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朋友间的欢愉

岳千凝凄楚一笑：“其实很简单，我说过我练习舞蹈是为了谋生。有一次我和哥哥在一处卖艺，恰巧碰到王爷。”

邢夫人将信将疑，说道：“就这么简单？”

岳千凝点头，慎重说道：“就这么简单。不过我有言在先，今日我们所说的话不要对外边任何一个人提起，因为王爷嘱咐过我，关于我和他的相遇，他不让我说出来，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我如今和两位姐姐说出，也是信任姐姐们。”

蓝夫人低了头，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明白了，妹妹和王爷之间，算是缘分吧。”

岳千凝不再说话，只是低了头。凤儿把茶盏端来，岳千凝低头端起面前的茶盏，佯作难过只是喝茶。

邢夫人突然笑道：“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都不提吧。我被岳妹妹的歌舞给迷醉了，你舞完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从你的舞蹈中苏醒过来。”

邢夫人何等聪明，她总觉得岳千凝说的话不实，可她不知道该怀疑什么，再说了岳千凝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万一岳千凝说的是真话，王爷不想让人得知他和一个街头卖艺女子的风流艳史，她一再追问，岳千凝再在王爷面前告状，只怕她会更加遭致王爷的冷遇，她又何必。

看到邢夫人她们终于不再谈论那个她回避的话题，岳千凝暗中松口气，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急忙笑道：“只要姐姐们觉得好，我也就高兴。”

蓝夫人更是聪明绝顶，她看得出岳千凝不想谈论那个话题，邢夫人都不再说了，她还纠缠什么？也再次抚掌说道：“岳妹妹的舞蹈是叫人迷醉。我今儿个就不走了，和邢姐姐孟妹妹一起玩个高兴。”

邢夫人笑道：“只要妹妹们高兴陪我，我自是求之不得，既然蓝妹妹说了一起玩个高兴，你们就不能回去的。中午妹妹们和我一起用饭，都不许离开。”

邢夫人身体不方便，看她那样臃肿的身子岳千凝想她也容易累，因此不愿意有过多的打扰，本要推辞，蓝夫人却孩子似的高兴道：“好的好的，只是我没有什么技艺可以让邢姐姐也高兴一下，白白打扰邢姐姐的热情款待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吧，我虽然没有才艺，也略微懂一点点琴技，不如我也弹奏一曲供姐妹们高兴。”说着转身吩咐她的丫环，“杜娟，你回去把我的琵琶取来。”

杜娟答应一声回去了。

原本只是娱乐一下也就算了，不料想蓝夫人情绪如此高涨，又加上方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岳千凝连推迟也不敢了。

邢夫人十分欢喜，说道：“难得林妹妹有此雅兴，甚好。岳妹妹，你可不许借口离开，一定要陪着我们。”

没办法，岳千凝也只得微笑点头。

就因为岳千凝的舞蹈，几个人的情绪高涨，邢夫人的脸上也不见困倦之色，岳千凝也只能附和着她们的话题，无法在这种时候提出告辞。

一时杜娟将琵琶取来。

邢夫人笑道：“蓝妹妹，这次该你了，努力施展你的才艺，让我们开心。”

蓝夫人怀抱琵琶端坐，冲我们嫣然一笑，目光扫视一圈，说道：“云绮可没有岳妹妹的才华，真正是拿来玩耍的，你们可不要嫌弃，一会儿给我叫起了倒好我可是害羞的，今后就再也不给你们玩了。”

“蓝妹妹快别谦虚，我们等着欣赏你的妙音。”邢夫人笑着。

岳千凝笑着说：“蓝姐姐别这样，我们只是为了玩耍是开心，有不是技艺比拼。就算是比拼，姐姐也是优秀的。”

从蓝夫人怀抱琵琶的娴熟姿势就看得出她的琵琶造诣不浅。想来在娘家的时候就有过苦练，待到进了王府，那寂寞的日子里，她同样是用琵琶打发时光，也磨练自己。

蓝夫人端正了坐姿，手指娴熟地附上了琵琶，轻拢慢捻，手指飞花，顷刻间是空灵婉转的妙音。大弦嘈嘈悠扬，小弦切切婉转，嘈嘈切切似急雨轰轰烈烈漫过雄伟山峦，缠缠绵绵似私语呢呢喃喃柔于林间淑晴。莺歌燕语，花开花笑，泉鸣山涧，珠落玉盘。

虽然料到了蓝夫人的琵琶不会流于一般，也没有想到她同样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叫人沉醉。

待到一曲终了，众人还伸颈凝望于她，耳边是余韵不绝的琵琶妙音。一时，岳千凝和邢夫人沉浸其中品味都没有开口。

倒是杜娟笑道：“两位夫人，怎么样？我家夫人的琵琶是不是十分好听的呀，奴婢听了好多年只知道我家夫人的琵琶越来越动听，却不懂为什么就如此动听，想来两位夫人是懂得的。”

“多嘴！”蓝夫人佯作恼怒地叱责杜娟，“真是把你们惯的越来越没有规矩，夫人们面前，焉有你多嘴的？”

“夫人宽恕奴婢。”杜娟急忙施礼求饶。

杜娟虽然是求饶的样子，可眼神中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看起来，这杜娟就像岳千凝身边的念真一样，平日里把自家主子当自己人一样随便。

岳千凝看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可她知道要给蓝夫人和杜娟一个台阶，忙为杜娟解围：“蓝姐姐，杜娟所言不差呀，你的琵琶弹奏的叫人听了还想听，永远没有止境。杜娟方才说的是实话真话，不仅仅是夸你，倒是想要我们肯定你，是询问呢。”岳千凝把目光转向有些尴尬的杜娟，说道：“不用质疑，你也不用找人评判了，告诉你，你家夫人的琵琶之功数一数二。”

“是啊是啊。”邢夫人接口，“蓝妹妹来王府的时间不短了，平日里我们相聚说话也从来没有说到这些方面上去，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此绝技，今天能一饱耳福还是跟着岳妹妹沾光了。呵呵，今天可真是高兴，耳福眼福都有了。现在我知道你们了，只怕以后就要缠着你们给我演奏开心了。”

岳千凝笑道：“是我抛砖引玉，才把蓝姐姐给引出来了。”

蓝夫人急道：“哪里哪里，是你们取笑了。原本是岳妹妹的舞蹈太好，我失了神，因此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把自己的琵琶拿出来凑数，都被你们给取笑了。”她急着辩解，一张脸都飞满了红云。

邢夫人笑道：“你到底是行的，只是平日里掩藏太深，我们都不知道罢了，今日藏不住了吧？我们都是知己姐妹，玩耍而已。我们高兴，一定要尽兴玩耍，玩个痛快。”

岳千凝怕邢夫人劳累，本想适可而止，却没料到她的兴致越来越好，令她告辞的话无法出口。

岳千凝对蓝夫人说道：“蓝姐姐，难得我们聚在这里，邢姐姐这般有兴致，我们索性就让邢姐姐彻底高兴一回，也有益于腹内胎儿的健康。这样吧，我们就用明快的曲子，蓝姐姐伴奏，妹妹我舞蹈，让邢姐姐观看，也让邢姐姐的孩子高兴，如何？”

蓝夫人笑道：“岳妹妹，说实话，我的琵琶是我自己喜欢拿来自娱自乐的乐器，从来不在人前卖弄献丑，今日是你让我高兴，也就忘乎所以了。我也想让你们开心一下，只是我的琵琶弹的拙劣，实在不好意思……”

邢夫人故意不满道：“平日里蓝妹妹是个爽快人呢，今日怎么忸怩起来，当真不是之前的你了。是不是嫌弃我不懂，不想让我听呀。”

蓝夫人忙说：“邢姐姐哪里话，岳妹妹的舞蹈太妙了，我不是怕自己太丑不配她，自惭形秽不敢的么。既然邢姐姐这样说，那我就奉陪到底。”蓝夫人又抬头看岳千凝，不好意思道，“岳妹妹，说实话，我也就是只能够弹得几曲，是不会唱的，我就弹奏，孟妹妹且歌且舞，如何？”

岳千凝不知道蓝夫人是不是真的不会演唱，不过看得出蓝夫人不是有意掩饰，也就不愿意过多的难为她，更不想拂了邢夫人的兴致，随点头答应：“就依蓝姐姐。”

这是第一次岳千凝和蓝夫人一起搭配歌舞，因此需要协调，却也没有那么容易，需要准备的。于是她们两个小声商议弹奏哪一曲，用什么样的韵律。

邢夫人扭头对她身后一脸痴呆的凤儿笑道：“怎么，看傻了么？连带你们都跟着沾光了。去取过我的画具来，我要把两位妹妹的芳姿画下来，作为日后我们姐妹一起玩耍的纪念。”

凤儿忙忙地答应一声，难为情地看了看几位夫人才下去准备，她实在怕离开错过好看的节目。

蓝夫人与岳千凝小声谈论，岳千凝暗暗示意蓝夫人：邢夫人的身子不寻常，需要一些宽松明快的曲子让她心情舒畅，蓝夫人聪明绝顶蕙质兰心，马上意会，笑着对岳千凝言说：“我只是简单会一点曲子，若是旧的曲子，我还能直接拿来，要自己现场发挥的，当真不行，还是请岳妹妹填词赋曲，然后我们在演练了。”

当时的大金国对于歌舞韵律没有明确的定位，才子们都能即兴发挥，不算好的作为娱乐，好的就被记载了流传，许多时候，需要大家临场发挥，可以根据旧有的作为延续改编，也可以自己另创新作。当初岳千凝在落红坊的时候，许多曲子都是她自己独创。眼下，蓝夫人这样说了，不管她是故作谦虚还是真的不够娴熟，岳千凝都不能反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