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情深不能言

“不了，今日时间紧张。若是有机会，我自会再来看望妹妹，那时我们在一起吃饭。妹妹，你若是能够出府，我们还是能够见面的。”岳宇涵笑着安慰岳千凝。他的语气有些苍凉，显然也是不舍。

可是，有什么办法？

岳千凝知道她不能再说什么，就算挽留亦是徒劳，徒增悲伤罢了。她硬起了心肠：“如此，妹妹也就不留哥哥，来日方长，哥哥会来，我也会出府去看望哥哥的。提前预祝你新年快乐，哥哥。”

岳千凝走后没有多少时间念真回来了，岳千凝铁青了脸没有理睬她。

念真诧异着，小心翼翼问：“小姐，不会是有什么事情了吧？”

岳千凝转头看她：“你因何这般时候才回来？岳宇涵来了，我想留他吃饭的。”

念真一惊：“岳公子来过”“这样……唉，为什么就赶的这样巧呢？”念真的情绪马上低落了下去，显示出无尽的遗憾，“都怪我……”

看着念真难过，岳千凝还是不忍，说道：“算了，今后有的是机会。”

念真怔了许久才说：“小姐，看来岳公子是空手而去。小姐，你怎么不把我们刚刚剪的窗花给他几副呀，过新年的，也是一个喜庆。”

岳千凝的话让岳千凝心酸，我忘了，实际上她压根就没有想到。遗憾怎么就这么多？

我说道：“我忘了。等下一年过新年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忘了。”

“下一年？下一年还要好久，好久……”念真难过地说。

看着念真怅然若失的懊悔和失落，岳千凝心里好茫然。念真总起来说也不过是我的丫环，随着她到岳宇涵的住处住过一段日子而已，何以对这件事情如此耿耿于怀？比她还难过，比她还失落，为什么？岳千凝默默摇头。

念真是她的贴身丫环，几乎和她不离左右。在岳宇涵那里，就算偶尔的离开她去照顾岳宇涵，也不见得他们有多深的感情啊，何以这个样子？念真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怎样？

念真比她还大，过了新年就十八岁，是该有归宿的时候了。

岳千凝真的不知道若是把念真留给岳宇涵，他们又是怎样一番情景。看着念真，岳千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沉默着，念真也沉默着。岳千凝不知道念真在想什么，却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间，她们两个各怀心事，空气静的连掉一根针在地上，也如同惊雷。

淑晴急匆匆地回来，满脸的兴奋。

“淑晴，走了这么久，黄瓜菜都给你放冷了，做什么去了？”岳千凝打破屋子里的沉闷，用带着调侃的声音问淑晴。

淑晴却只顾沉浸在她的兴奋里，不顾岳千凝的揶揄，更不管是不是真的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兴冲冲禀报喜事那样的说道：“夫人，你的手艺真了不得，把金夫人都给震惊了呢。”

岳千凝皱起了眉头：“你别骇人听闻好不好？就几副破窗花，什么手艺不手艺的，你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夫人。”淑晴解释着，“奴婢转到丽庶夫人那里的时候，正好碰上金夫人也在，奴婢先前不知道就莽撞的进去了。既然进去了奴婢也不敢也不能转身而回呀，只得把窗花给丽庶夫人留下。金夫人拿起来一副副的观看，十分惊讶的称赞说好，还说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窗花。因为没有给金夫人的，奴婢好尴尬，丽庶夫人却笑着和金夫人说给金夫人的一定更好。就这样，丽庶夫人悄悄吩咐奴婢，一定要请夫人再剪几副给金夫人送去。丽庶夫人还说夫人一定会再剪几副的，要奴婢不用担心。夫人。”

淑晴又用救助的目光看岳千凝：“夫人，丽庶夫人已经给金夫人说了有她的，那种情形下……”

岳千凝叹了一口，说道：“罢了，我明白。我再剪几副你给金夫人送过去就是了。”

淑晴立刻欢天喜地地施礼：“多谢夫人。”就好像她剪窗花是为了她。

其实还真的是因为淑晴。在岳千凝的计划里是没有窗花给金夫人的，那样的小玩意，金夫人还看的在眼里？岳千凝送丽庶夫人她们这些，不过是平时大家在一起习惯了，拿一些小玩意儿玩耍的心思而已。没料到女子就是女子，都喜欢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那她也就没必要小家子气，计较或者讲究令人。

“都是你惹的，你招揽的好事你自己处理吧。”念真没好气地说。

“好姐姐，我要是会哪里还劳烦夫人呢？我剪的人家才不稀罕，就要夫人的呢。姐姐就别怪我了。”淑晴献媚般地笑。

“我们要送的人都是和我们要好的。几个窗花并不是值钱之物，却是我们的心意，不想随便送人。金夫人身份高贵，几个窗花，我们不去巴结她的。”念真依然没好气。

淑晴瞪大了眼睛：“你……”她不知道为什么念真这么大的脾气。

岳千凝知道念真为什么突然这么苛刻，心里越发酸涩。没有理会念真，她对淑晴说道：“淑晴，我这就剪几副，你再给金夫人送去。”

淑晴再一次施礼：“奴婢遵命。”

金夫人贵为郡主，她自己也自持身份高贵，在王府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平日里岳千凝对她敬而远之。如今面对的就算是几个窗花，岳千凝也不能马虎。她明白，她要剪的窗花不仅仅要精致无比，还要符合金夫人的身份，合乎金夫人的口味，到底该剪些什么？

岳千凝拿起剪刀思索着，最终是剪了百鸟朝凤图，富贵牡丹图，还有展翅的凤凰，开屏的孔雀，以及一些象征新年吉祥如意的小动物。

都剪好了，岳千凝挑选了一个漂亮的盒子把窗花仔细地装好，才让淑晴送过去。

淑晴走后岳千凝又想到还有郭夫人，她也是宰相之女呢，平素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若是得知她把窗花分送她人，独独没有送她，会以为她小瞧她，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与她为难。再说她还派人送给她好大一只人参，这个人情岳千凝我还没有还。想到这些，岳千凝只得有剪了几副上好的，收拾停当让念真送过去。

这样一来就只剩冯夫人了，岳千凝虽然不想和她有来往，但旁的夫人都有了，单独留下她没有，算什么？显得她诚心和她作对。岳千凝索性又剪了几副，派人给她送去才算得了周全。

都做完了，岳千凝感觉好累，好累……

念真回来后，笑道：“小姐，你倒是安排的齐齐全全，只是你忘了一个重要的地方--端阳院，老夫人二老夫人呢？她们可是王爷的父母亲呢，你怎么能够给忽略轻视？”

岳千凝有气无力：“她们是年老的人了，不会在乎这些，再说那边的丫环会做好。”

念真摇头道：“小姐，性质不一样。我知道你是累了，可你就算再累也要把这事做完的。别以为就是几个不值钱的玩物，正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才叫人计较，反倒而显得难看。就算是玩的，你也总不能送了下面的人，反倒而冷落长辈吧？”

岳千凝愁眉苦脸道：“原本是玩的，谁知道惹出这么大的事端。”

没料到本该悠闲的一天却搞的如此紧张，岳千凝累的浑身瘫软，两只手连提东西都困难。

吃完晚饭才算清闲，岳千凝坐在暖炉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心想这就是新年了，明年她十七岁。

在她我十六岁的今年，可以说是大起大落。首先她脱离落红坊，结婚，成为大金国赫赫有名的平王的侧夫人，荣华富贵璀璨照人。她从一个被人不齿的妓女平步郑丹成为被人仰慕的王夫人，这是起。然后……就现在，她又罪人一样落下来，从王夫人的位置上掉下来下来成为平王的一个妾，这又是落。

人生中叫人成长成熟的无非是经历，尤其是大起大落的经历，虽然只是一个人的过程，却好像是一个人走在了不同的世纪、几生几世的经历，走过了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也永远找不回当初的自己。她，冷凝竹，就已经不是那时的冷凝竹了。

有时候不是自己要变，而是生活让自己不得不变，没办法的事情，如同岁月改变容颜，无法阻止。

真的，岳千凝也不想思考这些问题，可管不住她自己的大脑。

记忆中小时候的新年都是欢欢乐乐的，不是为了新衣裳，美食和压岁钱，而是为了那欢乐祥和的气氛。御史府里上下忙碌，处处张灯结彩，时时欢声笑语。看父母脸上愉悦的笑容，她更是满脸的笑容。

父母不幸过世后，她脸上的笑容没了。之后她流落到落红坊，那里夜夜笙歌，她脸上有过应酬的笑容却没有过欢乐。纸醉金迷的落红坊，白天好像睡着了一般销声匿迹，晚上才是真正的开始，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她除了厌倦就是厌倦，总想有一个清静安宁的地方。

在岳宇涵的住宅里，是她自从父母死后最快乐的日子，也是她梦寐以求的清静安宁的日子，她真的愿意在那里老死。可是，不属于她的她还是要失去，岳千凝来到了王府。也许在许多人眼里王府锦衣玉食的生活才风光无限，可岳千凝真的不觉得有多好。她无法适应这里的勾心斗角。想着就难过，她被贬为庶夫人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呢？不可预知对人而言是一种折磨，她也只能忍受。

一切都无能为力，可她不想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在想她被降庶夫人的这件事情，她不在乎什么地位不地位但她在乎名声，因此她还是要抗争，她一定要把幕后的黑手拉出来。

突然又是轻轻的脚步声，岳千凝已经习惯并记得这种脚步声了，是常怀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