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是无辜还是有意

当真是晓夏做了令人不齿之事？枉费她素日里苦口婆心的教诲！

晓夏，那个明艳的看上去叫人喜欢的女孩，竟然去害人？说实话，留在岳千凝身边常常伴着她的人，岳千凝自认能看出她们的本性是好的，却不料她看走眼，惭愧！太让她无地自容了。

身边的人做出歹事，虽然与她无关，但这件事情是因她提供了便利的，她难逃其咎。人命关天哪！岳千凝气急。一时头脑眩晕浑身发软，不由跌坐下去。

“小姐！”念真抢上一步跪下扶住我的同事，淑晴晓薇也惊呼出口。

“小姐，你想多了，晓夏没有回来别有原因，没人说晓夏是害人的人哪。”念真带着哭腔说。

哦，原来事情另有原因？念真终于说出了这句重要的话。不过既然把晓夏留下，必定是晓夏有嫌疑之处。岳千凝说道：“你们且把事情详细说与我知道。”

淑晴一边和念真搀扶岳千凝坐好，一边带着哭音说道：“奴婢们被带到王府关押犯错奴才的柴房--就是王府的私家牢房。最初奴婢们三个被关在一处，老王爷处的奴才们是被关在一处，我们不是同一间柴房。天明以后我们被提审，我们三个一同被带出来，接受王府崔管事的审问。崔管事询问奴婢们为老王爷做汤送汤的情形，奴婢们都据实回答。崔管事在听闻奴婢们诉说完毕后，言说既然是奴婢和念真一起煎汤，就不是奴婢和念真两个，因为不会是两个人同时谋害老王爷。那么若是汤中有药的话，就是……就是送汤的人了。晓夏说她是送汤之人，因此……崔管事准许奴婢和念真回来，以后发生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原来晓夏被扣押的原因在这里！崔管事不过是用了排查的方式筛选嫌疑人而已，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晓夏是凶手。这样的话，说不定晓夏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刻，也会出其不意地回来吧，岳千凝绝对相信此事不是晓夏所为。

只是，柴房……牢房……那样的地方，不要去看，从这两个名词中就能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想到晓夏还在那样的地方，岳千凝心里难过。

看看念真和淑晴，她们两个仅仅是去了一夜，已经憔悴许多，这个不单单是因为昨晚一夜没有睡眠，而是环境的折磨所致。

岳千凝在心里对那种地方生出恨意，她恨王府居然有那样恶毒的地方！

“牢房，王府还有牢房……”岳千凝不觉出口。其实大金国的大臣富户都有自己家的私牢，用以关押犯法的奴才。

“是呀，夫人。王府里的人不计其数，也有许多奴才主子犯错犯罪，有时候不需要交给官府处置，都会被关入柴房，王府自行处理的。”淑晴解释道。

对奴才，大金国的律法有规定，只要不是触犯国家律法的重大犯罪者，上了一定等级的私人府邸有自行处置的权利，这点岳千凝知道。只是--

犯罪的可恶之人需要惩罚，岳千凝当然理解并接受。她痛惜的是亦有很多善良之人被连累被冤枉，无辜受很多苦，比如她的三个人。

就目前这件事情看来，崔管事言说念真和淑晴不会两个人同时下药，这个判断是对的，只希望他在接下来的审查中都能判断正确。岳千凝相信晓夏是她的私人感情，法律和现实不允许我感情用事，她明白。她也无法提供证据证明晓夏青白，因为晓夏的确是送汤之人，这途中有很多时间是她一人做事，哪一个敢担保？至于服侍老王爷饮茶吃饭的那些人，也有好多人是被连累的。

做坏事的只有一个人，却有好多无辜者跟着受害，真是……造孽。

岳千凝私底下怀着侥幸心理希望我的晓夏能突然回来，却又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是该怎么办呢？天寒地冻中，她的丫环在柴房里待着受苦，她做主人的怎么能安心？

“那么觉得晓夏什么时候恩能够回来？”岳千凝问淑晴和念真。她们是在一起的，也许能知道。

“……”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念真摇摇头，淑晴的头低下去，岳千凝彻底明白她的侥幸心理是自欺欺人。

岳千凝起身对念真和淑晴说道：“你们两个吃些东西，然后好好歇息一下。”扭身又对晓薇说道，“晓薇，我们走，你带我到柴房那边。”

无论怎样，岳千凝都想知道一下晓薇的情形。

“夫人……”淑晴急忙阻拦，“那个地方夫人万万去不得。”

“为什么？”岳千凝问。王府的规矩也太多了，难道说夫人们都不能去？她直接问淑晴，“柴房是王府夫人们的禁地？”

“不是，不是那样的意思，”淑晴嗫嚅着，“夫人还是不去的好。”

“你是不是想说，凡是和犯人有牵连的人都不能去？现在晓薇是嫌疑人，我是她的主子，怕我和她串供么？难不成我是害老王爷的凶手？”岳千凝有些恼怒。

当然，若是这样规定，她无话可说，晓薇是她的人。

淑晴慌忙跪下：“夫人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是那个地方……”

“晓薇，我们走。”没有理会淑晴说什么，岳千凝提高了声音又一次对晓薇说。

柴房，岳千凝到王府以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若不是不知道柴房的位置在哪儿，她不必带人自己就去了。

“小姐，”念真突然在岳千凝面前阻拦，“小姐，还是别去了。”

“你是何意？”岳千凝依然恼怒。

“小姐，晓夏被关押在柴房内，你就算去了怎么能见到她？再说了，那种地方太……太乱了，小姐还是不去的好。”念真急急忙忙地说。

就算见不到晓夏，岳千凝也要去看看。得知我若是迟疑的话，她们会有千万条的理由来阻止，她绕过念真径自往外走。

“夫人……”

晓薇看到念真她们的阻拦不起作用，忙跟了过来。

柴房，顾名思义是堆放柴草的地方，岳千凝知道那种地方是什么状态。没想到王府的柴房却是监牢的别称。

晓薇看夫人恼怒，不敢多嘴，低眉顺眼带着她径自往柴房的方向走去。

那是王府最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有晓薇带着岳千凝当真找不到。如同凄凉的荒郊野外，一路上连个问话的人都看不见。窄窄通道只有容得下一行脚印的地方被草草扫了一下，积雪依旧存在，被压成了滑滑的一溜坚硬，成了冰层。双脚踏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红梅着慌，就那样双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搀扶着岳千凝，嘴里不停地提醒夫人小心。

渐渐走近，岳千凝看到一溜排开的许多低矮房间，在雪地里零落着就好像一朵朵雪白的蘑菇，这是一个浪漫的比喻，是为了不让她更加悲伤的，其实更像一座座拢起来的坟墓。

“坟墓”里有多少人？岳千凝不知道。若是这些“坟墓”里都是坏人，他们死不足惜，关键是很多人罪不至此，叫她怎么不难过？

努力把有关坟墓的念头从脑海里抛弃，岳千凝想知道那一间小房间里是晓夏，脚步不由更加快了。

远远有一个仆人看到岳千凝，忙忙地跑过来，躬身跪在雪地里对她行礼：“奴才参见夫人，夫人安好。”

看起来这个奴才是认识她的，岳千凝希望看在他知道她是谁的身份的份上，能给她提供方便。

岳千凝站住，张口说道：“不必多礼，晓夏在哪里？”

“这个……”仆人战兢兢起身后，眼神慌张地四处查看，“奴……奴才不敢。”

岳千凝的心重重一跌，怪不得淑晴念真阻止她来，原来是真的不让见啊。虎落平川被犬欺！此处除了这一个仆人，岳千凝看不到别人，若是他刁蛮，她该怎么办？

“就麻烦哥哥行个方便，我和晓夏是要好的姐妹，如今她犯事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我来看看她……哥哥也是不容易，如此天寒地冻的在这里看管。”晓薇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上来，“哥哥辛苦，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就请哥哥喝杯酒暖暖身子。”

他的手伸了一下，忙又缩回去，说道：“啊？这个怎么行？若是给人知道，我的脑袋不是搬家么？还是吃饭的家伙要紧，这个你收回去。”

眼见那奴才在见到银子以后双眼放光，却还是这般拿糖的姿态，岳千凝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他那张油嘴扇下来。

晓薇陪笑道：“哥哥说哪里话？没有什么不妥的，一来没人知道，二来哥哥这般辛苦，请哥哥喝一杯酒还不是应该的么？哥哥且不要推辞了。”晓薇说着拿起他的手把银子按在他的掌心，又说道，“如此天寒地冻的天气，绝不会有人来的，我们只看晓夏一眼，和她说句话就走，麻烦哥哥了。”

“那……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夫人这边请。”

这奴才低眉顺眼地媚笑着，叫岳千凝恶心。

岳千凝心里哀叹，连柴房这种地方都有这种事情，那冤枉人的事情还能少了？

这一次来柴房，若不是晓薇机灵，提前做准备，她只怕真的是白来了。

“有劳哥哥。”晓薇眉开眼笑地对这奴才施礼。

那奴才说道：“应该，都是应该的，难得夫人这般体恤奴才们，若是奴才不给行个方便，怎么对得起夫人的这片心意？”

晓薇说道：“全仗哥哥成全。”

“姑娘客气什么，为夫人效劳是奴才的福气。”他说着点头哈腰地献媚，那一副嘴脸叫岳千凝恶心。

看起来每到一处地方都不是她想象中的干净，也叫她心中越发凄凉。岳千凝只是默默地随着走去。

柴房，浓烈的阴森寒气越发逼近，真不知道在里面的人是怎样度过每分每秒的。在这个地方，是不是每个被关押的人都被看做一根柴草？这样想让岳千凝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