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残存的意识

更何况现在那些生物专家们所依仗的无数精密仪器都已经无法再使用，勉强制造出来的设备几乎是三十年前的水平，别说是满足这种高难度的研究实验了，就是一点简单的试验都无法正常进行。

现代文明，或者说异变之前的文明，已经在一场席卷整个星球的劫难之中被彻底摧毁，即便是残留下来的东西，也是只徒有虚表，只是拥有其理论，而无法如同往常一样直接运用在其上面，更何况这些理论其中大多还经受不住这异变之后的种种混乱。

至今还没人能够解释为什么大多数的电子设备，乃至机械设备都会被摧毁，如果把缘由寄托在所谓的电磁风暴上面，那又如何解释连火药都无法再产生最为基本的化学反应。

这几乎是意味着人类现在所保存下来的科学理论要被完全推翻，无数物理、化学定律在他们的思维中几乎已经成为了铁论一般的存在，想要在短时间内让自己习惯这种如同世界崩塌的现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对于大多数的势力来说，目前的情况也不容许他们将太多的精力放在这种几乎只能够来满足自己好奇心而不能产生任何实质性产物的研究上面。

生存，从一开始便是最主要的目的，当这些所谓的科学研究再也无法满足他们实力增长的需求之后，便是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绝不容许将宝贵的资源浪费在这方面上。

即便是一开始对于这些研究实验最为热衷的天湖盟，现今也是慢慢地放弃了在这一方面的探索，与其有这个精力去找那些很可能已经不存在的东西，还不如集中精力，专注于自身实力的增长，令其能够更好地发展。

在这个时代里面，无论是冥魔妖兽的威胁，或是各大灵脉者势力之间的争斗，乃至各种资源的逐渐枯竭，社会体系的崩塌，想要将这一些极为麻烦的难题统统解决掉，几乎是一件耗费一个世纪的时间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在张风绎最后一次去月城总部的时候，恰巧是看到了舟宁下令将生物研究室的资源供应直接掐断一半的指令，这意味着又一个大势力在这一方面上失去了继续探索下去的信念。

张风绎身为一个修士，并且是作为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文科生，对于这些所谓的科学研究无法不懂，甚至是连一些最为基础的物理化学常识都直接给丢掉，没有残存下一点。

但身为一个修士，一个在大道路途上不断摸索着前进的人，虽然有很多的人已经因为他的关系走上了一条他们之前完全不敢相信的道路，并逐渐坚定了对于这条真实存在的道路信念，逐渐抛却原来的科学信仰。

而张风绎却是对于异变之前支撑着整个现代人类文明社会的科学体系，保持着非常明确的认可，科学，也是对于大道的一种探索，无数的科研人员，都是如同修士一般，在慢慢无边际的大道上摸索着，只不过修士所想要得到的，是个人最终的大道成就，而这些科研人员，所能够得到的，也是想要得到的却是整个人类的巨大进步。

每一个科研成果，无论研究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无论他最终所能够起到的作用是什么，它都是整个人类社会在大道路途上前进的最佳证据。

大道远不止三千，无论是走着哪一条道路，都有可能进入到最终的区域，这是修士们对于大道的阐释，也是对于宇宙星辰之间，所产生无数无量文明的一种敬重。

修士文明，究其根源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而已，虽然在目前看来确实是最强大的一种，但是浩瀚无边的宇宙星辰之中，又有谁能够说没有其余更加强大的文明呢。

或许那些已经在大道的路途上远比他们还要走得更远。

走上一条道路，坚定这条道路的信念是必须的，但若是因此否认其他道路，却是一种极为愚蠢的表现，这是一种对于大道万千变化最基本的认知。

…………顶着头上那片遮天蔽日的阴暗，张风绎进入到圣都之后，终于是第一次踏上了一片疑为‘城市’的所在，这一次他并没有带上什么地图，甚至是庄梅想要交给他的那个手机都拒绝了。

此行只要不遇上那个布下冰壁镇压圣都的存在，那么他就是无比安全的，即便是迷路了，世界就这么大，随便怎么走也能到圣都去，根本没必要带上太多的东西。

时间是宇宙星辰之间最强大的法则之一，想要扭转它的力量，都将受到最为严厉的反噬，地下空间那修真界中最坚固的材料之一黑云石便是最好的证明。

亿万年的时间之力，能够将一切强大的存在都给彻底撕碎，即便是最坚硬的材质也是如此。

而在短短的四年时间之中，失去了人类活动踪迹的城市，以着最高的速度，被这个世界的自然之力所淹没。

在杂草丛生，树木掩盖之下，勉强可以透过这些看到残存下来的断璧残垣，已经完全破碎的水泥路面，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岩石，洒落在重重草木之中。

只是偶尔还能够看到几个塑料袋在尘土之下飞扬而起，让张风绎不得不感叹人类制造出来的工业产物中就只有这些东西的生存寿命最为强大。

这个城市已经找不到半点文明的踪迹，就如同是被掩埋在历史尘埃之下的古城一般，只有那倒塌，横隔在大地上的高楼，才能够看到许些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一场异变之劫难，将整个星球都给洗礼了一遍，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的掉，全部都深陷其中，原本繁华喧闹的城市，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蛮荒之地，除了杂草就是杂草。

这里甚至不存在任何活物，唯一看起来有点生物特征的东西那便是妖兽，当然，以如今他的实力，即便是再多的妖兽都无法对他造成半点威胁，甚至是连身周百米之内都不得其入，玄阳阴煞二剑游走在周边，不断将来袭的妖兽直接给斩杀！那是最为彻底的斩杀，在浓烈的玄阳之气与阴煞之气的冲击之下，甚至是连一点最为基本的血肉骨骸都没能留下，用最为简单明了的说法那就是汽化。

在这座被遗弃的城市之中穿行，感受着这里曾经的喧闹气息，感受着来自于异变之前，那个完全不同的社会，虽然有着诸多的忧愁，但比起现在，更能给人一种眷恋的感觉。

无论之前多么地厌恶这个世界的诸多黑暗丑恶，但是当真正离开的时候，所留下的却是浓浓的追忆与不舍，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当初所拥有的珍贵。

天气已经逐渐进入秋季，但只有在北部山区才能够感觉到那种落寞萧瑟的感觉，那才是真正的秋天，但在这里仍旧是浓烈的夏季，无论是潮湿而酷热的气候，又或是不断出现的一阵阵云雨，都让张风绎再一次回忆起了家乡的感觉。

他已经习惯了二十多次的夏季雷雨的年月，而一别四年，再一次感受到这种气候，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那就像是一个离开家乡的游子，再一次回归到家园的感觉。

这片土地上，无论曾经是水泥与钢铁构成的城市，或是现如今掩埋在草木之下的荒芜之地，这里的泥土，这里的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一股让他难忘的气息。

这种感觉让他回忆起让自己身体记忆了二十年的气息，这里虽然距离南江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但他似乎已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回到了那一片天空下。

异变之后，从那一夜匆忙离开之后，四年多的时间里，他就没有再回去过一次，即便是很空闲的时候，似乎也从来没有回忆过自己的家，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而现如今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那沉寂了数年的回忆，却是再一次涌上心头，从儿时的记忆开始，直到月夜之时的离去，其中的每一件事情都能够记得非常清楚。

那就像是一种将自身的回忆化成一张漫长的画卷，展开在身前，迅速地浏览了一遍。

收拢回忆，深深地叹一口气，再次朝着圣都的方向而去，不再看南江的方向一眼，只有将父母都给接出来，那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

此行，必定要破开冰壁，无论是再坚固，也一定要破开！一股沉重的力量感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这一刻，张风绎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天下间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阻挡自己的感觉。

拥有魔魂的冥魔又如何，也不过是相当于元神修士而已，只要是企图挡住自己脚步的，无论再如何强大，终将倒在自己的手下。

此时此刻，灵元沸腾，八道元气在气海之上，不断发出阵阵剧烈的鸣响，就如同是在回应张风绎那一股极为坚定纯粹的意念一般，那一道阴阳太极轮也是散发出更为浓郁的阴阳之气，将八道元气都给包裹在其中，将自身的气息渗透进去，使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更为浓烈了几分，几乎是要冲破气海，直冲云霄而起。

张风绎只感觉自己的神识强度此时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连自身的意志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极为坚韧，竟隐约有一种能够驾驭全身力量，使其变化到极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