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祸从天上来

临于窗前，隐隐约约看到外边真的一片银白，朦胧中，雪花似乎犹自轻轻地飘落，她不知道这雪还要下多久，明天会是怎样的状况。

在她的凝神中，忽听外边轻轻有脚步声传来。岳千凝的第一个意识是常怀忠回来，要不就是某个人为她带来关于老王爷的消息，于是忙扭头看。

原来是念真轻轻走了进来。她轻轻走到小姐身边，静静地说：“小姐，如此寒夜，这样站着，不是要着凉的么。”

岳千凝叹口气，牵了念真的手走至床边坐下去：“老王爷病重，这般急促的将王爷叫过去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担心，万一……念真，”看着念真，岳千凝的目光中一定是求救的意味，仿佛念真能解救一切。

念真紧紧攥住小姐的手，轻轻说道：“小姐不必太多担心，老王爷不是有过多次危急都化险为夷了么？这一次也会没事的。老王爷吉人天相，小姐放心。”

也许是天气冷，也许是岳千凝的错觉，她觉得念真的手比她的手还凉，不过念真的话叫她略略心安。

岳千凝又叹口气：“念真，老王爷的年纪大了，久病卧床之人，又是如此严酷的天气，我怎么能不担心。”

念真说道：“情形的确如小姐说的，那也许就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老王爷着凉了，又加上往昔体弱，一时危急而已。若是这样，倒也不碍事。”

岳千凝说道：“若是点滴寒凉倒也无有大碍，只是老王爷的身体一直很差，若是有新的病症，确实不好。”

就老王爷那样的身体状况，若是新疾，就难说了。

念真轻轻拍小姐的手：“小姐一直都希望别人好，希望大家能够健康安乐。只是那些事又怎么是我们的心意所能够达到的，无论怎样，都希望小姐顺其自然。”

岳千凝眼里带着赞许望着念真：“你也这般的智慧懂得坦然面对了。”我由衷地夸奖她。

念真不好意思道：“这话不是小姐之前说过的么，念真不过是看到小姐担忧，一时情急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姐说，突然想起小姐说过这话，就拿出来让小姐知道。”

有些话是在理智的时候说的，但是到了事情的关键，那些理智就都没有了。我默默点头，承认。平时岳千凝一直都抱着坦然淡定的心态面对这一切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神不宁，混乱的状态下岂能有理智的思考？

静静的夜里，外边的天空飘着雪花，暖暖的屋子里她身上带着寒意。她和念真都不再说话，就这样偎依着坐在一起等待，岳千凝不知道她等待的是什么结果，却只能是等待。

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外面突然响起激烈的敲门声，岳千凝和念真都吓了一跳，岳千凝的第一个意识就是老王爷不好了……

念真忙起身：“小姐，你且安坐，我去看看。”她说着急匆匆迈步走出去，岳千凝茫然地对着念真的背影无法收回目光，心擂鼓一般的跳。岳千凝将手按住胸口，暗暗祈祷：但愿不是坏消息，但愿……

岳千凝还没有稳定了情绪，就听的外边一片混乱，接着有人高声叫道：“老王爷被人谋害，把给老王爷做汤的人都交出来！”

什么！如此嚣张的喊叫让岳千凝我轰然一惊，已经顾不得什么，忙走了出去。

是王府的总管带着人来，见了岳千凝还是有点惊秫。

那总管忙跪下：“禀夫人，老王爷危急，太医为老王爷诊断时，查出老王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危急，因此凡是给老王爷送食物的人一律审查。今晚夫人这里亦有人给老王爷送汤，那些为老王爷做汤送汤的人要带走接受审查，这是老夫人命令，请夫人准许，把那些人交给奴才带走。”

岳千凝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由不得气塞咽喉。她为老王爷做汤非只一日，老王爷也因为这汤身体有所好转，此事大家有目共睹。她做汤的材料没有换过，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形？

也不知道又是哪一个无事生非，从中作梗，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不是诬陷又是什么？也太狠毒了！岳千凝气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外边是沉沉的夜，还飘着雪花，门口的冷风穿堂而过，吹进屋子里带来一片冰冷。岳千凝面对这帮奴才怒目而视。

总管看岳千凝这般，也是害怕，瑟缩着，不再嚣张。

“老王爷身体突然不好，就是因为我这汤么？证据呢？”岳千凝厉声问。

“奴才……奴才也不知。”带着黑色斗篷的总管低声说道。

“既然不知，那就是还有旁的因素存在，你们为何这般张狂？”

一帮闯进来的奴才都不敢出声。

岳千凝看到月明院所有的仆人一起聚拢了过来。是的，这样大的动静，没有人会听不到。

她从人群中搜索，看到晓夏就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身体似乎在瑟瑟发抖。岳千凝知道今晚是晓夏为老王爷送汤。

这两日她带了念真和晓薇出去，给老王爷送汤的事情就留给晓夏了。岳千凝相信晓夏不会在送汤的过程中在汤中做手脚。至于做汤的材料，那些药材是她亲自看过的，做汤的人一直是念真，念真不在又是淑晴，这几个人都是岳千凝绝对信任的。老王爷的状况就算真的是因为食物引起，也不会是因为她的汤。

一帮奴才虽然不出声，却也是静默的对抗，看眼前的情形，她若是不把人交出去接受审查，那陷害老王爷的人就是她了。

心中掠过无言的凄凉，她刚刚回来就有人诬陷。

岳千凝声音冰冷：“要怎样审查？这汤是我要人做的，做了很久，老王爷用过感觉很好，大家都知道。做汤并不只是今日一次，食材没有换过，因何说是我的过错？是要我去接受审查的么？”

总管忙跪下磕头：“请夫人息怒，奴才不敢，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要……要那做汤之人和送汤之人去接受盘查。”他不敢抬头看岳千凝，就那样匍匐在她脚下。岳千凝因为气极并没有叫他起身，就那样逼视他。

“夫人……”被黑色斗篷包裹的总管有一丝颤抖，声音里却是执着。

看起来，他是一定要将人带走的。

岳千凝身边，贴身的大丫环一共四个，念真是她带进来的，另外淑晴算是这院子里的一个管事，另外两个是晓薇晓夏。给老王爷做汤非同一般，她成了不让除了她们四个之外的人插手。难道说是她这里防守不严，另外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岳千凝断然不信。只是老王爷出事并不是虚的，这事情就很蹊跷，在完全没有评判清楚的时候，她能保证什么？

再说了，被连累的人肯定不止是她月明院的人，还不知道多少无辜被牵连。

岳千凝只得说道：“给老王爷做汤之事都是我亲手在料理，若说有什么差错也是我的差错，就请总管盘查我。”她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把我的人送出去受苦，不是袒护，而是相信她们都是无辜。

这一刻，岳千凝很后悔她多事，若不是她的多事，又怎么会有这等麻烦？看来好人是做不得，好心亦是不能有了。

总管忙说：“请夫人恕罪，奴才怎敢带走夫人？相信夫人不是害老王爷的人，只是下面做汤的人……奴才是要带那做汤之人和送汤之人去接受老夫人询问。这是命令，奴才都是奉命行事，不敢违抗。”

“小姐，那汤是我做的。”念真一直就在小姐身边紧紧靠着小姐，此时突然说话，“就让我跟总管大人去吧。”

“不是，今晚这汤是我做的，还是我跟总管大人去接受审查。”淑晴走前一步，把念真掩在身后，“你留下照顾夫人。汤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请总管带我去见老夫人。”

“不不，是……是我给老王爷送汤……”晓夏一旁说道，声音里带着难过。

总管抬头看岳千凝。

既然事情发生到这里，都有人自告奋勇承担责任了，岳千凝只能挥手示意总管起身。他对她拜了一拜后起身，看看她身边的人，躬身道：“夫人，这人……不是奴才要这样做的，是老王爷出事，奴才们担待不起。不只是夫人这边的人，所有接触到老王爷的人都要这般接受审查，端阳院那边接近老王爷的人也都要接受审查。”

岳千凝知道总管说的是实话，老王爷若是有事，身边所有人都有了一份嫌疑，都会受到质疑。此时若岳千凝硬是不许他把我身边的人带走，就是她的不是。

岳千凝把目光投向念真，淑晴，还有晓夏，她不忍她们在如此寒夜去接受那种带着侮辱性质的盘查，却不知道该如何为她们辩解。

晓薇深深低了头。之前她也给老王爷送汤的，只是这一次因为和岳千凝一同外出，没有沾染此事，因此她没有开口。

好在岳千凝身边还有一个能全身而退的人。

无论怎样，岳千凝都不愿意让总管带人走的，只是就这样僵持下去终究不解决任何问题，她说道：“我的人都在这里，你要带谁去审查？”

总管抬起了眼睛，目光恶毒的在我的人身上一个个看过去。在我眼里，他的目光是凶狠的，他就用凶狠的目光把岳千凝身旁的人看了一个遍，然后说道：“既然有人承认了她们和这事有管，就让她们跟我去见老夫人。孰是孰非，请老夫人定夺。”

岳千凝知道他指的是念真，淑晴，还有晓夏。刚才是她们三个人开口，多话者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