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惊人的坏消息

岳千凝带着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情低落，惶惑，不安，难过，她的声音里一定透出了悲伤，哪怕她竭力掩饰。

常怀忠暗暗对老夫人不满，怎么这个时候找他？难得岳千凝对他如此眷恋，实在难得他不愿意离开，可他不能不离开。把手按在岳千凝肩膀上，一双含情的眼睛痴痴看着她：“好，千凝，本王走了。”

岳千凝感觉到常怀忠的手在她肩头是一种沉重亦是一种踏实，她用力点头。他的手从她肩头一点点拿开，她感觉到那重量一点点变轻，最终消失，令她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慌乱。她好希望常怀忠的手一直在她肩头停留。

看着常怀忠走出去，岳千凝愁肠百结。老夫人请常怀忠去有什么事情，那些她不管亦管不了。她的担忧是想到了今天，想到了常怀德，想到了她在聚会上假装受伤……

岳千凝睡了，辗转反侧许久，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睡得清而浅，似睡非睡，因为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她都知道。

睡了一夜，也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是白天的情景，堂上的欢声笑语，她给冯夫人的伴奏，她的歌舞，常怀德和她巧妙的配合。

岳千凝梦到她和常怀德一起歌舞和鸣的时候，总觉得旁边有一双忧郁的眼眸在看着她，仔细观瞧又没有了，最终也没有看到那眼眸的所在，然她确信有，而且就是常怀忠！

岳千凝心里有一些愧疚，她的内心不够纯粹，不够洁净。她还梦到了和岳宇涵在一起，他玉箫横扬，她轻歌曼舞。或许，她和岳宇涵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琴瑟和谐，他能够将她我带到一个华丽的没有污浊沾染的空灵世界。

她还梦到了我和常怀忠，他紧抱着她走向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她恳求他将她放下来，而他却固执地不肯放手，就那样紧紧地抱着我，一直往前……

不管怎样，岳千凝都是在她的月明院里安睡的，不知道这一夜王府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就在岳千凝的乱梦中，常怀忠的三夫人--邢夫人小产。

岳千凝真正熟睡过去是在天明以后，念真将她唤醒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射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不过岳千凝的卧房里除了银碳在火炉里噼啪作响，没有别的声音。

念真用痛惜的目光看着小姐：“看到小姐睡的那般安稳，真不忍心将你唤醒。是不是昨夜又没有安睡，临到天明才睡熟？”

岳千凝轻轻点头，面对这样一个知己者，她有点羞涩：“是，一夜乱梦，天明时才熟睡，是以迟了。”

念真在天明的时候就守着门，担心别的丫环过来很莽撞地惊扰了小姐睡眠。若不是怕太迟了，别人有事不方便，她断然不肯将小姐唤醒的。

岳千凝起身后，晓薇晓夏才走了进来，问安，服侍。她们没有说什么，亦没有和平日不一样的表现，岳千凝以为一夜无事，不安的心略略安了下来。

刚刚用完早饭，蓝夫人就来了。

面对蓝夫人，岳千凝虽然有些疲惫，却异常高兴，表现的也好像比平时热情了一些。寒暄几句，她命念真泡茶上来。

张夫人很柔和地笑：“妹妹的气色一般精神却很好，腰痛好了一点没有？”

蓝夫人关心她，是为了昨日她闪了腰不放心才来，岳千凝希望蓝夫人特意为此事而来，没有旁的话说给她。

岳千凝对蓝夫人投以感激的一笑：“多谢蓝姐姐关心，今日好了许多。劳姐姐挂怀，这么早就过来看我，很是过意不去。”

如此寒冷的天气蓝夫人还早早过来看她，无论怎样都是一份深厚的情谊。

蓝夫人笑笑：“岳妹妹说哪里话呢，我们姐妹的情谊好用说谢字？谁都希望对方好，如果我有事你也同样不放心的，不是么？”

岳千凝有些哀婉地笑：“是啊。不过我希望蓝姐姐永远不要有事。”她抬眸真诚地看蓝夫人。

岳千凝还有一件心事，她好想开口问蓝夫人昨日她走了以后，她们都玩耍些什么，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当然是想知道有没有有关她的什么什么，只是问不出口来。

蓝夫人脸上突然有了忧色，叹道：“可惜了，许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希望的那样好呢。”

岳千凝大惊，骤然紧张，忙问：“姐姐何出此言？”

林夫叹道：“岳妹妹，我一来是看看你的腰伤好了没有，二来是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邢夫人昨夜突然小产。”

这样？岳千凝瞬间感到头晕地旋，邢夫人小产？昨日在端阳院邢夫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小产？岳千凝恍然大悟老夫人找常怀忠是因为什么了。

常怀忠走后她是担心忐忑，担心都是来自于她自己有事，一点都不曾想到别人会出事。

太意外了，怎么会这样？

岳千凝困惑道：“邢姐姐昨日还和我们在一起，她看上去那般神采，不见的有一丝异样，怎么会突然流产？”

突然岳千凝想起了邢夫人刺绣的婴儿兜肚，那般艳丽漂亮，分明就是一件精妙的艺术品，她是给她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寄托了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全部的希望和爱。岳千凝敢肯定邢夫人刺绣的兜肚还在，说不得她还常常捧起来看，然后去想象她的孩子穿上兜肚以后是什么模样……怎么会没有了孩子？

她记得邢夫人看兜肚的眼神，记得邢夫人的欣喜，怎么突然的，那个承接她喜悦的孩子会不在？

蓝夫人的目光中亦是惋惜和不忍：“是啊，她的身体在怀孕以后也一直是保养的很好的，每次和她见面，问及她的情况，她都说很好，怎么突然流产？我也是奇怪。”蓝夫人的眼里同样是困惑，“据说昨天下午她回去以后，服下一剂她平时服用的安胎汤，服下的时候没有丝毫不适，傍晚的时候觉得腹部疼痛，以为是平常也没有在意，可是后来疼痛越来越厉害，还见红了这才惊动老夫人。”

“为什么不早些请大夫观瞧？发现异常就该早些说出来，是不是耽误了？”岳千凝想是不是邢夫人一直隐忍，以为会没事，结果诊治的晚了才导致悲剧？

“这个不太清楚。邢夫人的性格要强，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忍着了吧，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事。王爷这么多的妻妾，现在除了金夫人膝下有一女外，旁人都没有子嗣，独独她一个人怀孕，她怎么不清楚其中的厉害？有人暗中嫉恨是肯定的。”蓝夫人说道。

“那也不能就因为这个而隐瞒，到最后伤害的是自己。唉。”岳千凝不由叹气。

每个人都是把自己的不好包裹起来，害怕别人看笑话。其实有时候这样很不好。

蓝夫人说道：“后来请了潘大夫，就是之前给邢夫人开安胎药方子的潘大夫。潘大夫到来以后，邢夫人已经有了流产的征兆，他说已经保不住了。王爷到了以后，着人请了宫廷御医，御医到来以后也是束手无策。”蓝夫人说着深深地叹气。

蓝夫人的话让岳千凝除了难过还有惭愧，常怀忠最初是在她这里，若是常怀忠原本就去邢夫人那里，邢夫人一定把她的不适说给常怀忠的，常怀忠早作安排，是不是邢夫人的孩子就能保住？

惭愧中，岳千凝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御医说是吃了寒凉之物，子宫受损导致的流产，胎儿没有适宜的环境了，是保不住的。邢夫人却说她饮食极其注意，并没有吃什么寒凉之物。”张夫人若有所思。

“那她的安胎药呢？可曾让御医看过？”岳千凝问。

食物方面没有问题，邢夫人还吃许多的补品、安胎药之类，这些东西也是一样，其中有一种不合适也是要出问题。

“安胎药的方子御医看过了，没有问题。煎药的丫环也是之前的凤儿，她是邢夫人的贴身丫环，邢夫人对她很是器重，凤儿也忠心耿耿。邢夫人的饮食起居大多都是凤儿照顾，感觉不是凤儿在药中做了手脚吧。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蓝夫人的眼中有着痛惜，更有不平，如此情形……看起来闫蓝夫人流产有人在其中做手脚是肯定的了。

蓝夫人夫人又狠狠说道，“真可恨！”

蓝夫人为邢夫人不平，岳千凝何尝不是这种心理？都不知道什么人下了恨手，太可恶了。

“王府中人多手杂。不说王府，单单兰芳院中又有多少人呢？若是有人心存不轨，早就有了预谋，查起来也是需要费力气。”岳千凝我知道此事重大，有人害死常怀忠的孩子他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查起来不会那样顺利。

蓝夫人叹了一口气：“王爷当时就着人把凤儿抓了起来，是邢夫人替凤儿求情，她言说绝对不是凤儿，王爷虽然放了凤儿，但没有排除她是嫌疑对象。只是令她依旧尽心伺奉邢夫人。至于问题出在哪里，需要慢慢查，一时是无法弄明白的了。”

岳千凝点点头，又低了头。

会是凤儿么？岳千凝见过凤儿多次，看上去凤儿善良机灵，不会做出那种害人的事情，她又是服侍邢夫人的贴身丫环，各种细节她应该都是小心的，发现异常没有不说之理。下手害邢夫人流产的人亦应该和凤儿的关系不差，凤儿没有防备……

那么，这个凶手，一个可能是内部和凤儿接近的人，另一可能是早已经做好了调查准备摸清了凤儿的情形，在凤儿疏忽的时候突然下手……当然，到底是何人该怎么确定？岳千凝不知道。

仅仅间隔了一夜，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这王府，岳千凝若说有朋友，就是邢夫人和蓝夫人了。蓝夫人活泼一些，显得可爱，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样子，那种单纯叫她喜欢。相对而言，邢夫人深沉一些，做事很有条理顺序，属于有府城的那种女子，但她人不坏，对岳千凝一直都很照顾。她们两个，无论谁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岳千凝都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