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暗授机关

“你们两个……”岳千凝用手指了一下她们，忍俊不禁，“若论拍马屁的冠军，那么两个是不是并列第一？”

淑晴忙道：“夫人，奴婢是真心的……”

“禀夫人，常福请见夫人。”守门丫环进来打断了她们。

唉……岳千凝内心叹气，就算我被降成庶夫人了，他们依然唤我夫人，想来是一时难以改口，她怕外人听到不好，却也不好斥责他们。

岳千凝转身，却见她亦是一双惊讶惊异的目光看着她，岳千凝知道她是因为她的装束打扮。

岳千凝对她笑笑：“我已经不是夫人之位，今后要称我为庶夫人。”

虽然是一个称呼，可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拿来说事又是麻烦，岳千凝不愿意再有什么事端。

守门丫环惶惑的看岳千凝一眼：“是，奴婢记下了。”

“让常福在玉轩堂等候，我这就出去。”岳千凝又吩咐一句。

看着她出去，岳千凝转过脸来对淑晴说：“昨日我已经吩咐过你了，按照规矩来，今后不可以称我为夫人，尤其是外人面前。我已经不是夫人而是庶夫人，我们千万不要因为小事给人留话柄。此事你务必告知下人。尤其在有旁人的时候，一定要守规矩。今日起，你一定要把此事做好。”

“是，奴婢明白了。”淑晴的脸上笼了一层黯淡。

看到淑晴不愿意，而岳千凝何尝又愿意？但，该谨慎的再不能马虎。

她和淑晴走到玉轩堂的时候，常福已经站在那里恭敬地等候，看到她，他慌忙跪下去：“夫人，奴才给夫人请安，夫人金安万福。”他的声音里有点丝丝颤抖，显见是十分激动。

“常福，今后你要唤我庶夫人，明白么？”岳千凝挥手示意他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们可以随便，有外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奴才懂了。”常福说，模样有些悲伤。

岳千凝也难过，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常福有些难过地说道：“夫人……院子里的奴仆，减去了一半，让夫人受苦了。本来昨日奴才就应该报于夫人知道的，奴才却没有禀报，挨到了今日才让夫人知晓……”

岳千凝明白了常福的意思，他怕她因为这个难过，所以推迟报她知道。

减去人员这些金夫人都交待清楚了，岳千凝知道。还有她留在月明院而没有被移到更小的院子，已经是给她很大的恩惠，岳千凝都知道。

岳千凝轻轻笑了：“我没有什么，反倒是累了你们，人少了你们的劳动量增大，苦了的是你们。”

常福摇头：“奴才们无有什么，是委屈了夫人，人少了难免各个地方有疏忽和疏漏，照顾不周，让夫人受苦。”

她看着常福，说道：“这些都不重要。只希望我交待你的事情，你能帮我做好。”

她指的是让常福暗中查询晓夏之死的事情。这件事情，不能拿到众人面前来说，常福应该明白。

果然，常福躬身道：“奴才都明白的，奴才会做好，不劳夫人……庶夫人再有过多的忧心。奴才一定会尽心去做，希望能给庶夫人最好的回答。”

常福的真挚让岳千凝心生暖意，有他们的真心，她就算成为侍妾又怎么样？名分是其次，重要的是身边人的敬重。

岳千凝感动：“常福，多谢你为我打理一切，院子里的大小事情就由你多多费心。你做了什么，我心中有数。”

“夫人哪里话，哪里敢要夫人来谢，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常福慌忙说道。

岳千凝苦笑，看来他称她夫人也已经习惯，连改口都这么难，好在没有外人在场。

此时，淑晴走到岳千凝身边：“夫人，荣华院郭夫人谴丫环银萍给夫人送补品来了。”

这个时候郭夫人会想到我，什么意思？

“让她进来。”岳千凝说着挥手让常福退下。

常福躬身行礼退下时，我看到一个丫环随在淑晴身后走了进来。那丫环规规矩矩，见到我就跪下行礼道：“奴婢银萍拜见庶夫人。”

“起来说话。”她一如往日，淡淡说道。

“是。”银萍起身，说道，“郭夫人说庶夫人这一向辛苦，特意命奴婢给庶夫人送一点补品过来，让庶夫人做汤补补身子。”

岳千凝沉吟一下，心里顿生疑虑。

她对郭夫人的认识和了解来自于她婚后的第二天，那是她到上房见礼出来，路遇郭夫人，她对她出言不逊，是蓝夫人解围。岳千凝不是记仇的人，但那之后，对郭夫人一直是敬而远之，故而她们两个之间没有亲密往来，她何以在这个时候突然这么对她？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岳千凝觉得郭夫人此刻所做不是单纯的友好或者安慰，不是么？尤其在她降为庶夫人的时候，是讽刺还是怜悯还是真的同情示好？

不需要，说实话岳千凝不需要，无论郭夫人是哪一种她都不需要！不是她心狠也不是她心理阴暗，她总觉得郭夫人此事不是真心为她。

银萍自然不管她心灵想些什么，只是尽责地拿起随身带来的一个红色锦盒，打开来。

里面果然是红绫包裹的一只上好人参，岳千凝看得出它产自长白山，是一只生长许多年的人参，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她越发疑惑，郭夫人就算拿东西来羞辱她，也不至于拿这么好的东西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银萍又说道：“我家夫人说，庶夫人妙手，自然能够能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

岳千凝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嫌恶，不由说道：“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消受的起，李夫人身体娇贵，你还是拿回去给李夫人用，若是我有需要，在去向郭夫人讨要。”

发挥最大的作用！郭夫人是不是在嘲笑她给老王爷做补汤而落得如此下场？真叫她觉得屈辱。由不得，岳千凝内心窜起一股火苗，却不得不压下去，只是觉得悲哀。

银萍忙说：“我家夫人有过交代，一定要奴婢让庶夫人收下的，说是庶夫人辛劳，用得着此物。奴婢若是做不好此事，要受到我家夫人的责罚，请庶夫人收下。”银萍说着急的再次跪下，“若是庶夫人不收下，奴婢如何回去交差？请庶夫人务必收下。”

看银萍如此，岳千凝才明白，那怕她不想要这人参，不想承郭夫人的情，也要收下。因为她若硬是不收这人参，依照郭夫人的性子，她会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银萍身上。也许郭夫人知道她不想为难别人的性格，所以才来这么一下。

看到银萍急得要哭，岳千凝暗暗叹息，说道：“好，既然郭夫人如此盛情，那我就收下了。回去以后告诉郭夫人，就说我十分感激。改日一定去荣华院当面道谢。”

银萍见岳千凝把人参收下，立刻变得欢天喜地：“奴婢记下了，这就回去复命。”

“你等一下。”岳千凝对她说道，仰头看念真，“取赏银给银萍。”

念真立刻去取来一锭银子递给银萍，银萍推辞：“这是奴婢应该的，怎敢要庶夫人的赏赐。”

岳千凝笑着说道：“给你就拿着，就要新年了，去给你自己添置一件新衣。难为你了，大冷天的来给我送东西。”

银萍迟疑一下，忙跪下谢赏：“那……奴婢多谢庶夫人。奴婢会为夫人祈祷，祝愿夫人万事如意。奴婢告辞。”

银萍磕了一个头后，起身匆匆离去。岳千凝对着银萍的背影暗中摇头。郭夫人何苦这样对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夫人，降了位分，月俸跟着变少，这般……只怕日子就会拮据。”岳千凝怔怔发愣的时候，淑晴轻轻说道。

她抬头看淑晴。淑晴的意思她明白，淑晴的话也没错，她是在为她考虑。给银萍的赏赐实在也是多了。可岳千凝能怎么办？她不想在郭夫人面前露出寒酸，无论怎样我也不想给她嘲笑。

岳千凝迎上淑晴关切的目光，嫣然一笑：“没关系，我们不能因为我的地位低微就对人吝啬，我自己可以减少开销。以后我的饮食简洁一些，外出的服装上的台面就可以，在自己院子里就不要讲究了。如今我虽然没有了身份，但对外的应酬还是要一如既往。这样也有利于我们对晓夏之死的查询……不是吗？若是我们对人吝啬，会被人家看不起的，我们想要掌握一些信息就更是难上加难。”

淑晴低了头，说道：“夫人说的是，奴婢太过于狭隘。”

岳千凝说道：“你说得对，不是你狭隘，而是我没办法。我们还要面对晓夏死去的这个事实，今后你们一定要谨慎，碰到旁人提起晓夏的事情时，务必留意倾听，说不定旁人一句偶然的话就给我们提供了线索--只有早日查出事情的真相，我才能够彻底安心。”

淑晴点头：“奴婢明白。”

一时她们都不再说话，许久念真说道：“郭夫人送来的人参的确价值不菲，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淑晴愤然道：“怜悯吧，觉得我们落难了，来显摆她的尊贵身份和富有，让我们知道她高高在上……”

岳千凝摇手打断淑晴的话：“不可以这样说，就算我们心里知道她另有用意或者别有用心，也不能这样说出口来。她的这份情我领了，改日我会登门道谢。之前的我们不盛气凌人，今后的我们更要和善谦逊，与人相处不可尖刻。”

淑晴应道：“是，夫人教训的是。”

岳千凝叹气：“千万不要让人觉得我们地位低了人也就低了。人生有高低起伏，我们无论处在什么位置都要有一个平和的正确心态。我们的地位可言低，人却只能有高贵。”

“是。”念真和淑晴一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