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有价物换取无价情

淑晴哧哧轻笑：“奴婢们做什么都逃不过去夫人的眼睛，夫人这么好的头发，再不养护一下就太可惜了。”

岳千凝看到她们两个脸上均有骄傲，完成重大任务似的满足自豪。她的话实际上就是对她们的嘉奖，她们都懂得。

岳千凝有些欣慰，也有些微的难过，往昔她洗浴的时候，有时候是晓夏和晓薇服侍，如今，晓夏不在人世，晓薇去了端阳院，她们都不再服侍她了，她的身边没有了她们两个的欢声笑语，叫她遗憾。好在岳千凝身边还有淑晴和念真，她们不离不弃，真诚地服侍着她，毫无怨言毫无抱怨，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身边有她们在，岳千凝依然是圆满的。她们变成彩色的充盈，在她身边彩虹一般的舞蹈，美好而踏实，岳千凝感激她们的陪伴。

她微笑道：“当真谢谢你们了。”岳千凝也是真诚的。

淑晴忙道：“夫人万万不可这样说，折煞奴婢了。一切都是奴婢们应该的。能服侍夫人，能碰上夫人这么好的主子是奴婢的福分。”

岳千凝又笑道：“能遇到你们也是我的福气。”

在短暂的人生里，碰到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很珍惜淑晴她们，也很希望能和她们常相陪伴，只是不能确定她们的缘分有多少。

此时此刻，在这旧年即将完成的时刻，和她们在一起，岳千凝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道是为岁月的流失还是因为害怕什么。

她们还是把她的头发打理好了。岳千凝长发飘逸，她感觉自己是一种别样的美。心里百感交集，想到即将要过新年，对念真吩咐：“去把金夫人送的那一对玉如意取来。”

念真怔了一下，莫名看小姐一眼默默走去，少许就取来了盒子：“小姐，你是要把它们摆出来吗？”

岳千凝明白念真的意思，白日里是她吩咐她把东西收起来的，如今又要她取出来，所以她有些不理解。

岳千凝接过念真手里的盒子，放在案上，然后打开，将玉如意取出来，一只手里拿了一只细细看。说实话，这一对玉如意很难得的，玉的材质自然是上乘，还有手工，精雕细琢刻画入微，把它们丢在一边置之不理实在是暴殄天物。

岳千凝觉得一件东西的价值大小在于它发挥的作用，再好的东西没有排上用场也和垃圾一样，还是要把美好的东西用上。

她笑着看念真和淑晴两个：“明日就要到了，旁人都送新年贺礼过来，祝福下一年的吉祥如意，万事顺利。我还没有送你们两个新年礼物呢——”

她们两个，念真是岳千凝自己身边的人，和她情同姐妹，一直影子一样的陪着她，为她出了多少力是无法想象的。淑晴和岳千凝相处时间不长，然而她院子里这一切，里里外外的，都是她帮着打理，岳千凝很清楚今后要在王府安然待下去少了淑晴就如同折了翅膀。白日的时候，看到王府里的人互送礼物她就想过送她们什么为好，此时突然想起了这一对玉如意。这两件东西价值不菲她们知道，还有更深的内涵在里面她们都知道。岳千凝想把这一对玉如意分送给她们，表明一下她对她们的心意。

岳千凝把玉如意一人一只递到她们手上，在她们两个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她说下去：“这一对玉如意，我分别送给你们两个一人一只，作为我的新年礼物，我也祝福你们两个，以后的日子里吉祥如意。”

“小姐，你万万不可，这是皇宫之物，岂止是贵重两个人来形容。我不要。”念真原本在不明所以的状态下接过了玉如意，听小姐这样一说急忙又把玉如意塞给小姐，“若是普通的东西，小姐给我我没有不要的，这个不能要。”

岳千凝笑着用手挡回去：“念真，不，其实你应该是我的姐姐。我们两个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你不明白吗？莫说是一只玉如意，再贵重的东西你也受得起。拿去，只要记住是我送给你的就行。”

淑晴也急忙跪下：“夫人，使不得。夫人的心意奴婢明白，奴婢亦永远不忘夫人的这份情义，只是这玉如意奴婢不敢收，奴婢断断不能收。”

岳千凝看到淑晴举着玉如意的手微微颤抖着，就好像举着一团火炙烤的受不了一样，于是说道：“没有不能收，我送的东西都是我该送的，你收下。”

淑晴说道：“夫人，这玉如意的价值奴婢还是知道的，奴婢哪有这样的福分得此宝物，奴婢不配，自然不敢。请夫人收回。夫人若要送奴婢新年礼物奴婢是要的，但这个奴婢不敢，奴婢不配。”

看着激动的淑晴，岳千凝说道：“有什么不配？是说这玉如意的本身贵重么？对我而言，它的价值不是金钱，而是情义。金夫人送我，我感激她的情义。如今我把这份情义转送你们，希望你们两个能够明白我给你们的不是价值，而是情义。”

“小姐，我不会离你而去。”念真突然跪下，双目含泪。

“你这是何意？”岳千凝诧异地看念真。

念真说道：“我明白小姐的意思，是要我们在今后的生活中碰到过不去的坎儿时，把它拿出来……这玉如意若是卖出去，我们生活一辈子都用不完。小姐的做法，也是为我们安排后半生，是么？只是，念真说了，这一生都要服侍小姐，不想离开。我和小姐相处的这几年……若不是小姐，只怕我念真的命都没有了。跟着小姐，有小姐在，我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所以这个东西我用不着。”

念真的话叫岳千凝难过，聪明的念真，还是猜到了她的用意。

想当初，如果她手里有钱，还用把自己卖到落红坊么？岳千凝进落红坊的原因，真的是为了念真，不然念真也许真的没命。可念真真的能跟随她一生？

人的一生，平顺的时候还是留一点后手，没有谁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岳千凝不能说出来。

她和念真，虽然她有把念真留在身边一辈子的权利，可她不想那样做，将来有朝一日碰到合适的人了，她还是想把念真嫁出去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她们分开了，念真碰到什么事情的话，这个玉如意可以救命。可岳千凝我还是不能说出来。

她只得笑：“我并没有赶你离开我啊，真的只是一个物件而已。留着，也是一个纪念，更是一份珍贵的感情。你们是我身边最让我珍惜的人，我把我珍惜的东西送给你们，有什么不可？你们若是明白我的意思，就都不要推辞。”

贵重的东西留为纪念，那是一份牵挂一生的情。她还是希望她们能把玉如意好好的保存着，做永远的纪念，而不是当真去卖了，但愿。

淑晴也说道：“奴婢愚钝，都没有想到夫人有此安排。奴婢并没有要离开夫人的意思，就算奴婢嫁人……岂能有离开王府的道理？再说了，奴婢不想嫁人，只愿意服侍夫人。”

淑晴说的也没错，对于一个卖身的奴才来说，婚姻大事往往也不能自己做主的，多数的时候主子是把身边的奴才找适合的奴才相配。淑晴也不例外，按照规矩，她若是嫁人，也就是王府中的某一个奴才，因此她这样说。

岳千凝笑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我就留意府里的人，给你们挑选好的把你们许配出去，或者你们中意府里的谁，都告诉我，我请王爷给你们安排，这样你们都不用出府，我们也就不分开。只是这玉如意，你们两个都给我收下，我说了这是我给你们的新年礼物，不可以不要。”

她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完，常怀忠突然走进来。淑晴和念真忙转而跪向心中：“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岳千凝亦笑着给常怀忠施礼。

常怀忠扶起岳千凝，看她们两个说道：“起来，你们在做什么？”常怀忠说着话，目光却注视她们两个手里的玉如意。

说实话，这一对玉如意不是普通之物，岳千凝真怕常怀忠怪她，或者把这一对玉如意留下来。那样的话，她何以自处？一时，岳千凝内心忐忑，紧张地看着常怀忠。

常怀忠看看念真她们两个又看看岳千凝，已经明白，说道：“是千凝赏赐你们什么了么？无论赏赐你们什么，都给本王收了，不可以惹千凝伤心。”

“是，王爷。”淑晴和念真说道，“多谢王爷。”施礼后又给岳千凝施礼道，“多谢夫人（小姐）。”

拜谢后，两个人退出去。

常怀忠没有怪她，岳千凝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同时她心里异常难过，没有来由，就是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常怀忠慢慢伸手撩起我没有挽起而是披散在腰际的黑发：“千凝，难过什么，是怪本王来的迟了么？”

岳千凝轻轻摇头：“没有，王爷知道千凝不是为了这个。”

常怀忠轻轻拥住她：“那么，是为了刚才这一对玉如意了，是么？”

岳千凝说道：“那玉如意不是一般物品，千凝却将它们赏赐下人，王爷不怪千凝？”说着我紧紧盯着常怀忠的眼睛。

常怀忠笑了：“其实千凝真的不可以这样做，这玉如意不是普通之物，按照道理不该赏给下人的，可千凝体恤下人，愿意赏给下人，本王不追究。”

“多谢王爷。”没料到常怀忠会这样想这样说，岳千凝深深的感动，对他的感谢也是由衷的。

常怀忠叹气：“千凝，其实许多事情你不一定都对，可本王总觉得你有理由。就这对玉如意，你都随手赏给下人，本王能说什么。”

岳千凝忙道：“王爷，千凝只是，只是……”

常怀忠轻拍她的肩：“不要解释，本王明白千凝对人有情有义，本王欣赏你这种做法。不急，你若是害怕日后有人追究或者问起，你又拿不出这样的东西来，本王来解决。这样的玉如意本王还有一对，和这一对一模一样，拿给你收起来，所有的问题就都没了。”

岳千凝瞬间明白常怀忠的意思，这玉如意不单单是贵重的问题，还有它是金夫人送的，一旦日后金夫人知晓，岂有不怪之理？

岳千凝忙道：“是千凝糊涂给王爷惹麻烦了，王爷的心意千凝感激。王爷……”岳千凝说着突然想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照例常怀忠该到金夫人那边的，急忙又说，“王爷，千凝知道你对千凝的心意，可是金夫人那里……王爷该过去了。”

常怀忠的面上笼罩了一层忧郁：“本王知道，可是本王不来看看你又如何心安？”

岳千凝突然忍不住难过，紧紧依在常怀忠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