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宁可错不可屈

当然岳千凝不会把内心的隐秘说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二王爷是老王爷的亲生儿子，他自己的父亲大人出事，他会恨害他父亲的人。我们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晓夏的无辜，怎么能够去请求他帮忙呢。再说老王爷还没有苏醒过来，我们怎么好意思开口求他。”

话说完，岳千凝知道她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想要柳暗花明只能等到常怀忠回来或者老王爷安然无恙。还有，若真有人在老王爷的饮食中做了手脚，她希望能赶快查清楚，总之她希望此事赶快水落石出。

淑晴楞了一下：“也是……奴婢没有想那么周全。只是，除了二王爷，奴婢也想不出人来。”

既然淑晴提到了常怀德，岳千凝想从淑晴口中得知常怀德的为人，于是我说：“淑晴，既然你提到二王爷，说明你对二王爷还是熟知的？”

淑晴摇头：“没有。”

岳千凝诧异道：“既然你和他不熟悉，你如何能让他为你做事？”

淑晴道：“二王爷不喜欢多事，王府中人都知道。可是奴婢总觉得他能帮忙。”

“你这叫自相矛盾，明明知道二王爷是不喜多事的人，你如何让他给帮忙？”淑晴的话让岳千凝觉得其中有隐情。

“奴婢说不好，也是出于感觉。素日二王爷是不管事，但如果我们能说动他，想来他一定尽心尽力。”淑晴说。

岳千凝不由失笑：“你这是投石问路，还是赌博？是宁可撞了也不耽误，是不是？你去求二王爷，他要是肯帮忙就会尽心尽力，你的事情就能成，他若不帮忙，你也不损失什么，对吧？反正到这种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

淑晴也笑了：“没办法啊。王爷不在，奴婢觉得除了两位老夫人就是二王爷……”

岳千凝说道：“无论怎样，你提到二王爷，就说明你看好他信任他。”

淑晴点头：“是，奴婢感觉二王爷……挺好的……”

念真和晓薇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她命她们三个一起坐下陪她吃。

在王府，尊卑分明，奴才是不能和主子一起坐下用饭的。可是岳千凝不想让她们看着她一个人用饭，不想让自己觉得孤立隔阂。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她们也需要相互鼓励和安慰，需要相互支持。

吃完了晚饭，又等了一会儿，常怀忠还是没有踪影，为什么？平日里常怀忠总是在她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出现，今日岳千凝刻意的守候再守候，他就像是与她作对一样不肯出来……

莫非是他在老王爷那边？难不成常怀忠也认为是她这里的人谋害老王爷吧？

“淑晴，你去把常福找来。”岳千凝急切地呼喊淑晴。

淑晴答应着忙出去寻找常福，念真担忧道：“小姐，王爷回来一定也很累的，又加上老王爷的状况，我们这般的打扰，他能不恼我们么？”晓薇亦是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

岳千凝无奈摇头：“还能怎样？不怕他恼我，若是他肯吧晓夏放回来，随便他恼我。”

如此情形下顾不了那样多，岳千凝想做最后的努力。晓夏在柴房，太危险了。

房间里滞留着沉重的空气，好容易等到常福进来回话：“夫人，有何吩咐，奴才遵命。”

“常福，晓夏的事情我无法放得下心，唯有请求王爷开恩了。只是王爷没有踪影，我担心他回来以后留在端阳院不肯过来，烦你设法盯着，无论用何种办法，都要让王爷过来一趟。”岳千凝生怕常福不明白她的目的，仔细地做了说明。

“奴才遵命，这就去。只要王爷回来，奴才一定设法让王爷过来。”常福躬身退下，匆匆去了。

看着他离去，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岳千凝相信常福，就算常怀忠不肯过来，常福亦是有办法让他过来的。她如释重负，对淑晴她们说道：“你们三个下去歇息，也让我安静一会儿。”

从昨夜到如今每个人都处于紧张之中，精神都要崩溃，该歇息一下了。

“是，夫人。”

淑晴和晓薇离开了，念真却迟疑着。岳千凝说道：“念真，你也下去歇息，有什么事情等歇息一会儿在说吧。”说得再多，也无非是关于晓夏的事情，她再没有精力理会这件事了。

念真迟疑着：“小姐，念真还是不放心你，你也好好歇息一下。”

岳千凝对她笑笑：“你放心，我一面歇息一面等着王爷，有事我会唤你。你快去歇息一下。看看发生的这些事……若是你累坏了，我依靠何人？”

念真默默点头，转身走了。

房间里只有岳千凝一个人了，感觉就像置身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荒岛沙漠，渺茫和无助令我透不过气来。晓夏的事情若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她怎么能安心？

烛台上红烛摇摇，凝结的珠泪就是我再也流不出的眼泪，处处情境都叫岳千凝感觉凄凉哀伤。

她眼前出现了晓夏的音容笑貌，往事历历在眼前，恍然她就在她身边一样，可她却抓不住。

若是晓夏当真有意外，她该怎么办呢？越想越叫她难过。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至窗前，窗外的黑暗没有那般浓烈，只因为有白雪的映照。岳千凝急切盼望常怀忠能够来到，努力把耳朵竖起，想要在他走进时就能够捕捉到他的脚步声。

可是，周围静悄悄毫无声息，如同死亡，叫她恐惧。时间好漫长，好漫长……

就这样等待着，孤独，无助，担忧，恐惧……各种不好的感觉啃噬着她，就这样下去她会疯掉。来来回回在地上转圈，转圈……

常怀忠还是没有到来，她该怎么办？茫然地在房间里搜索，仿佛常怀忠在和她玩捉迷藏一样，是要她把他寻找出来的。突然她看到了琴案上的琴。

呆愣了片刻，岳千凝叹口气走至琴案前。琴键上亦是冷冷的寂寞，很严酷的没有声息，她用手拂了一下琴键，古琴发出细微的声音。岳千凝坐了下去，脑海中有短暂的空白。

她无法集中思维去弹奏一首曲子，脑海里依然是王府发生的事。自从她到王府以后，一桩桩一件件……岳千凝明白王府里的日子永远不会是简单农家的平静。这种日子，她实在难以应付。

她本喜欢清静，上天降祸，将她从一个温馨的家里抛出来，强逼她到了一个令我蒙羞的地方。如今，却是从一个热闹纷争的地方又来到一个热闹纷争的地方，真不明白命运为什么偏偏这般和我做对。若说天下皆是这般的波涛翻滚，还不如她到梅花庵出家。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待在柴房的晓夏叫她担心，夜渐深，寒冷尚且不说，晓夏是不是害怕呢？可她无力呀。

心中悲愤，岳千凝的手按上琴键，激越的琴音爆响，她唱道：“苦寒何时去？暗夜已深沉。悲忧难禁，凄凉横生，怎生调停。本是多情遭人欺，笑我善良好欺。空有愿，难遂人愿。慈悲情怀犹在怀，却落得，遭人欺……”

忽听得耳畔有轻微声音，忙住手扭头，是常怀忠轻轻向我走来。

抛掉方才的曲子，岳千凝惊喜地起身想常怀忠迎去。从她到王府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如此全心全意地迎接常怀忠，她是由内而外全心全意地迎接他，欢迎他。

“王爷，你终于到了。”岳千凝比任何一次都要恭敬地对常怀忠行礼，比任何一次都要真诚地感谢他的到来。

“千凝你怎么了？”常怀忠搀扶她，“本王都忙乱到天昏地暗的地步，不是有意冷落你，你是不是怪怨本王来迟？等本王忙过这一阵子，好好陪你。”

为了晓夏，今夜她必须放下所有的矜持而取悦他，岳千凝故意含泪却娇羞地笑：“王爷说忙完就过来，千凝许久等不到王爷的人，都想念王爷了。”

常怀忠欣慰地笑：“有么？千凝这话真不像平时的你呀。”

岳千凝的心砰砰急跳，我依然娇羞地笑：“千凝说不出口而已，其实每一次王爷说要过来，千凝都是急切地等待。”

常怀忠竟然是欣喜异常：“这么说来……千凝是爱着本王的了？”

一直以来，常怀忠总是在埋怨她对他的冷漠，今日她突然撒娇邀宠也是叫他意外。

岳千凝抬手轻轻在常怀忠脸上抚摸一下，话语更是轻软的温柔：“王爷是千凝的夫君，千凝不想念王爷还能想念哪个？素日千凝羞于表达，才让王爷觉得千凝冷淡一些，其实千凝在心里永远都没有冷淡过王爷，王爷永远也是千凝心中的想念。”如此话语她也能说得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肉麻，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人在危急的时候，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

岳千凝以为她的话会让常怀忠受宠若惊，没有料到常怀忠的神情黯了一黯，叫她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心更加紧张，她又错了。

常怀忠叹口气：“千凝，本王是武将，粗心简单习惯了的。在文采上，本王又差了许多，对于那些浪漫的事情都不会，更没有你这般的细腻情怀，不知道是不是委屈了你。千凝，今晚本王要你记住，无论怎样你都是本王最爱的那一个。”

“千凝知道呀，对王爷的偏爱千凝从来都是心存感激。王爷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文韬武略具是出众，至少在千凝心里是这样。”岳千凝确实没有料到常怀忠是如此之想，她也为她的虚伪做作和别有用心感到惭愧，但她不得不如此，岳千凝继续说道，“千凝乃是一介孱弱女流，不谈文不论武，只想一心一意对待王爷，能让王爷安心地保家卫国。”

“千凝，你总是这般懂事，深明大义……你可知晓本王这一天是如何过来的？唉，本王真是累了，你且陪本王坐一会儿吧。”常怀忠显得十分疲惫。

点头，岳千凝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