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预谋
辰风和晦奴焦虑万分,就等着智空方丈开口说话,方丈犹犹豫豫,满脸为难的表情,在寝堂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摇头叹气。辰风忍不住了,问道:“方丈!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磨蹭犹豫了!”辰风完全失了礼数,可他实在憋着一肚子气。方丈推开寝堂房门,走了出去,站在堂前,望着东院墙,眉头紧凑,辰风和晦奴也跟了出来。
“方丈,你盯着院墙做什么?”辰风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方丈突然变得很是镇定,平静舒缓地说道:“凶手是冲着藏宝图来的,从智惑死于悬梁,和凶手留下的诗来看,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藏宝图,也就是进入王陵的地形图……”辰风惊讶道:“藏宝图?院墙?这?”方丈此刻也不再隐瞒什么,说道:“这面石砖砌成的院墙就是藏宝图,为了安全,我找人拆掉原来的墙壁,将路线刻画在上面,打乱重新筑垒起来…..”
辰风又问道:“方丈,那为什么我连个凹痕都看不见?”三人来到东墙,辰风仔细瞧了瞧,除了破损的砖角和碎烂的砖渣,没看见明显的线条痕迹。方丈解释道:“要是肉眼能看清,这墙岂不早被拆光了?”
“怎么回事??”辰风追问。方丈淡然道:“去问神婆吧!是她帮得大忙。”辰风眼睛圆睁:“神婆巫马雨施?我倒忘了她有这本事。不过,要是墙壁倒塌,砖块摔碎,或是被小偷偷走几块,这图岂不不完整了?”方丈嘴角微微一扬:“这些事我早就想到了,不用担心,这里还有一份藏宝图。”方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二人立马反应过来。
血坞镇上枪声四起,从早晨一直对仗到中午,死伤的人众躺满了南街,少校徐自昌和镇长也惊得坐立不安,派遣士兵前来打压。家家户户都有短兵长枪,若是真要打起来,局面根本控制不住。
镇长和徐自昌带领士兵赶往南街,枪子儿左右呼啸,上百人还在街角对干,东躲西藏,嘈杂震耳的枪声很不得将宁静的天空震碎。徐自昌见场面混乱,命令士兵将南街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抓过士兵手中的麦德森轻机枪,朝天射击,噌噌噌连发几十枪,像连珠炮似的,扣动扳机的人众听到响声,也是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停止了战斗。
徐自昌扔过机枪,抓起躲在小摊后面准备射击的汉子,大叫道:“谁敢造次,就地枪毙!!”说着端起机枪,朝那汉子身上扫射,汉子胸膛被打穿了十几个大窟窿,叭唧一声倒下了。“都他奶奶的给我滚出来!!”徐自昌扯着嗓子骂道,包围的士兵端着长枪瞄准造乱者,双方扔掉手上的兵器,举起手,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腿脚瑟瑟发抖。
士兵将造乱者聚在一起,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无数把长枪对准他们的脑袋。徐自昌抓住一位瘦个子的衣领,将他揪起,怒目圆睁,喊道:“这是怎么回事?!”瘦个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少…少校,我们听二柱说砍头山有…有宝藏,今早带好铁器长枪,约好去砍头山挖掘,谁知道大家却因为挖到宝藏如何分吵嚷起来,结…结果就打起来了….”徐自昌一个巴掌过去,打得瘦个子直叫唤,指着鼻子骂到:“放你娘的屁!砍头山连个鸟都没有,还能有宝藏?!我看你是想宝想疯了吧?!”说完一脚踹倒了瘦个子。冯儒昌见徐自昌情绪有些激动,脸色通红,赶忙上前拉住他。
“哎,哎,少校,何必那么激动,让我来问问。”镇长走到瘦个子跟前,哄小孩似的咪笑着眼睛说道:“别怕,你刚才说有个叫二…二柱的告诉你们砍头山有宝藏,他人在哪里?”瘦个子傻子似的看了看四周,吱唔道:“刚才街道太混乱,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冯儒昌对着人群喊道:“有谁看见二柱了?”双手抱头的造乱者没人搭话,冯儒昌有些不爽,接着问时,却听见不远处墙角传来一个老头的哭喊声,嘴里喊着:“二柱哇!我的儿子啊!”人群中有一小伙站了起来,喊道:“二柱在那里!”冯儒昌骂道:“欺负我耳朵聋吗?!!来人,给我打他一顿!”士兵将那小伙子拽出来,拳脚相加,疼得吱哇乱喊。
冯儒昌带了两个士兵走过去,询问老头,老头将对辰风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冯儒昌,冯儒昌又惊又喜,使劲吧嗒烟锅子,大嘴咧在一旁,哧哧地狂笑,眼睛眯成弯月般的细弧线,徐自昌远远看着冯儒昌,一脸茫然。冯儒昌大摇大摆地走回来,威言正襟道:“大伙都听好了,现在镇子上有人蛊惑人心,谣传砍头山有宝藏陵墓,所以引发了这场血案,这件事情之后会让端木神探全权处理,若是抓到造谣者,立即枪毙!谁要是以此造谣,祸生事端,绝对不会轻饶,否则二柱就是他的下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乎全镇子的人都拥堵在南街,听到镇长的话,又纷纷议论起来。
徐自昌赞同镇长的话,接着说道:“来人!将这一干人押入十字劫监狱,关他半个月!看谁敢胡言乱语!”士兵用枪顶着造谣者的脊梁骨,排成一条长队,押进了十字劫监狱,监狱的房间几乎都被塞满了,吵吵嚷嚷,倒热闹了不少。
辰风和晦奴还没有工夫去找神婆,看到藏宝图真正的模样,从化觉寺赶到南街,突然发现枪声销匿,躺满街道的横尸已被清理干净,满大街来来去去都是士兵。辰风料到肯定是徐自昌带兵平息了枪战,还别说,这徐自昌虽说残暴,可有时候还真有用处,要不然整个镇子就要翻天了。
冯儒昌点起大烟锅子,坐在厅堂黑酸枝木制成的红木座椅上,椅背扶手环刻骄龙,粗糙的线条却是紫光透亮,整张椅子看起来大气端庄,只是配上冯儒昌这样臃肿的身材,不免有些大煞风景,可他是镇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冯儒昌吐了一口烟卷,对站在一旁的侍从说道:“你,去把酒龙天请来!快去!”侍从吓了一跳,答道:“好…好!哎,镇长,这酒龙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道在不在家啊….”冯儒昌有些恼火:“笨蛋!这酒龙天嗜酒如命,不在家肯定在西风楼,快去找来!”侍从应了一声赶紧猫着身子跑出去了。
砍头山有宝藏这一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终还是钻进了酒十八的耳朵里,他在西风楼正喝得尽兴,听到枪声,摇摇摆摆地走到南街,正好看见冯儒昌和徐自昌镇压现场,也没去凑热闹,靠在店铺门前的石柱子上听着,手里还提溜着半罐白燃酒。
侍从从家找到西风楼,就是不见酒十八的踪影,垂头丧气,回返时,刚好经过那家店铺,酒十八喝得头晕脑胀,竟然抱着石柱睡着了,呼噜声奇大,刚刚平静下来的南街就只听见他的呼噜声了。酒十八睡得很熟,抱着石柱的双手渐渐松开了,一下子跌滚在地上,刚好碰到侍从的腿。“哎呀呀,十八哥,原来您在这儿啊!可累死我啦!”酒十八猛地惊醒,摇摇脑袋,挤了挤眼睛,好奇地问道:“小子!是不是你推倒的我?找我做什么?!”侍从赶紧解释:“十八哥您误会了,刚才是您自个儿倒下来的,我哪敢推您哪!对了,镇长请您前去叙话,说是有要紧事对您说哩!”
酒十八半信半疑,镇长请他去商量要紧事,这可从来没有过。可现在也没什么事,去就去吧,还能躲躲凉,这大热天儿的,坐在这儿晒得头晕。酒十八想着,说道:“既然镇长有急事,那我们赶紧走吧!”说着拍拍屁股,大步离开了,侍从也紧跟着。
冯儒昌都点了第二锅子烟,酒十八才进厅堂来,冯儒昌猛地坐起,说道:“哎呀,十八来啦,你这是上哪儿去了,我都等了好半天哪!去把珍藏的黄酒拿来,让龙天兄弟过过瘾!”冯儒昌吩咐道,这让酒十八一阵发愣,既好酒相迎,又称兄道弟的,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酒十八问道:“镇长找我所为何事啊?”冯儒昌哧哧地笑着说:“哎呀,这个慢慢说,先尝尝这黄酒怎么样。”说着让侍从倒了一大碗。酒十八刚喝完酒,实在喝不下去了,推脱道:“镇长,有什么急事您尽管说,可这酒…我还是待会再喝吧….你看这…”酒十八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笑道。
冯儒昌也大笑起来,说道:“龙天就是爽快!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早上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酒十八犹豫了一下,应道:“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听说了,可是谣传那砍头山有宝藏,简直是胡说八道。”
“哦,你是不相信喽?”
“镇长,这谣传之事,怎么能相信。再说,我已经在去过砍头山好几次了,连个鸟都没挖出来,有宝藏?简直是胡说八道。”酒十八摆出一副绝对不可能的表情。
“龙天,虽然我不知道谁是造谣者,或者他为什么造谣,但我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冯儒昌盯着酒十八的眼睛。
“镇长,我…您是不是想多了?”酒十八吱唔起来,躲着冯儒昌的眼睛。冯儒昌一眼就看穿了酒十八的心思。接着诱惑道:“哈哈,龙天啊,你想想,如果说砍头山真有宝藏,要是因为不相信错过了,岂不是悔恨终生哪!我说的没错吧?”酒十八听完,咽了咽口水,眼珠子直咕噜,说道:“就算砍头山真有宝藏,那…那么大的陵墓,不…不是说挖就能挖的吧?”冯儒昌见酒十八动了心,继续怂恿:“哎哟,龙天,砍头山下的陵墓能有多恐怖哟!听说你祖上五代都是掘墓者,现如今大好机会,正是光宗耀祖的好时机啊!想想那金灿灿的珠宝美玉,啧啧啧,哎哟!”冯儒昌把自己带入情境了,一个劲地拍手掌,酒十八也精神焕发,觉得冯儒昌说得在理。
“好!既然镇长这么器重我,我倒可以一试,挖到宝藏,龙天必亲自奉上!”冯儒昌兴奋地直拍大腿,脸色红润,激动地说道:“哎呀,太好了,有龙天兄弟相助,砍头山这宝藏指日可见哪!哈哈!来,满饮此碗!”酒十八也兴奋起来,接过酒碗,咕咚咕咚往嗓子眼里灌,喝完张着大嘴说道:“好酒!镇长哪里讨来的?哎呀呀,不比我那白燃差啊!”冯儒昌大笑着说:“这可是绍兴黄酒,贵人达官喝得哟!这酒虽说温润,口感可比那烧酒好几万倍哟!”
“镇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过了一会,酒十八问道。
“哎呀,龙天,千万要沉得住气,镇子人心不稳,此时挖墓,势必引起骚乱,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那…那镇长如何打算?”
“半个月之后,等血坞镇平静下来,那时候再行动,肯定能挖到宝藏!”冯儒昌阴险地说着,双手攥得死紧,酒十八也赞同地点点头,猛饮一碗酒。
就这样,两人打算半个月后挖掘砍头山,酒十八回家准备刀枪锁链,冯儒昌也挑选精壮的士兵,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