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再见旧友

岳千凝忙说道：“快快让她进来。”好久都不见她了，好想念。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是不是开心快乐？

岳千凝思忖之间，忙走出去相迎，晓薇已经带着穆惜月走了进来。

穆惜月，一袭青色的风衣，优雅的发髻上别着一枚翠玉玲珑簪，清新的装束，翩然的姿态，精致面容带着艳丽的芬芳，那样多的美汇集在她身上，是一种惊艳，她还是那样的迷人。

“依依--”岳千凝失声唤道。

穆惜月猛然见到昔日好友，怔了一下，随即明眸中露出欣喜。也就是那么短暂的一刻，穆惜月迟疑一下走上前来，还没有等岳千凝再次开口，她已经行礼：“穆惜月拜见王夫人。”

穆惜月的动作太过突然，让岳千凝惊愕了一下：原来她和她远离了。是的，她已经不是昔日的冷凝竹，而是王府的王夫人岳千凝了。

强压心头的酸涩，岳千凝趋前一步，执起穆惜月的手：“柳妹妹，你何须这样对我？”

穆惜月顿了顿，微微低了头：“夫人……”

穆惜月的“夫人”二字再次让岳千凝感觉到她们的距离。之前的时候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密友，如今怎么可以这样？若是穆惜月都这样，那她这一生还从何而来毫无间隙的朋友？

“依依，无论我的身份如何，我都是之前的冷凝竹……”岳千凝好难过，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异样，“我好想让我们和之前一样。”

穆惜月猛然抬头：“姐姐，你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了呀，依依怎敢……”

穆惜月的话让岳千凝心里掠过一丝疼痛。其实她们本是一样的女子，只是如今的她脱离了那里就好像脱胎换骨一样，而她还在原地而已。

“妹妹，不能这样……以后我们见面再也不能这样，我们依旧是昔日的好姐妹，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我虽然身在王府，可我很是想念你们，我还是原来的我，只是身不由己……”岳千凝紧紧地握住了穆惜月的双手，她想把她们的关系挽回道从前。

“姐姐……”穆惜月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夫人，眼里有了闪闪的泪光。

“好久不见，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们呀。”岳千凝真挚地说。

穆惜月强自把眼里的泪压下去，抬头露出笑容：“多谢姐姐惦记，妹妹更是思念姐姐的，只是想姐姐已经有了安身之处，安享荣华富贵，妹妹为你高兴，也就释然。”

岳千凝摇着头：“妹妹，你可好……”

“妹妹依旧是以前的日子，没有改变。只是姐姐……”穆惜月凝神看着岳千凝的脸，疑惑着，“姐姐反倒而有些清瘦，富贵王府，锦衣玉食，难道有不如意么？”

渐渐地，穆惜月的眼里溢满关切。

岳千凝轻轻摇头：“这样你也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了，不是么？也是一般，没有不如意，也没有如意，就那样的日子，一天天的打发过去。”

穆惜月并不知道岳千凝所处的环境，不知道她在其中周旋的辛苦，不知道她的累。在穆惜月的心里，只是人们常说的表面：荣华富贵，而是事实上，那怎么又是岳千凝想要的？

岳千凝牵了穆惜月的手，和她一起走往她的房间。房间里已经十分暖和，仿佛那些寒冷不曾有过。

她们一起坐下，念真已经送上茶来，对穆惜月施礼道：“柳小姐--”

穆惜月挥手制止：“念真，你可好？”

念真笑道：“只要跟着小姐，念真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念真一句话逗笑了她们，缓和了岳千凝和穆惜月之间的僵硬。

看到一旁随着的珠儿，念真的眼神里带了欢喜的笑意，念真对着珠儿点头，环儿热情地回应，两个人眉来眼去就好像一对情人。

岳千凝知道她们亦是十分投缘的姐妹，笑着对她们说道：“这里我和柳妹妹说话，不需要服侍，你们下去吧，有事在唤你们。”

念真高兴地答应一声，牵了珠儿的手自去一边说话，这里只剩了她和穆惜月。她们很久不见，都彼此凝视着对方，千言万语都在这凝视之中，心里亦涌动着千丝万缕的思潮。

外边是朔风料峭，穹宏无涯，房内暖意融融，清雅沉静，坐在这里，恍若那些飘渺无寄寻到了依托，岳千凝有一种漂泊后的归宿感，稳定了她所有的不宁心绪。

她也终于见到了想见的姐妹，她就在她的面前，是一种温馨的亲切。

多日不见的好姐妹，相见之下原本该亲热无比，为什么穆惜月的眼里除了亲近外还有一丝淡淡的疏离？岳千凝想：穆惜月一定是哀怨她的处境，那种处境我懂，那种处境下的人，内心有着怎样的痛苦纠结，岳千凝是明白的。现在她已经脱离了那样的处境，在穆惜月看来她们已经不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出于心理因素，她对她疏离。她理解。

这种有着隔阂的疏离场面只有岳千凝来调和。

岳千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热情地招呼穆惜月道：“妹妹，一路走过来十分寒冷的，辛苦你了。先喝口茶暖和一下，我们一面聊着一面等待郑丹姐姐吧。我着人请你的时候也着人通知了她的，你已经到了，她大概亦不会太晚。”她笑着，将茶盏端送穆惜月面前。

穆惜月伸手接过茶盏，轻笑道：“多谢姐姐。依依听说姐姐相约，急的什么似的，只顾急着赶路，那里还记不记得是寒冬腊月呢。姐姐大概不惯这风霜，一路风尘仆仆的，冷了吧？”

岳千凝忙摇手，做无所谓的状态：“哪里，我也是急着过来，想着见到你们，哪里还顾得寒冷呀。此刻见到妹妹，感觉浑身都暖和。”

穆惜月端着茶盏，饮了一口茶：“多谢姐姐情谊，妹妹当真高兴的很。”

看到穆惜月哀怨的面容换做明丽的笑颜，整个人也恢复自然，岳千凝心里的紧张不安亦慢慢消散了。

她喝口茶，放下茶杯。

这茶是驱寒的姜茶，浓浓的香甜中带着一丝辛辣，却也爽口好喝。

岳千凝又笑道：“我急着想见到你们，一路想着你们，没顾得上外边是什么情形。妹妹，面对你，真是开心。还是这里好。”

抬眼四顾房间，一切都是她原来时的样子，是一种亲切的熟悉，真正是家的味道。

很久没有这种轻松闲适的心情了，感觉整个人都松软的如同蛋糕。

王府虽然华丽，却像一个囚笼，囚住了她的容颜，囚住了她的自由，让她不得舒展，令她拘谨的如同一块顽石。可是那把她囚禁成顽石的地方是她今生一辈子的家，岳千凝想想也是眩晕。

她又想起了在这里之前的昨夜，她有过取悦于常怀忠，目的是用她的付出换她外出的自由，换取常怀忠对她的放心。想想也是悲哀。

岳千凝又看着穆惜月，她美艳如旧，清丽动人，那样的环境不不仅没有让她憔悴，反倒而成了一种滋养似的，令她更加风姿卓越。穆惜月依旧是之前的穆惜月，岳千凝却不知道现在的她还有之前的风姿么？穆惜月不说，她自然不知道她眼里的她是什么情形。她脱离了陪笑迎客的烟花巷，按照正常的情形应该是更加的自如滋润才是，可惜了她没有自如的感觉。

无论怎样，在穆惜月的心里岳千凝的情形不同往日，她是王爷的夫人。只是此刻的岳千凝令穆惜月迷离，岳千凝哪里变了她一时难以分辨。

穆惜月也联想到她的处境，她的心情扰乱了她对岳千凝的评价。

穆惜月温顺地看着岳千凝，缓缓说道：“姐姐，难得你还惦记我们，真叫人感动。”

岳千凝忙笑道：“无论到那儿，我们都是姐妹呀。曾经的姐妹，以后也是姐妹，怎么会忘记？难道你忘了我么，我想不会。”

穆惜月摇头：“当然不会。想到姐姐有了好的归属，自是欣慰，唯有祝福姐姐，希望姐姐过的好。好多时候也想见到姐姐，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想法，知道姐姐不方便的。今天能见到姐姐，真是一个意外。”

其实这突然的见面连岳千凝也觉得是个意外，她笑道：“我也是突然的决定，见到妹妹犹如做梦一般。好希望这个梦能无限延续下去。”

穆惜月笑道：“姐姐，是不是王府把你给外界隔离了？”

岳千凝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要不就时时想着你们呢。”

她和穆惜月一边喝茶一边聊着，说的话多了自然也就进入一个宽松的氛围，只是郑丹许久了还没有来，叫她由不得去想：她是被什么事情给拌住了，还是不想来见我？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和穆惜月前后来到的。穆惜月和她所说的话题也没有一个字是关于郑丹的，叫岳千凝疑心重重。

她很想问一下穆惜月郑丹的情形，又怕穆惜月多心，不知道怎么开口。

穆惜月又慢慢的抬起茶盏，轻轻咽下一点茶，岳千凝看到她雪白娇嫩的颈项，美妙动人，由不得轻轻唤她：“柳妹妹……”她其实是向问她郑丹最近是不是很忙，最终不知道怎么问，把话儿咽了回去。

穆惜月放下茶盏，含笑道：“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妹妹听着呢。”

岳千凝浅笑：“妹妹，你知道么？我很想就这样子和你们在一起，悠然自得，轻松快乐。若是可以，我愿意就在这金陵城里嫁一个寻常的男子，过我自在简单的百姓生活，我可以做我自己的主。还有想要见到你们的时候，随时见到。一句话一段路，多好……”

她把话题转到这里，突然想起岳宇涵，若是她嫁的人是岳宇涵，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她的愿望岂不是实现了么？

可惜不是，岳宇涵从来没有说过要她做这里的女主人……这里是岳宇涵的，不属于她岳千凝。她只是一个被热情相待的过客，没有资格长久的停留。也许一个转身，就没有机会再次回来，而后就是无期。

穆惜月轻轻摇头，叹息道：“姐姐，那样确实是好，可任何事情都不是两全的。姐姐有了现在的荣华富贵，就不要再想其它，珍惜就是幸福。想多了，只是让自己伤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