在开会，秘书让她去办公室等等。
一进办公室，熟悉感扑面而来，一切都没变，爷爷的茶具还是摆放在老位置，还记得小时候，她经常来爷爷办公室玩，爷爷最喜欢抱着她，教她怎么沏茶，品茶，还记得有次她不小心打碎了爷爷最爱的一个茶杯，她害怕极了，急忙去捡碎片，还不小心划伤了自己，伤口好深，血流了好多，爷爷知道之后并没有怪她，反而为他的伤心疼了好多天，一直到现在那个疤还在她的食指上。
只是一切都只是物是人非，莫如曦觉得一阵悲凉，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沈宇泽拄着拐杖，呆呆的望着映入眼帘的这个纤弱的背影，这……这……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这是他想了十年，盼了十年的孙女吗？沈宇泽手上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莫如曦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踽踽的老人，他的背有些佝偻，头上早已是花白，目光虽不减当年的神采奕奕，却仍有些浑浊，头上的皱纹又多了好多，仿佛经历了人世所有的沧桑，如果莫如曦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哦江城市的首富的话，恐怕会认为这只是一个饱经人世苦难的普通老人，看到了思念这么久的爷爷，莫如曦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全都涌上心头，她冲过去抱住爷爷，抽泣的说：“爷爷，我回来了，爷爷，你有没有想如曦？”
沈宇泽早已泣不成声，抱着莫如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如曦儿啊，爷爷好想你啊，爷爷就怕再也看不到你了啊，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爷爷真的太高兴了！”
沈宇泽擦干脸上的泪，紧紧握着孙女的手，坐在沙发上，说：“如曦儿，还记得爷爷当年怎么教你沏茶吗？”莫如曦笑而不语，只是熟练的拿起茶具，倒水，煮热，倒好茶叶，换掉第一遍水……
一直到一杯浓郁芬香的茶完成，沈宇泽看着孙女熟练的完成这一切，不免欣慰的点点头，仿佛感慨着真是时光易逝。想想看，一转眼十年就过去了，以前老爱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如曦儿孙女如今早已成长为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孩，不仅容貌出落的清秀无比，身上更是有一种威慑的气质，真不愧是沈宇泽的孙女，只是可惜，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毁了，要是儿子争气点，现在这一家该是多么的幸福美满啊，哪用得到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去经受和自己的孙女分别达十年的痛苦，想到这，沈宇泽不免老泪纵横。
莫如曦察觉到爷爷的沉默和异样，抬头看了眼爷爷忙问道：“爷爷，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不哭的么？”，爷爷拍拍莫如曦的手，说：“好好好，爷爷不哭，爷爷就是高兴啊，爷爷就是太高兴了，好久没见了，今天号不容易能能见上一面爷爷高兴啊！”莫如曦抱紧了沈宇泽。
许久，沈宇泽说:“宝莫儿孙女，今晚和爷爷一起回家吃个饭吧，爷爷做梦都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和我最爱的如曦儿孙女吃个团圆饭。”莫如曦愣了一下，回去吃饭，那不就意味着会看到那对“狗男女“和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岂不是就要眼睁睁的看见那个让自己妈妈昏迷十年的男人和那个害得妈妈昏迷的女人？
可是……此时的爷爷好像真的真的很希望自己去……莫如曦有些犹豫，沈宇泽仿佛看出孙女的顾虑，说：“如曦儿不用担心看到那个畜生，我会安排好时间的，你就放心吧，爷爷是真的很想和你吃顿饭啊。”莫如曦看到爷爷眼里的期望，只好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