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浮出水面的原罪

水池里的水消失殆尽，下面出现了一条甬道。

“这……什么情况！”杨亮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们跟上它。”

前面的灵魂球像是在召唤他们一样，扇动着翅膀，在甬道旁边盘旋着。

“下面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这么下去？”杨亮有些发怵地看着漆黑的下方，心里涌出不安。

这个时候，“轰”的一声，洞内的塌裂更加严重了，眼看着巨石就要从天而降，把这个狭小的空间完全的覆盖。

“跟上。”周擎苍已经朝着甬道里迈步。

“可是……”杨亮还是犹豫不决。

上面的巨石砸下，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杨亮咬咬牙，眼睛一闭，也跟着下去。

进入的一瞬间，他们听到巨大的声响，随即恢复平静。

崩塌结束了，甬道的入口被巨石封死，已经没有回头路。

“咳，咳……”

漆黑的甬道，幸好有灵魂球的光亮。

“我们这是在哪里啊……”杨亮哑着嗓子询问。

周擎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相比较那个而言，你先说说自己吧。”

杨亮低下了头，不做声了。

两个人跟着灵魂球向前走着，这个甬道里空气充足，干燥，还有风在流动着，可以确定，一定是可以通到外面的。

一路沉默。

不知走了多久，杨亮在周擎苍身后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告诉你，这个灵魂球你有办法让他属于我吗？”

“当然。”

“你还真是老样子啊，做什么都是胜券在握……”杨亮抹了抹脸，盯着灵魂球，“我讲到‘一切都准备好’的那天了，是的，我们七个人，又重新见面了。只不过，我从他们的眼中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了，我反应过来，他们没有采用我的记忆方式，他们把一切都忘记了。我也只得装作忘记一切的样子，在曾经的朋友中间，不敢说话。这个时候，有个女孩儿碰了我一下，是方可儿，我们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彼此没有忘记一切事情了。而且我也看到了杰克，小路偷偷比了一个手势，原来，他们也都没有忘记。可是剩下的孩子，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气。”

周擎苍也紧紧盯着灵魂球，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是杨亮的每一句话，他都必须一字不落地侧耳倾听。

“我们四个人也装作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混在他们中间。到了晚上，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被安排在一片从草地上，然后，你出现了，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儿，眼睛很亮，和你年纪相差不大。”

杨亮这个时候停顿了下来，观察着周擎苍的表情。

“你继续说。”

“你后面跟着好多黑衣人，他们手中拿着针管，你说，‘一个人负责一个，别浪费时间’，他们便一拥而上，控制住我们，堵上嘴，朝我们身体里注射针管里的东西——我看清了上面的字“CE实验”。注射过程没有多大的痛苦，可是这个东西完全进入到我体内的时候，我感到浑身的血液发热，头脑被疯狂地情绪占据着，我甚至觉得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杨亮打了一个冷战，不想回忆起那痛苦。

“我多想这是一场噩梦，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温暖的床上，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儿游戏。可是，这不是噩梦，是现实，噩梦般的现实。”

“那之后呢？你们去了哪里？”

“周擎苍，这里，你所处的这里，不是现实的世界，这个空间分为七个维度，分别代表着七种罪恶，我们这些孩子作为‘实验者’被送来这里，让这个虚幻空间里的人产生原始的罪恶，提取它们，再带回现实世界里，用于操控别人。”

周擎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还不明白吗？那我换一种说法。”

“就是说，在注射完溶液之后，我们必须得去到每个维度里面，去给那里的人带去罪恶，再提取出来。有些孩子完全失去了记忆，以后他们就是这里的人，有些则像我一样，没有失去记忆。”

周擎苍想到了每个空间里都存在着一个人，那个承担罪恶的人，由他们生成，也由他们结束。

不对，周擎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真的按照杨亮所说，那个实验把所有的孩子都带到了虚幻的世界里面，那么，在现实时空中，他遇到的方可儿，杰克，小路是谁？不就不复存在了吗？

杨亮好像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你是想问在你来到这里之前，看到的人都是谁吗，也许你会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你别无选择，你要做好听的准备。”

杨亮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说道，“我已经和你说了，虚幻空间被分为七个维度，之所以是虚幻的，是为了这个实验所构造出来的地方，这里的所有的人都是”试验者“，包括村民，看起来像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只不过是被剥夺了记忆，被人重新设定了一样。而我们这些孩子，则作为罪恶的施行者出现。很残酷，但如果不照做，我们的性命不保。没错，你在现实时空里看到的，确实还是那些人，主体人格和操控人格，主体人格只有三个小时的苏醒时间，具体时间因人而异，这是一个漏洞。而其余的时候，主体人格就会作为施行罪恶者“穿越”回这个时空里，到他们所在的维度去。”

周擎苍的内心已经被他的这番话深深地震慑到，但表面还是强撑的身体，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杨亮接着说，“所以说，你现在看到的，感受到的，只是一个个幻象，肉体，事物，但是，人确是‘真’的，是没有受操控的主体人格的再现，因为只有‘完人’——也就是主体人格的罪恶，才能被他们所提取。”

杨亮停下了说话，因为他看到周擎苍面色惨白，汗水涔涔，双手紧握好像在极力压制着情绪。

“既然是我，是我让这个实验发生的，那为何不杀了我？”

“不是你，”杨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因为上述这些，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

“别再骗我了。”

“再注射完溶液之后，那些黑衣人就要把我们这些孩子带走，可是我注意到，你突然扶住头怪叫起来，跪在了地上，非常痛苦，并命令一切停止，那些人只好听从，说明天继续。而夜里的时候，你到了我的房间里，说出了这恐怖的一切，你说，你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了，你也被操控了！”

周青餐感到一口寒气直冲进肺部。

“而当我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让这一切停止的时候，那个女孩儿进来了——就是一直在你身边的人，她温柔的拉住你，而我看到你的眼中，只有恐惧。她拿起针管向你的身体里注射，随即你就晕了过去。她恶狠狠地看着我，杀气腾腾地朝我走过来，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儿的力气会那么大……这时方可儿冲了进来，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花瓶站在那里。她没有看我，而是哭着抱住了你……”

说到这里，杨亮的眼里闪过复杂。

方可儿，周擎苍的记忆中，对这个名字越来越深刻。

“如果在这个时空里，你死了的话，在现实时空会有什么影响。”周擎苍问道。

“虽说我们的肉体不会消失，但是，在现实时空里，我们的主体人格会消失，完全成为被操控的行尸走肉。我已经生无可恋了，所以我想结束生命，是我让这里产生罪恶，一死了之也好。”杨亮不带一丝情绪。

周擎苍定在原地。

“你在前面的几个维度里，见过方可儿吗？”杨亮突然抬起头，询问道。

周擎苍犹豫了一下，“她……死了。”

“你说什么？”

周擎苍点点头。

杨亮在愣了几秒，难以置信地盯着周擎苍。

“她死了？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她怎么会死！”杨亮突然跪在了地上，崩溃地大喊，瞪大双眼，浑身颤抖。

他一把拽起周擎苍的衣领，眼睛血红，“是你，是你害死她的对不对！”

见周擎苍不回答，杨亮站起身，咆哮，“我要杀了你！”

说着，他拿起地上的一块儿石头要砸下去，周擎苍挣脱了他。

“你冷静一下！”

“冷静？哈哈，我们还是死了一起静吧！”

杨亮飞扑过来，周擎苍闪身，小腿处传来疼痛。

如此周旋，没有胜算。

灵魂球这时向前面飞去，周擎苍感觉到，不出几步，前面有风涌入。

前面是出口。

周擎苍在与杨亮周旋的过程中往前面移动。

“你以为你能上去？”杨亮挡住了前面。

他朝周擎苍的头部重重击去。

周擎苍躲闪不及，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睁眼一看，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灵魂球挡住了杨亮的袭击。

杨亮怔怔地看着它，突然抓住了周擎苍，“我有办法了！能救可儿，这个灵魂球能救她！”

杨亮激动地摇着周擎苍，“快，你在哪里见到的她，我们快回去！”

周擎苍皱眉，“在两个地方，可是，她变成了牛皮纸，灰飞烟灭了。”

“不要紧，我有办法，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说着，周擎苍和杨亮沿着光亮攀爬，不过一会儿，就爬到了上面。

是深渊的另一侧，还是一片黑暗。

“保护好自己，随时会有狼人。”杨亮哑着嗓子说。

“恩。”

“我是在和它说话！”借着灵魂球的光亮，杨亮指着它，“我俩的帐还没算呢，你等着，现在，马上带我去可儿那儿。”

话音未落，嚎叫声又一次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