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暗中较量

“好了，只要大家都高兴老身自然也欢喜。菊香，秋香，”老夫人又扭头对她身后的两个丫环吩咐，“你们去把老身那坛子朝廷御赐的红金贡酒取出来。难得众位夫人聚在一起，老身看了都很高兴的，喝一点酒助兴，也比喝茶暖和一些。”

“老夫人，今日果然是开心的很，把贡酒都请出来让我们喝了。”依然是蓝夫人开心地说道。

岳千凝看一眼蓝夫人笑了，她到哪里都能调解气氛，能让人愉快。不自觉地，岳千凝ui蓝夫人投以赞许的微笑。

“是啊，看到你们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陪着老身，老身岂有不开心之理？又都是自家人，老身能亏待了你们么？好好的招待大家，大家都开心了，老身也好组织下一次啊。”老夫人满面笑容。

“看起来老夫人的兴致十分高昂，这一次还没有开始就计划下一次。老夫人，朝廷御赐的酒能有多少？这一次都喝了，下一次拿什么招待我们？”郭夫人邀宠一般的开着玩笑。

“没关系，这一次喝宫廷御酒，下一次就算不是宫廷御酒，却也是最好的，放心吧。”老夫人呵呵笑着。

岳千凝却无心再听她们说些什么，比起这种热闹的场面，我更喜欢安静。尤其是常怀德在场，岳千凝更希望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也免生事端。

岳千凝凝神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脸上荡起难得的红晕，显然今日她是十分开心的。

希望大家都能掌握好自己，不要破坏这个气氛吧，但愿所有人都不要节外生枝，我喜欢平和。岳千凝暗暗祈祷。

菊香和秋香把酒取来，然后放在炉火上温着。

红金贡酒果然是好酒，放在炉火上以后，稍微热了一点就芳香四溢，那种芳香甘冽清纯，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陈味道，让人陶醉。

朝廷的贡酒就是不一般啊，岳千凝暗想，这样上等的酒，皇上赏赐给老夫人的，一定不多，而老夫人今天这般慷慨的取出来给大家饮，可见老夫人是真正的高兴，岳千凝希望不要有人欺凌了老夫人这颗纯真的心，也别践踏了老夫人这殷切的意。

桌案上摆放这各色点心，芝麻糕，桂花糕，核桃酥，绣球饼等等，更有各色软糖，亦有水果，色彩艳丽，琳琅满目，很是丰富。大家随意说笑，吃着自己喜欢的点心糖果，气氛倒也融洽。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常怀德融在一群女子中间，不动声色地微笑，貌似全神贯注投入到眼前的欢乐中，他自己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直以来，岳千凝都是暗暗注意着常怀德的，总觉得在这样一大群女子中，他是唯一的男子，会觉得不自在吧，但他却保持了那种平和的状态，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任凭夫人们怎么说笑，他都没有言语，岳千凝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更不知道他是何意。

浓郁的酒香扩散，酒热了，大家用雕花的银杯，斟着玉液琼浆，举杯相碰，浅酌慢饮，浓烈的清香，爽淡的甘甜，美味无比。

每个人脸上又有笑意，仿佛都沉浸在快乐之中，岳千凝知道每个人的心都不会单纯。

只听得邢夫人低低笑道：“这样清冽芬芳的酒，喝下去舒爽到四肢百骸，仿佛每一个经络都有了香气。”

蓝夫人笑着接口：“姐姐是不是想要把酒杯都吞了呢。”

邢夫人故作严肃地点头：“如果可以，我真愿意把酒杯都吞了。”

蓝夫人又说道：“人间如此不多的美味，就这样给我们无声无息地喝下去，不知道是不是给糟蹋了呢。”

这红金贡酒当真不一般，入口绵甜，芳香四溢，咽下去四肢百骸都是通透的。邢夫人她的感觉和我的感觉相同，只是我没有说的出来而已。

岳千凝对邢夫人暗暗点头。总觉得邢夫人和她在许多方面有些相同，或许是她在她心中一直有份量？每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有好感，不是凭空的。岳千凝对邢夫人的好感来自她进入王府的第二天，那是她从上房请安出来，遭到冯夫人的为难，邢夫人恰好给她解围了吧，。也许岳千凝对邢夫人的好感来自对她的感谢。

今天，邢夫人看上去也是真心的快乐。岳千凝真心希望她的快乐能感染她腹中的小生命，他们母子一同快乐。

还有蓝夫人，岳千凝和她之间的关系亦是非同一般的默契，她亦希望她是真心的快乐。给了她们一个意会的眼神，蓝夫人不动声色地对岳千凝笑笑。

蓝夫人又赞同道：“是啊，这样的人间美味，就这样悄没声息的喝下去，都可惜了。”

郭夫人突然笑道：“那林妹妹你说，聚在一起品美味佳酿，是行酒令呢还是献才艺，怎样才更有趣？”

蓝夫人掩口笑：“行酒令是热闹有趣，然我们都是女子，行酒令吵吵嚷嚷有失温婉，就有些粗狂了，还不如各位姐妹献才艺来的美妙。”她的眼风扫往众人。

她是活泼的女子，然实在不愿意让这么多女子吵嚷。她知道这些女子表面上温文尔雅，内里不是每个人都善良都谦让，万一有言语不和争吵呢，有人失了风度，反倒让所有人跟着不愉快。

老夫人目光迅速看向蓝夫人，见到了蓝夫人眼里的深意，心里转了转，后头笑看着众人，脸露宽容：“就这样喝着是有点委屈这酒了，蓝丫头的建议不错，那大家就给点快乐的渲染，也不必太过拘泥，丫头们爱歌的歌，爱舞的舞，爱画的画，都拿出一点自己喜欢的让老身看看，也是给别人助兴，这样可好？”

岳千凝对蓝夫人的提议心知肚明，又暗自赞赏老夫人的处世态度，还有随机应变，能做到这样很难的。老夫人却能做到不动声色，协调场面和掌控场面的确令人羡佩。还有，岳千凝突然想起了二老夫人，不知道老夫人是用怎样的心理容了一切，或者别有用心？表面的滴水不漏和内心的深藏是不一样的，当然这也需要智慧。

她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想些不着边际的题外事情，由不得出神。无意抬眼的时候，看到常怀德依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似笑非笑，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岳千凝由不得又去想他，为什么要格格不入的夹杂在这一群女子中间，据说他是很淡然的那种人呀。她只希望他亦是想热闹一下，不要在中间生出什么特别的事情……

却又听得金夫人轻笑：“是呀。难得老夫人有这般雅兴，晚辈们自当陪老夫人开心。既是如此，那我就先献丑，给大家开头，找一个乐子。”她转头对身后的丫环吩咐，“去取笔墨素笺过来。”

看到金夫人表面淡然从容的样子，神态中却是傲然强硬，岳千凝心中明白，这些女子，表面上都说得轻松随意，暗中都在较劲。看起来这一次看似简单的娱乐却是一场才艺的比拼了……

“好，我们就先欣赏金姐姐的墨宝，想来是美妙绝伦了的，让我们拭目以待。”李夫人一脸的兴奋，眼睛里有期待，亦有跃跃欲试。

金夫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岳千凝不知道金夫人是要赋词还是作画，只是静静观看，聆听她人的低语浅笑。

少顷，丫环已经取了一张上等的白丝薄绢上来，在案上徐徐铺开，铺好。

金夫人面露微笑轻轻起身，沉静的步态显出她的胸有成竹。只见她临于案前，皓腕舒展提起素笔，轻蘸玉墨，然后潇洒挥笔，上下左右井然有序，或点或画，或直或弯，都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岳千凝暗中佩服。

少许时间，已经有巍峨的宫殿轮廓跃然纸上，雄伟壮丽，波澜壮阔。岳千凝没有到过皇宫，自然不知道真正的皇宫具体是何等模样，然她出身在御史之家，父亲是朝廷大员，她小时候缠着父亲给她讲解皇宫的情形，她的父亲又文采出众，口述的清清楚楚，岳千凝还是能想象得出皇宫的样子。

眼下金夫人画上的宫殿，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威严逼人。除了皇家宫殿，还能有哪一个？

想来，也只有金夫人这种对皇宫熟悉的人才能有如此豪气，能胸有成竹将皇宫勾勒，画起来得心应手。

那重重的宫殿，庄严肃穆，让人望而生畏，翘卷的飞檐波澜壮阔直冲云霄，流金的翠瓦彩光凛凛逼人眼目。为了使图画趋于完美，金夫人又极其细致地描画，手里的笔又像一根绣花的针那般，一丝不苟，轻轻的点点读读。

所有人都凝神细看她的画，她的动作，岳千凝比旁人更为细心地看着金夫人作画，看她行云流水一般的笔触，岳千凝确实没有料到金夫人的画技这般娴熟，炉火纯青。

也难怪！

岳千凝又想她到她毕竟是不一般的出身，若要学习什么，只要肯用心，定然有极好的师傅教导，而且不是一个，博取众家之长汇聚一体，才有这般精妙的画技吧。她暗暗敬佩金夫人：生于锦衣玉食的皇宫却没有萎靡腐化不学无术，仍然这般的进取，能够有如此高超的画技，平日里却丝毫不显山露水，如此女子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