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空韭菜，壮阳补肾

“不是，我也是卖菜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小田这么识相，陈猛也不好再拉着个脸。他没有去接林小田递来的香烟，摆了摆手，跟驱赶苍蝇似的，厌烦道。“把车推走吧！以后不准在这卖菜了。”

草。

不是城管你这么嚣张？掀人家摊子。

妈的。吓老子一跳，以为碰到城管了。林小田松了一口气，递给陈猛的烟卷随手丢进污水沟，嗤笑道。“菜市场是你家的？你说不让在这卖就不准在这卖菜啊？”

你一个菜贩子，管得还真多，有本事你把整个菜市场全垄断下来啊！

“你……”

陈猛勃然大怒，本以为林小田识相，好欺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滑头。他板着个脸，呲牙咧嘴样，想把林小田一板车韭菜全掀了，又没那个胆子。丢一两斤韭菜没事，闹大了赔他就是，几块钱的事儿。

赔太多了，陈猛可不舍得。

陈猛横眉竖眼，指着林小田鼻尖，吼道。“你最好给老子滚远一点，否则我要你好看。”

林小田全然没有把陈猛放在眼里，当自己年轻好欺负？菜市场那么大，几百个铺子，你怎么不去驱赶别人？谁让自己长得没人高大，林小田没有理睬陈猛，视若无睹般，扯着嗓子继续吆喝着。“太空韭菜，壮阳补肾的太空韭菜，只需两块钱一斤，快来看咯！”

“什么人啊！自己烂韭菜卖三块五，还不准人太空韭菜卖两块。黑心商人，明摆着就是嫉妒，以后咱不去他摊位买菜了，老弟，给我秤两斤太空韭菜。”

“就是，一个卖菜的这么霸道。”

“哟！又是老弟你啊！你怎么不卖西瓜了？上次你卖的那些西瓜也是太空西瓜吧？那么大个头，又香又甜，拿回家一天就吃光了，家人都闹着还想吃呢！我等你好几天都没见你人。”

说话的这人正是那天不小心把林小田西瓜敲碎的老秃，脑门铮亮，嗓门大。“小老弟的东西肯定好吃便宜，这样，给我来十斤韭菜，免得家人嘴馋了，又等不到你人。”

十斤……

你全家都属猪的吧？

陈猛气不过，在老秃耳边突然咆哮。“不准卖。”

“哎呦喂！”

老秃掏了掏耳朵，侧目仰视着陈猛，眼神浮现出一丝异样。转头一脸疑惑看着林小田，食指指了指陈猛，又指着自己脑袋画了个问号。“这人是不是？”说话时，老秃挪着脚步，朝边上靠了靠，深怕陈猛会突然发飙咬自己一口似的。

看着老秃一脸认真的摸样，林小田差点没笑喷了，手下动作不慢，装了十来斤韭菜塞塑料袋鼓鼓的。“咳咳！那个，咱就不清楚了，可能有那么点吧！”

陈猛又不是傻子，哪儿看不出别人以为他是神经病。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手哆嗦着，想动手揍这小子一顿，又不敢真动手。末了，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匆匆离去。“小子，有种你别走，在这儿等着。”

“会威胁人，那智商够格了，不是神经病吧！”

老秃嘟囔着。“小老弟，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林小田摇头苦笑。

卖点韭菜而已，招谁惹谁了。看着陈猛离去的背影，林小田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发慌。毕竟他初来乍到，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也不知道陈猛打算把自己怎样，就算他找人，陈猛一个人就足以收拾自己。

“还不就是因为在这卖韭菜，估计生意好了点，招人嫉妒了。行了，你的韭菜。”

老秃离开后，林小田不敢再待下去。好汉都不吃眼前亏，何况他不是好汉，只有白痴才会在这等他找人来收拾自己。

农贸市场这么大，哪儿没个落脚地。反正韭菜也卖的差不多，大不了今天暂时不卖了。林小田装好钱，推着板车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刚走没两步，陈猛气势汹汹带着个胖子赶来，一人一边，拖着板车不让林小田离开。

“兔崽子，现在想走，来不及了。”

林小田面色苍白，心下骇然，完了！免不了挨一顿揍。想到这，林小田发了狠，摸索着找到秤，将沉重的秤砣扯下来紧紧拽在手心。“来啊！上前来试试，小哥不敲死你。”

胖子心里发虚，手一松连连后退两步，感觉安全了，忙摆手道。“算了算了，老陈让他走吧！这小子就是个疯子。”

胖子是菜市场的管理员，姓许，单名一个包字。许包在菜贩子群中颇有威严，可以说在菜市场就是他的天下。哪个菜贩子见了他，不都得叫他一声包哥。得罪了包哥，以后也别想在菜市场混了。

不是因为许包蛮横霸道，相反，许包脸上成天都挂着令人亲近的笑容。但在笑容背后，却潜藏着令人深通恶绝的奸诈。菜贩到菜市场租摊位卖菜，一租就是一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

一般没什么变故的话，不会轻易腾挪摊位。而所租摊位位置的好坏，将决定生意的好坏。

靠近门口，以及中间人流量最多的那一排摊位，地理位置最好，相中的菜贩不少。这个时候，就要看谁塞给许包的钱最多最厚了。摊位是一年交一次租金，哪个菜贩跟许包关系闹僵，下一年他的摊位就有可能易主。

刚在办公室喝茶，怒火滔天的陈猛，突然跑来找他。说是菜市场门口有个流动小贩子，不顾规定，恶意竞争，韭菜就卖两块钱一斤，这让别人怎么做生意。

这事得管管。

许包屁颠屁颠跟着陈猛出来，本想乐几个钱，没想到林小田这么凶残，拽着秤砣一副要玩命的样子，许包哪还敢讹他钱。

陈猛心里也发慌，天知道林小田会不会真砸人，那么沉重的秤砣，砸脑袋上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可陈猛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任林小田离去，明天他又到菜市场门口卖菜怎么办？

任由他这么卖下去，自己门市迟早得关门倒闭。

“把秤砣放下。”

废话嘛！傻子才放下。林小田可不依，两个老大个的中年汉子，自己若放下秤砣，不得被他们修理惨了啊！林小田瞪大眼，扬了扬手，作势要砸。“把手松开。”

林小田扬手时，陈猛慌乱跳开，被秤砣砸上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许包踉跄后退，心道现在年轻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狠。“小兄弟，别乱来啊！”

许包一脸担忧，真闹出人命，他这市场管理员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你在这卖就在这卖吧！我不收你市场管理费，但你不能在这滋扰生事，更不许降低物价，恶意竞争。”

“什么？”

林小田扫了陈猛一眼，盯着许包疑惑道。“你不是他找来的帮手？”

许包摇头苦笑。

陈猛怒气冲冲跑来找他时，许包就猜测到陈猛肯定跟人发生了口角。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冲动，否则，搞不好林小田把他当成是陈猛帮凶玩命了。

许包挤出一脸无害的笑容。“小兄弟，你误会了，我是菜市场的管理员许包。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没有租摊位就在这里卖菜是需要交一笔市场管理费，要不然，你不交钱，他不交钱，菜市场不就乱了啊！你说是吧！”

林小田心下一松，撇了陈猛一眼后，放下秤砣。“原来是收钱的，你不早说啊！得交多少钱才能在这里卖菜啊？”

许包说的没错。

自己既然打算在这里长久卖下去，交市场管理费是应当的。

这个陈猛，玩人呢！之前撂那么狠的话，林小田误以为他去找二流子来修理自己，没想到他居然是去找市场管理员。林小田没卖过菜，不懂得规矩，交点钱能安心卖菜，比什么都强。

许包悻悻瞟了林小田手掌一眼，见他手离秤砣还有一段距离，许包这才灿灿靠上前。“小兄弟租摊位吗？菜市场里还剩下十几个摊位，位置居中的七千一年，次一点的四千一年。”

一年七千，一个月平摊下来不到六百，摊租确实不贵。林小田动了心，有一个固定的摊位，比推着板车在门口卖方便多了。六百块而已，一天就能赚回来。“可以一个月一个月支付租金吗？”

“那可不行。”

一个月支付一次租金，那菜市场还不得乱套了啊！许包故作为难。“上面规定租金一年缴费一次，没有一个月支付的先例，这个不能更改。”

“哦！”

连第一次买西瓜，林小田口袋总共就一千五百块，最垃圾的摊位都要四千块一年，他哪儿租的起。过些日子手里有钱再说吧！“那我在外边自己摆摊得交多少钱？”

许包喜色一收，索然无趣道。“一个月缴三十块钱就行，这三十块钱中包括市场管理费，卫生费。”如果林小田租摊位的话，许包起码能从中克扣好几百块钱，显然林小田没有要租摊位的意思。

“另外，我得提醒你一句，往后不准降低菜价。你这样属于恶性竞争，扰乱菜市场的安定，日后再有人找我告你恶意竞争，我就不得不让你离开菜市场这片区域。”

“知道了。”

林小田从厚厚一叠钞票中，找出一张最旧的十块钱，缺了角皱巴巴的两张五块的，以及三张一块纸币，三个钢镚儿一块塞到许包手中。“喏！三十块钱，以后我就可以在这里任意摆摊了吧！”

许包瘪了瘪嘴，数也没数，把钱揣口袋。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跟乞丐似的，讨林小田要钱。“嗯！行了，你卖吧！我先回去了。”

林小田撇了陈猛一眼。

“谢谢哈！劳烦您了。”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太空韭菜，壮阳补肾，只要三块钱一斤，买到就是赚。”

陈猛脸上表情十分精彩，杵在原地愣了会儿后，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市场管理所办公室，许包把林小田交的钱，掏出来放到抽屉，余光不经意间撇到十块钱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钱颜色发白，手感毛糙，捏起来搓了搓，照了照。“草，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