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对话

好半响。爷孙俩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里有潮湿的咸味，似乎是泪水。陆玲没有办法分别，只是知道自己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感到深深的无力。看到丈夫跪在地上，看到爷爷悲伤的抑制不了颤抖，自己都只能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办法帮到一点点。这种感觉陆玲一点都不喜欢，甚至是憎恶。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爷孙两个后来又说了许久的话，爷爷说了这六年来家里的情况。

其实在李挚铭的预料之中，不是很好，当初赔款和父亲的葬礼，都花费了很多钱，而这些年家里几乎没有什么进账。最后在四年前将家里的阿姨都辞退了。郑雪娴开始打扫在那件郊区她和爷爷住的别墅。

这座别墅是当初李老爷子退下来的时候军区给分的，李老爷子几乎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这栋别墅从来没有动过想要卖掉它的想法。住了几十年，感情出来了，而且这里有李多行和李挚铭成长的记忆。那些珍贵的东西任是多少钱都不会出卖的。

最后李挚铭送来的那五万还是解了燃眉之急。可是最后还是没有了办法，赵家的人来找过他们，赵家的老爷子也来和李老弟畅谈了一次。

解释，道歉，并且将一张支票留在了他们家的餐桌上。

“我没有施舍的意思，李老弟，当初在战场的时候，我们可是一起吃了一个窝窝头，喝一个水壶的水在战场上撑了三四天，这样的情义！这点钱根本什么都不是！你只管放心用，不够了我这里管够！”赵老爷子得了面瘫的事情也就李老爷子知道，两个人多年的朋友，没有多说话。

李老爷子就坐在那里颤颤巍巍地倒了一杯酒，示意赵四平干了。

两人干了以后，李老爷子将酒杯砸在地板上，将那张支票放回到赵四平的面前对他说：“我因为你儿子死了儿子，这道坎我这辈子算是过不去了！多少年的兄弟了！我也不多说了！以后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说完以后，示意郑雪娴扶自己上楼休息，对着赵四平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赵四平看着自己当年的兄弟变成了这幅摸样，不由悲从中来。没有多留就离开了李家。一行人回到了S城。

李家最困难的时候就将李老爷子当年辛苦收集来的邮票卖掉了一部分。当初卖的时候，李老爷子就将那本邮集抱在怀里，看这张舍不得，看那张舍不得。这么多邮票里面都是儿子和自己的记忆啊！那个时侯邮票多难得啊！自己就和儿子一点点的积攒着，然后慢慢就多了，最后是孙子，李挚铭小时候也喜欢集邮。到最后却到了这步田地。

最后还卖掉了好几张有收藏价值的邮票。然后那些钱就一直用了好长时间，到现在还有很多。

听到这些，李挚铭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爷爷说自己被赵家资助去美国留学的事情。

“你这些年都在哪里？”

李挚铭半天没有说话，他依旧跪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在一边的陆玲也知道了一些李家和赵家的恩怨，这个时候，如果说出来李挚铭在美国四五年都是在赵家的帮助下完场学业的，那么让李老爷子那一身铮铮烈骨何处放！

“爷爷，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李挚铭大的躲闪让阅人无数的李老爷子顿时起了疑心。愈发想要问个明白。

“你说！这些年都斗爱哪里去了！？”看到老爷子暴怒的样子，陆玲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李挚铭说出来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接受赵家的帮助，那么一定会让老爷子受不了的。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爷爷！其实是这样的！”陆玲突然大声说，成功地将李挚铭想要招供的想法生生地逼了回去。“我爸爸的公司每年都有一个赞助项目。资助那些有真才实学但是迫于经济压力的人完成学业。我一直知道挚铭是个努力勤奋的人，所以我向我爸爸保证他一定会有所成就的，所以我们一起去了美国留学，一共是五年，之前的一年，他一直在一家餐厅打工。我爸爸当初送他去留学是拟了合同的，现在学成回国是要直接进我爸爸的公司！”

陆玲从来没有一口气编了这么大一片谎话，说完以后顿时觉得心里格外的压抑，脸上甚至都出现了细小的汗水。

李挚铭抬头看着陆玲，心中晦涩。这样的说辞，也算是爷爷能接受的一种。无所谓了。只要爷爷好好地，一切都无所谓了。

老爷子听陆玲一说，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那你什么时候到S城去工作？”李老爷子问道。

“您出院以后，我将您和妈妈安顿好以后就去了。”李挚铭说道。

“你先起来吧。我和你妈妈一直这样生活了六年，没有什么好安置不好安置的。你好好随陆玲去S城吧。一定要知恩图报，要是不忙的话，常常回来看看我们。”

站起来以后，李挚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道：“过几天再说吧。”

医院里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到了下午，郑雪娴打电话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在家里休息，爷爷让李挚铭看着，叫陆玲回家来。

送陆玲出去的时候，李挚铭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可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自己一点都不希望陆玲一个人回去面对妈妈。妈妈这些年有太多的怨气，如果自己不慢慢的说明白，就这样让陆玲回去无疑是让将她推向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要不在医院里和我一起照顾爷爷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不了，伯母叫我回去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陆玲安慰着然后抱了抱李挚铭就转身走了。在这个刹那，李挚铭有一种错觉，这种感觉很不好，放佛这一次看着她远离，就再也见不到了。陆玲等车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被一个人抱住，转身一看，原来是李挚铭，才舒了一口气。

“你这是干什么呀！”有埋怨。有娇嗔。这才是陆玲啊，自己的小妻子。

“没有什么，只是想到要一个晚上不见，会想念你。我们结婚才两个多月，这两个月我们都睡在一起，现在你突然不见了。心里会很空，所以现在要好好抱一抱。”

就像过去很多次的拥抱一样，他们紧紧地抱着对方，恨不得融入对方的身体。最后他们还是挥别了。李挚铭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怀念着前一刻抱在怀里的奶香身体。不由微笑着。

陆玲走进别墅的时候看到里面黑乎乎的，心想难道是李伯母睡着了？所以放慢了脚步。她悄悄地走进去，关好门。准备打开客厅里的灯，却在黑暗里摸上了一直温暖略带粗糙的手。接着灯光倾洒而下，刺得看看一时间睁不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听见身后郑雪娴的声音。

“没想到你真的一个人回来了。”

“伯母！”陆玲此刻拿出了真正的淑女风范，恭敬地行礼，然后站在了郑雪娴的面前。毫无惧色。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很忐忑的，但是为了能好好和伯母谈一谈，忍一忍又有什么关系。

“看得出来，你的家庭一定不低。”郑雪娴还是六年前的那个看似优雅的女人，她的穿着得体的衣服，一如一个贵妇一般坐在沙发上，虽然仰着头看着陆玲，但是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的高傲和蔑视。

“我爸爸是S城的陆程海。”

“原来是陆程海啊！真是有好些年没有见了，虽然我常常听你父亲说起你，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呢，如果我们家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和挚铭的事情真的能让我和挚铭的爸爸，还有爷爷高兴好长时间，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