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芬芳的美人

晚饭后，岳千凝吩咐念真准备浴汤，她要沐浴。希望用此方法可以除去她的烦躁和憋气。

念真在浴室为精心准备好了浴汤后唤道：“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就来。”岳千凝答应一声。

浴室里雾蒙蒙缭绕着香气，氤氲的灯光照耀下好像飘渺的仙境，叫人有虚幻的愉悦。

除尽衣衫，将自己埋在缭绕着清香水雾的浴缸中，温热的水流漫上身来，抬头看到更加朦胧的灯光，虚幻的感觉更浓，岳千凝感觉浑身清透舒爽，是漂浮起来的轻松。

她合上眼睛享受来自水中温馨的香暖清静，静谧的水，静谧的飘渺，如同在一个虚无的状态中，浴缸周围的一切用微醺的触手轻轻在我皮肤上碰触，如母亲对婴儿的抚摸，安详，安全……闭着眼睛享受，仿佛人世的一切都不存在，而她也成了虚的。

好美妙的状态，如果永远待在这里，只怕连残酷的死也是温柔的。

念真轻轻把水中的梅瓣撩起散在岳千凝身上，她的动作好温柔，岳千凝感受的出来，许多次，念真都这样，所以岳千凝不用睁眼也知道是念真的动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念真习惯用这种方式对待岳千凝，岳千凝也习惯了念真的这种方式，某种程度上，她们两个的默契根深蒂固。

淑晴轻轻揉搓岳千凝的肌肤，轻叹道：“夫人有些消瘦，不过肌肤越发的好了。”

岳千凝没有看她，合了双眼轻笑：“消瘦是被冬季沉重的衣裳挤压吧，皮肤……是不是一个冬季不见阳光，没有阳光的照射显得细嫩了？好像菜窖里偷偷发芽的蔬菜一样。”

念真轻笑：“小姐的玩笑也算正确。”

淑晴却大笑：“夫人……一直以为夫人很严肃端庄，原来夫人开起玩笑也这般有趣好笑，真正笑死奴婢了。”

淑晴笑着，双手撩动浴缸里的水，四溢的水花哗啦啦响，配合着淑晴的笑声。

念真原本只是轻笑，此时被淑晴引的也大笑，搭在岳千凝身体上的双手瑟瑟抖着。

岳千凝也被迫着无奈发笑：“你们也是，这个有值得好笑的地方么？我不过是一个比喻，是不是我这个比喻恰当，和真实一样，你们才笑？如此，我不是真正的好，是你们说谎哄我。”

淑晴急了：“夫人的肌肤真的是越来越好，水嫩柔滑，洁白如玉，奴婢没有说谎……”不知道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着急，淑晴的脸涨的通红，虽然是水雾里朦胧的灯光不甚清晰，岳千凝还是看出来了。淑晴的嘴巴迅速开开合合，“夫人的皮肤是奴婢见过最好的。”

“是么？”岳千凝不再笑，只是问了一句。

淑晴又细致地揉搓着岳千凝的秀发，手上的动作也更加轻柔，仿佛是为了她刚才的话特意做的弥补，说道：“是的，夫人。同是女子，不是所有女子的皮肤都一样，有的女子皮肤也粗糙的很呢。”

嗅着清冽的梅香，岳千凝睁开眼睛：“在你们眼里我是最好的，那是因为你们偏爱我。”

岳千凝知道她的皮肤是很美，郑丹和穆惜月曾经夸赞不已。不过，岳千凝想就她现任憔悴的模样，皮肤也没有多少光泽，在淑晴她们眼里我的美带了感情色彩。

淑晴却反驳：“夫人错了，若说偏爱，念真或许是有，而奴婢不是，奴婢在这府里伺奉过几位夫人的，她们的皮肤都不及夫人这般的细腻柔滑，锦缎一般的美妙。奴婢是经过许多比较的，奴婢的话千真万确。”

岳千凝猛然转脸，定定看着淑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都说错了。”

淑晴不解地看：“夫人……”

“就你这句话，也是错的，知道么？我告诫过你，以后不许称我为夫人的，因为我已经不是夫人，你忘了？你对我持这种态度，旁人不效仿么？在外人眼里，还以为我有多狂妄。今后，务必记住，不可以再称呼我夫人。”岳千凝慎重说道。

淑晴怔了一下，笑道：“这里不是没有旁人么，有旁人在的时候奴婢不会犯错。”

岳千凝轻轻摇头：“习惯了就成了自然，习惯很难改正。你们，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自己谨慎一些比较好。”

淑晴慎重道：“夫人，在奴婢心目中，夫人比得过任何人以为夫人，因此奴婢实在难以改变。不过，奴婢知道轻重，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给夫人惹麻烦的，夫人放心。”

岳千凝暗暗叹气。从进入王府的那一刻，淑晴就称她夫人，她也的的确确是常怀忠的夫人，突然的成了如今模样，要人随着改变，是难了一点。不过，慢慢来吧。

念真淑晴细致地帮岳千凝洗浴，防止水温的降低，她们一边为岳千凝洗浴一边缓慢地添加热水，用此来平衡水的温度。岳千凝心里荡起温暖的感动，这是一种幸福。

对生活不要渴求太多才时时有幸福的感觉，旁人一句安慰的话，一个关切的眼神，一个温柔的动作，都是来自于对自己的呵护和关爱，都可以让自己有幸福的感觉，有暖暖的感动，珍惜这些就是珍惜幸福。

岳千凝在生活的磨练中，渐渐也体会了什么值得她珍惜。比如眼前的淑晴，念真。

蒸腾的雾气弥漫，恍若仙境，岳千凝久久地享受这种妙曼的感觉。好像生活中难过的时候太多，她又颇为珍惜这种闲适的舒爽。

很久了，岳千凝才出浴。念真为她披上雪纺的罗衫，淑晴用锦巾轻轻为她拭擦长及腰际的湿发。

踏上浴室外轻便舒适的软鞋，浑身是一种慵懒的舒适，岳千凝慢慢走入内室。烛台上红烛氤氲出一片暖色的明黄，室内的一切恍然徐徐飘动带着温馨的醉眼，她被这一身如雪纯白映衬的恍若仙子临凡，自是一种飘逸，连她自己都感觉得到她的微醺。

淑晴的双手抚摸岳千凝的湿发，那动作轻柔的如同抚摸婴孩的母亲，嘴里赞叹：“夫人的头发，如同闪亮的锦缎，触手又是柔滑细腻，太美了。”

“之前我为小姐梳头的时候，小姐的头发握在我手里我就感觉到那种柔滑的美妙了。伺候小姐我总觉得是一种福分，”念真炫耀似的的接口。

“我永远是那样么？一成不变是种枯燥，无论再好也觉得烦。你觉得我好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了，和旁人能一样么？这个不是你拿来和旁人说事的根由，你和我不同于旁人和我。”岳千凝对念真说道。

岳千凝在念真心中的完美，不仅仅是岳千凝的完美，更多的是她和念真之间的渊源。念真自小被岳千凝的母亲收留，之后岳千凝因为念真坠入红尘。念真不会忘了她的出生她的一切，对岳千凝有着感恩的心，因此她对岳千凝和旁人对岳千凝是不一样的感情。

当然了，岳千凝和旁人虽然也能够建立很深的友谊和感情，却不是和念真在一起的这种基础。

岳千凝抬眸看念真，笑了：“今后你也别在旁人面前夸我了。”

念真笑了：“好，我就在心里夸小姐。”

岳千凝定定看念真，念真也笑着不错眼珠看岳千凝，眼里全是欣赏。看着念真，岳千凝我想就是她和常怀忠之间，又是如何的情景？常怀忠对她宠爱有加，多半也起因她的容貌，然而容貌会随着年龄改变，他能够对她有一成不变的感情？在常怀忠眼里，难道能如同念真说的她永远都是美丽的容颜，赏心悦目？

岳千凝知道那是笑话，想着她自己不觉就摇头。

静谧的间隙间她突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抬眼看到常怀忠已经走了进来。

今晚常怀忠再次来这里是岳千凝万万没有想到的，令她很是吃惊。岳千凝迟疑间念真和淑晴已经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常怀忠挥手：“你们退下。”

“是。”

念真和淑晴侧身而退，常怀忠却没有再次移动脚步，只是一脸的痴迷，望着岳千凝。岳千凝有些尴尬，起身施礼道：“王爷。”

常怀忠许久才说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两句用在本王的千凝身上真是太贴切不过。”他特意把本王的千凝几个字说的特别重，仿佛千凝两个字是他的专属。

岳千凝看到常怀忠眼眸深处的粼粼波光，情意无限，看得出，他是爱她的，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岳千凝明白常怀忠爱的是现在的她，不等于以后的她。多少年后，她的容颜绝不是现在的青春，她不知道，常怀忠还能拿这种眼神看她么？

不过岳千凝应对的是当下，她轻轻启唇：“千凝有王爷说的那般好么？配王爷的称赞么？”

常怀忠受伤一般闭了闭眼睛，然后疾步跨到岳千凝的面前，轻轻撩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在手里揉搓：“千凝当然配了，若是千凝不配，就没人配了。”说着他又放下她的头发将她拥入怀中，“千凝，在本王眼里，无论你是哪一种姿态，都是美的姿态。”

岳千凝头发上的水珠濡湿了他的深紫色朝服，让他衣裳的颜色更深，泼了墨一般。望着常怀忠头上束发的镶宝紫金冠，领口金丝线流云纹的滚边，岳千凝想象着常怀忠在朝堂上的威严，一丝不苟，还有那倜傥的霸气。

常怀忠，应该是爱憎分明，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一个人吧？不知道她为什么给了常怀忠这样一个评价。可是，这样的他为什么不管不顾自己胞弟的心愿，将自己手足之情的兄弟喜欢的女子据为己有？看起来，爱情是自私的，谁都不能例外。岳千凝唯有那这个理由来解释常怀忠对她这方面的行为。

也正是这种情感作祟，如此气魄的常怀忠狭隘在她这样一个小女子面前温软顺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