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绝不相信

淑晴轻轻走进来，小心翼翼对她说道：“夫人，奴婢把所有事情都已经打点好了。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岳千凝沉思着问淑晴：“淑晴，晓夏招认她是害老王爷的人，你觉得晓夏之死罪有应得么？”

“……奴婢……不知道……”淑晴许久才磕磕巴巴答道。

看得出，淑晴很不情愿回答她这个问题，还有她的回答言不由衷。

岳千凝说道：“淑晴，此处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只管言明。”

淑晴迟疑着，许久才嗫嚅道：“夫人，奴婢总觉得晓夏不可能那样做，奴婢也觉得害老王爷的绝不是晓夏。当然，晓夏自己承认的。可就算她自己承认，承认……”淑晴说着抬头看岳千凝，“夫人，晓夏平时怎样，夫人亦是看到了的，就算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也总觉晓夏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更何况晓夏为什么要去害老王爷？她承认，是不是她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岳千凝也是怀疑的，但她给不了淑晴答案。面对淑晴想要知道真相的眼神，岳千凝还是摇头。这件事情，好像没有起因经过，直接结果就是晓夏死亡。

岳千凝说道：“淑晴，此事若是落在你头上，比如你是受人指使或者为他人抵罪，这一切又都不能说出口的话，你如何选择？”

淑晴深深看着岳千凝，慢慢说道：“夫人，也许奴婢也会选择死亡吧。”

岳千凝怵然一惊，为什么要选择死亡？难道死亡是最好的结局？无奈时自我了断的结局最好？这样的想法让她毛骨悚然，而她又说不出什么，每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想法是不一样的。

淑晴说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会选择死亡，让岳千凝突然想起郑丹的死……她也是走投无路么？

岳千凝想她若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会做死亡的选择。人生，除了死就是生，死路只有一条，除了这一条路还有千万条，生命太宝贵了需要珍惜，为什么不选择生？万不得已需要去死--就算是死，也应该选择有意义有价值的死！

不过，岳千凝知道淑晴说的死别有用心，她在向她指出晓夏的死也许是万不得已，是希望她能给晓夏一个公平。她的眼神又仿佛在求她给晓夏一个公平。

可是她，好难。

看着淑晴祈求的眼神，我想我还是积极一点吧，设法收罗证据，看看晓夏到底是因何而死，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岳千凝霍然起身，对淑晴道：“陪我去看老王爷。”

淑晴道：“是。”

刚刚起身，念真走了进来，看到她是外出的样子，道：“小姐，又要到哪里？”

岳千凝说道：“不放心老王爷，去看看。”

念真阻拦道：“小姐，老王爷那边有许多人照顾，料想无妨，小姐还是别去了，歇息一下吧，你身体……”

岳千凝坚决说道：“念真不必担心，无论怎样我都会去的。”

老王爷的卧房里里，老夫人，二老夫人，常怀忠常怀德兄弟俱在，金夫人也在，大家一一见礼，落座后，我把目光投注到常怀忠身上。

常怀忠没有看她，就好像屋子里没有她这个人，或许他没有看到我她的注视，可岳千凝觉得好难过。她想常怀忠肯定知道了晓夏的死，也许在他看来，老王爷的情况果然和晓夏有关？那么她作为晓夏的主子，也是在责难逃吧，说不定常怀忠会认为是她的唆使？常怀忠不会这样想她的，岳千凝敢肯定，可她就是由不得难过，由不得胡思乱想。

突然岳千凝发现常怀德在偷偷看她，他是低垂着眼眸的，貌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老夫人，二老夫人，金夫人……

在岳千凝眼里，房间里的人都有自己内心的焦灼，或许是为卧病在床的老王爷忧心，她能理解，仿佛之前的时候，走进老王爷房间的人都是这样一副表情，可今日的岳千凝却感觉和往昔大相径庭，他们都是淡漠的，因为她？是不是用一副淡漠的表情来鄙视她？她有什么罪？难道是因为晓夏的事情么？可晓夏的所作所为和她无关哪。就因为晓夏是她的婢女？

还有常怀忠，岳千凝总觉得连他也在鄙视她，内心好难过！岳千凝如芒在背。可既然来了，马上就离开显然是不合适。

岳千凝佯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自如。

她想和平日一样正常的问一下老王爷的状况，来没有来得及开口，老王爷突然剧烈地咳嗽，一旁的丫环忙为他抚摸胸口，顺气，忙做一团。

老王爷的喉咙里是噗噗的呼噜声，肯定是有痰，二老夫人走过去，吩咐丫环将老王爷扶起，轻拍他的后背，希望老王爷能把喉咙里的痰吐出来。看着老王爷的无力，二老夫人的努力，岳千凝心里实在难过。

她希望老王爷好起来，真心的，虔诚的，希望……

老夫人看了看她们，脸上带了平和的喜色：“老王爷在黎明的时候苏醒过来，开口说话，虽然暂时无法回复到之前的状态，但总算脱离了危险，你们都不用太担心。”

老夫人的话使得岳千凝有一种被解开捆绑一样的舒缓，她暗暗感激上苍。

金夫人说道：“老夫人亦不必过于担心，老王爷吉人天相，会平安无事。”她说着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岳千凝不明白金夫人是什么意思，说给她听？她只能点头：“金姐姐说的是，老王爷吉人天相，自然会转危为安。”然后我又加了一句，“目前看老王爷的状况趋向好转，是不是再找太医过来接着诊治？”

岳千凝最后这句话叫画蛇添足，说完她心里忐忑不安。

还以为她会遭遇到漠视或冷遇，不料老夫人点头：“当然是了，希望老王爷早日完全康复。老王爷苏醒以后泽儿就遣人进宫去请太医，希望再进一步的调治老王爷能康复。”

老夫人话音刚落，守门丫环急匆匆走进来，对老夫人施礼道：“禀老夫人，太医到……”

“有请。”老夫人微微怔了怔，转头看她和金夫人，“你们两个--”

时间来的紧迫，岳千凝和金夫人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回避，互看一眼，都在询问对方该去哪儿躲避。老夫人又对她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非普通人，此时也非寻常时刻，也不用回避了。”

岳千凝忙道：“尊老夫人之命。”

老夫人此话正合她意，太医对老王爷的病症有何说法正是她想知道的，老夫人让她们知道，岳千凝自然求之不得。

金夫人对老夫人笑笑：“此处人太多了，多有不便，我们还是避开一些。”说着起身拉她的手：“妹妹，这里人太多太乱，我们两个不用走远，就在屏风后面看他说些什么，也好明了老王爷的情况。”

岳千凝欣然答道：“妹妹听金姐姐的。”

金夫人这个提议更好，不用抛头露面，也不用因为太医的话令她有担心之处，她就能得知想得知的。

岳千凝被金夫人拉了手，刚刚走到精雕细琢的松鹤延年屏风后面，太医就走了进来。

岳千凝有些紧张，以至于感觉到手心都出汗了。那太医按照礼节给众人行礼，一切礼毕，才为老王爷诊脉。

岳千凝目不转睛看着太医将手指轻轻搭在老王爷腕上，稍微停顿，然后灵动的轻轻数下点击，手指在动，面上神情却极为专注，好像用心聆听什么响动。她知道诊脉的作用，是通过腕上脉搏跳动的强弱和次数多少来观察病人的状况。只是不知道这太医掌握了老王爷多少身体状况？

希望这太医医术高明，希望他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希望他能对症下药医好老王爷。

时间一点点过去，岳千凝紧张的呼吸都要停止。

许久，太医的手从老王爷的腕上拿下。岳千凝心里咯噔一下，也就更加凝神听太医的话了。听得他说道：“老王爷乃久病之体，身体极度虚弱，此时内火旺盛又遭寒凉天气浸入，导致内息紊乱。寒冬即将转暖之际，天气反常，正是疾病泛滥之时，就是健康之人也当小心翼翼提防，更何况老王爷的身体，当真是禁不起一点点刺激。眼下，唯有细细调理逐渐改变，并没有什么特殊方法让老王爷迅速回转如初……”

岳千凝一直凝神细听，太医的话岳千凝听得清楚明白，他并没有说老王爷此情景是因为吃了什么不良的东西所致啊。岳千凝想起了晓夏，不顾一切都走了出去。

“太医……”

她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也惊得太医慌忙对我行礼：“夫人，下官拜见夫人。”

“免礼，请问太医，老王爷的症状可是因为饮食不当所引起，或者误食了什么东西么？太医可曾查得清楚？”岳千凝知道她很鲁莽很愚蠢，这个做法也绝非她的本意，可晓夏死了，她不想因为身份面子等等之类外在的虚名令她日后遗憾。她需要问明白，尤其是当着老夫人二老夫人，常怀忠常怀德兄弟还有金夫人的面，她要太医给一个清楚的答复。

太医自然不知岳千凝因何有此一问，沉吟片刻，认真说道：“这个，请恕下官医术浅薄难以说得清楚，老王爷的症状貌似饮食不当引起，却也有许多情形之下是这种症状，因此难以说得清楚，下官不敢妄下论断。老王爷久病之身，又年事已高，稍微有一点点不适与他来说就是难以承受。下官只知道，若要老王爷恢复如初，也只能等到阳春三月，天气转暖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