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束手无策

唉……

三个女孩都是有担当的，也够单纯，以为自己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自然有人还她们一个公道。岳千凝也愿意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事情已经到了这里，没有挽回的余地。岳千凝用痛惜的目光看着念真她们，感觉到无能为力，现在她无法为她们辩护什么，或者说她的辩护没有丝毫效果。

岳千凝难过的是：她们中间两个人站出来还不可以么？多出来的那个人，是白白的跟着受折磨。

念真抬头说道：“小姐，就让我们跟随总管去吧，没什么要紧。我们真的没做什么，相信事情会水落石出，还给我们清白的。小姐请回吧。”

岳千凝懂念真的意思，想要这些凶神恶煞的人赶快走开，她不想她在这里受熬煎。

淑晴脸上也是满满的自信：“夫人请回，奴婢们去去就来。”

说的好轻松，去去就来。真的去去就来么？望着淑晴似乎带了笑容的满不在乎的面孔，岳千凝想说什么，还没有开口，念真就说了：“小姐，站在这里没有用处，你还是回去吧。”转脸又对晓薇说道，“晓薇，我们都去了，你要好好照顾我家小姐。”

“你放心。”晓薇低了头，声音很低，口气却十分坚定。

还没有等岳千凝说什么，总管就接口：“如此甚好，请夫人回房，奴才这就带人走。深更半夜的夫人站在这里也不好，还是请回。若是事故不是她们所为，自然还她们清白”

总管说完就对岳千凝行告辞礼，手臂一挥转身而去，那些人也对岳千凝施礼，然后毫不迟疑带着念真淑晴还有晓夏转身离开，迅速地消失在深夜的风雪中。

身边一下子都空了的感觉，岳千凝觉得孤单无助，一股无能为力的悲伤情绪笼罩了她。她明明知道老王爷的状况与她的人无关，然她拿什么说明？她的证据又是什么？

在旁人的眼里，王爷的夫人一定是威风八面，一呼百诺，怎么能体会到诸如她这样的“贵妇”在遇到一些事情时，束手无策？

岳千凝突然虚弱无力，摇摇欲坠，晓薇忙扶住我：“夫人，夫人……”晓薇的手微微发抖。

她身边的四个人，她亲近她们，信赖她们如同信赖她自己，突然带走三个只剩了晓薇一个，叫她怎么不悲伤？

微微定神，岳千凝才看到常福和院子里的其他仆人就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声音，脸上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多数人的目光直直地瞪着那一群人消失的地方。

常福听到晓薇出声，忙回头：“夫人，你不要难过了，保重身体。奴才相信我们月明院的人都不会去做伤天害理之事。”

真的是么？岳千凝也相信。人心叵测的意思她明白，她院子里的人不算少，良莠不齐在所难免，然常福作为一个中年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岳千凝坚定了信心，相信此事绝对不是她院子里的人所为。只是她的相信等于零。

“常福，让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你去端阳院那里探听一下消息。”岳千凝说道。

“是，奴才遵命。”常福又转身对大家说，“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然后又转过身来对岳千凝说道，“夫人请回房，奴才们告退。”

所有的仆人都施礼告退，霎时间岳千凝的眼前一片虚空。

搀扶她的晓夏轻轻说道：“夫人，还是回房吧。”

留在这里毫无意义，就算留到天老地荒也于事无补，岳千凝由晓薇扶着慢慢转回房间。

重新坐到床上，岳千凝只是觉得寒冷，仿佛房间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火炉里的炭火燃烧着，发出明亮的光来，但她感觉不到炉火是温暖的，就好像那炉火是一张平板的画。

常怀忠是不是知道有人来她这里带走了人？就算知道他能做怎样的处理？在他面前一定有暴怒的老夫人，嘤嘤哭泣的二老夫人，还有常怀德，还有……好多人。

大家的内心都在为老王爷痛惜，悲伤。

听总管言道是老夫人吩咐拿人的，岳千凝能理解老夫人的心情。

事态扩大的话，谁都无能为力，唯有等水落石出。

岳千凝除了为老王爷的安危担忧，也为念真她们三个担忧。

但愿上苍开眼，保佑老王爷平安无事；但愿老夫人睿智，能别辨得出真假是非，还月明院所有人青白。但愿……

晓薇轻手轻脚为她端来安神茶，声音亦是纤细：“夫人，请饮一盏茶……稳稳神吧。”

岳千凝转眼看晓薇，今晚留在她身边唯一的丫环。认真说，晓薇是幸运的，若不是跟着她外出走了一趟，为老王爷送茶的人就是她。这一次，她对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粘连，因此她能平安留在她身边。面对此事，晓薇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她有没有暗自庆幸。

“晓薇。”岳千凝不自觉地唤她一声。

“夫人。”晓薇受惊一般抖了一下，一双眼睛不停地眨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翕动的翅膀。

岳千凝看着晓薇，感觉到她没有丝毫幸运的释然，反倒是更加的惶惑。也许是看到这么重大的事情内心惊恐，也许是她的身边唯独剩了她觉得不安。

幸运的人也没有那么自在，真叫人难过。

岳千凝从晓薇微微抖动的手里接过茶盏，用另外一只手拉她坐在我身边：“晓薇，陪我坐下。”

沙里淘金一般的剩了一个人，她的内心无论怎样都是极大的震动，但愿岳千凝能把她安抚下来。

“是……”晓薇怯怯在我身边的椅子上落座，仰脸看眼前的夫人：“夫……人，她们……她们没有害老王爷，奴婢相信她们。”

岳千凝点点头：“是的，我相信她们。你也不要担心，事情清楚之后她们就会回来的。”

岳千凝很平静地说话，仿佛我说的话一定能实现。只有她明白她的内心怎么想：这件事情一时之间能查的清楚么？为老王爷做食物的人很多，就算是真正做手脚的那个人，一定也在伪装，然后极力狡辩，这样就会给调查带来困扰。若是老王爷真的没事还好，若是老王爷有个闪失，就真的有人为此承担责任了。倘若承担责任的人是真正的凶手还者罢了，若是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是无辜者受了诬陷被惩罚，可就糟糕了。

晓薇脸上是深深的忧虑：“奴婢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是那么多的嫌疑人，能……能轻易找出谁是真正的坏人？”

对于这件事情，她自己还难以想明白，又怎么给晓薇一个答复？

岳千凝，一个多余的夫人，在王府没有地位没有说话的权利，她貌似堂堂王夫人却是卑微的。她能在王府稳稳立足不过是常怀忠的宠爱，却也因此招到太多人的嫉恨。

这一次，月明院的人卷入其中，能没人就此事对她不利么？

想到这里岳千凝突然恐惧，无论这件事情处理成什么样，她也难辞其咎--就算最后的结果与她月明院毫无关系，她也落得了别人眼里的笑柄，不是么？一定有人在背地里讥笑她活该，再让你多事！会有人说她是讨好，会有人说她是拍马屁，各种岳千凝想不出的说法全有。

看起来好心不一定都能得到好报，说不定好心反倒而引起坏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浅显的道理我忘记了，因此她遭致不测。

到如今，我岳千凝唯有祈祷上苍，让好人平安……

“夫人，奴婢相信老夫人英明果断，能知道谁是真正的坏人。哦，还有王爷，夫人，王爷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的人放回来的，夫人——”

晓薇焦灼的声音唤醒了岳千凝，岳千凝回过神来。她看到晓薇脸上是深深的不安和自责，就好像做错事情的是她，那么，一定是她方才的沉思吓着了晓薇。

岳千凝忙对晓薇笑笑：“是，我们相信老夫人。再说了，危急关头还有王爷，王爷一定相信我们，会帮我们的。你也不必担心。”

说着话，她端起茶盏慢慢饮，让这入喉而下的温热滋润她冰冷的身体，平定她狂躁焦虑的情绪。

房间里突然没有了声音，显示出夜的宁静，这种宁静就好像人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汹涌了最不安定的因素，让人恐惧。

“嗯……”晓薇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去调亮烛光。

那蜡烛，因为燃了许久都不曾有人去管，烛头上结了大大的灯花。

晓薇又轻轻坐回来，仰头说道：“夫人，夜很深了，还是歇息了吧，奴婢陪着你……”

岳千凝抬眼望着我身边唯一幸运的人，问道：“晓薇，王府之前可曾出过类似的事情？”

晓薇摇摇头：“夫人，王府的事情很复杂，奴婢一个下人，很多事情并不完全知道。夫人，奴婢知道的，是府里的人太多了，许多人有自己的私心，怀着各种目的想要陷害旁人，任何就会有很多的借口：仆人们为了向主子邀功，有时候顺着主子的意思去害别人，有时候为了讨好主子去害和主子有嫌隙的人，主子们之间争名夺利的，争宠的……奴婢也说不好。”

晓薇所说的这些，不仅仅是王府里有，只怕人多的地方都这样，岳千凝点点头。

晓薇又怯怯地说：“老王爷被害，说不定又是有什么人做了手脚，或者是什么人怀了不明目的，想要祸害谁了。一下就要连累这么多无辜，好狠毒。”

原来红梅懂这么多，还能把事情看到这个深处，了不得。也怪不得在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嚣张时，她局外人一般一声不吭。岳千凝暗自叹息。当然她没有责怪晓薇什么，原本今晚这事与她无关，岳千凝的悲哀是因为人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