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先天之血
也许是晚餐吃了羊肉的缘故，也许是听了蛋花讲的“羊肉”的故事，萧正峰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萧正峰索性坐了起来，披了件衣裳，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的木柱子上点着火把，有几个亲随军巡逻着，站岗的兵哨大都耷拉着头，也不知道在打瞌睡还是真的睡着了。
又是一轮窸窸窣窣的声音，萧正峰好奇，循声走去，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一片芦苇荡边。
周围的芦苇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远方的天空，悬着一轮倒钩弯月，周围一边寂静，习习的海风吹着，让人感到一丝的清冷。萧正峰揉了揉眼睛，他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紧张，不该大晚上随便出来行走的。他杵在了原地一会，掉转头，拔腿跑了起来。
正当萧正峰迈步往回跑时，转身之间，忽然一道银光在自己后脑勺一闪而没。他扭转头一看，赫然一张高昂的蛇头，周遭遍布鳞甲，正张着大嘴，吐着红信，俩大蛇牙还扑哧扑哧冒着红泡沫。
萧正峰感到一阵眩晕，本能地他很想继续跑。可是这时脚却变得无力，身绵绵，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巴巴地与大蟒蛇彼此瞪着牛眼那么互相望着。
“还不快跑。”一个充满磁性的女声喊了过来。
“跑，跑不了，两个腿不听使唤啊。”萧正峰也不知道那女声究竟出在何处，只能大张着嘴朝着周边空气呼喊一通。
“这没用的东西，你又何必救他，桀桀----”大蛇瓮声瓮气地声音响了起来。
“啊----”萧正峰狂叫了一声，他实在想不到这昂着的大蛇头居然能口出人言，这都什么世道啊！
“虺，看在我师父蟾蜍子的份上，你放了他。”脸蒙轻纱，一身素衣打扮的女子从阴影处慢慢走了出来。
“不行，我好不容易逮到这么好的血食，我非吃了他不可。”虺十分气恼地说道。
“难道你就不怕我师父炼化了你吗？”素衣女子厉声喝道。
“虽然你们人世间的事我不得干预，我也不想干预，可是你们少阳派也不要欺人太甚，夺了我的血食。前几日，我被刘寄奴所伤，我本要杀他。可是文始派的希夷子却说，他是天命所归，不能伤了人间帝王，我也就罢了。可如今这小子除了血气旺盛，难道他也是人间帝王？”
虺晃着大蛇头，看得萧正峰有点晕。他突然觉得这大蛇妖还挺讲道理。而且虺的一句话似乎扯动了他的哪根神经，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我不知道，”素衣女子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师父让我保护他而已。”
“桀桀，你骗鬼吧。蟾蜍子那老道心黑手狠，他会好心地让你保护一个人间小子？恐怕是这小子自身的血脉特殊，他自己动了念头吧。不管怎样，等我吃了他，再和你理论。”
大蛇动了，长尾猛然一扫，向萧正峰卷了过来。呼啸的风声，让萧正峰的面部都扭曲了起来。
一道银光射过，只听“轰隆”一声，大蛇硕大的身子轰然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敖因的御剑术，你倒学了点皮毛。不过如果不是我与人比斗，受了点伤。后又被刘寄奴射伤，我是不会被你轻易打败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大蛇抽搐着身子，有点凄然地说道。
这条大蛇倒是比一般人更有骨气，不过这蛇也真是晦气，怎么到哪都会受伤啊，萧正峰在心里暗暗地忖道。
“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不过，我要问你借点东西。”素衣女子走向大蛇。
“哼，我身无长物，除了一身血肉，还有什么？”
“借的就是你的一点血肉。”素衣女子将手中剑在大蛇七寸处轻轻一划，一股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她赶紧蹲着，掏出一个琥珀小碗，承接起血来。
“啊----”一声惨叫传了出来。
等到琥珀小碗接满了，素衣女子站了起来，“你走吧。”
大蛇铜铃般的眼睛望了一眼素衣女子，又看了一眼萧正峰，看得萧正峰心里毛毛的。这女子蒙着面，可是自己的相貌可是被这蛇妖看得真真的，如果这蛇妖逃了，后来想要报复，这可如何是好。
“别，别放他走，杀了他。”萧正峰艰难地挪了挪腿，嗫嚅着说道。
“要杀你杀啊。”素衣女子冷笑了一声。
萧正峰一脸尴尬，望了望地上半死不活的大蛇，又望了望素衣女子手中的长剑，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大蛇动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向着芦苇荡游走了过去。萧正峰眼巴巴地看着大蛇逃走，无可奈何。
“将这个快喝了吧。”素衣女子将端着的琥珀小碗递向萧正峰。
“这是，那是蛇，那蛇的......”萧正峰迟疑了起来。
“快喝了吧，如果你不想死得过快的话。”
“什，什么意思？”萧正峰有点结巴，素衣女子的话，没头没脑的，他实在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自从你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觉得自己力大无比，而且有时燥热不安，老想发泄一番才是。”
“对，对呀。”
“你可知道，你血脉特殊，你所谓的大力气，是你自己燃烧自身精血而得来的，而当你精血燃烧完了，你自己也就灰飞烟灭了。”
“不，不可能，每个人都有造血的功能，我也可以自己造血。”
“人们所造的都是后天之血，而你全身，据我所感知的全是先天之血，所以你身体中无法自己产生。”
“为，为什么，我身体当中没有后天之血，只有先天之血呢？”萧正峰迷惑了，来到这个世界真不能以常理思量。
“我不知道，那只能问你自己了。也许你身上发生过什么，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素衣女子摇了摇头。
萧正峰愣住了，也许他知道自己身上发生异变的原因了。蛤蟆子……对！一定是蛤蟆子！蛤蟆子，我草你姥姥十八代，你害得老子好惨，老子就快要耗尽精血而亡了。萧正峰想哭，却又不想跌了面子，只能抽了几下鼻子。
“不过，你也不用紧张。一些山精水怪，有了魂场的，将要化形之时，他们的血脉里都会产生一丝先天之血。你喝了他们的血，你身体中的先天之血可以得到一些补充。”
“啊，是这样啊，那你，你拿过来吧。”萧正峰赶紧接过素衣女子手中的琥珀小碗，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咕隆、咕隆”两大口就把碗中的蛇血喝了个干净。
奇怪的是，他突然感到神清气爽，腿脚也变得轻灵了，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抹了一把嘴，萧正峰将小碗递给素衣女子，“谢谢姑娘，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我叫云英。”云英淡淡地望了萧正峰一眼，又淡淡地说道，“你刚才不是很讨厌这蛇血吗？”
“嗨，为了活命而已！多谢云英姑娘了。”萧正峰朝其拱了拱手，“只是不知，有没有简单的办法弄到先天之血。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凡人，虽然力气大了点，但是再大，也斗不过怪物啊，所以......”
“刚出生的婴儿，骨血中也许保留了一丝先天之血。不过，就像要化形的妖物，你取了它们体内产生的先天之血，它们就要重头修过，历尽劫难，重新产生先天之血。但是刚出生的婴孩，你取走他们的先天之血，他们就不会长大，只能......”
“只能死去。”云英淡淡地说道，不带一丝的烟火气。
萧正峰的心凉了一截，本以为婴孩的血好取弄，可是这是要以婴孩的命为代价的。那些成了精的妖物，自己更不可能取到他们的先天之血了，看样子，自己只能等死了。
“一般动物的血不行吗？”萧正峰还是心有不甘地问道。
“动物的血？”云英讥诮地说道，“它们都是些后天之血，肮脏不已，你喝下去，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说实话，一些修道士苦心练气修道，不就是想重新修回那出生之时的先天之血，从而获得先天之力，悟得大道吗？”
“啊？那刚出生的婴孩岂不是个个都能悟道？”萧正峰自认为把握了修道的关键，有点自得地说道。
“哪能那么简单，没有后天的历练和相应的心法，先天之血也只能白白地浪费掉。而且刚出生的婴孩，附着在身的阴魂游历不定，极容易被外界的阳气所灼伤。体内所带的一丝先天之血所产生的能量，也只能勉强保护阴魂免受伤害，固着在体内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你取了婴孩的先天之血，他就会立马死去的缘故，阴魂消散，自然肉体死亡。”
“人，真，真有魂魄啊？”萧正峰咽了口唾沫，“我现在身上，按你说的，全是先天之血。那我如果修道，岂不是很快得道。得道了，是不是就能够长生不死啊。”
“哼，你想太多了，你的先天之血并不是自己苦心修炼而来。你想想，不是自己的东西，能为我所用吗？天道最为公平，外物施加于你身上的，总归是要还回去的。尘归尘，土归土，也许，这就是一切物的宿命吧。”
云英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凭空带着一份苍凉的气息，萧正峰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鼻子。听完云英的话，他陷入了沉思。大道苍茫，岂是人力所能达到。
“好了，我今天告诉你的够多了。我还要告诉你的是，你体内的先天之血是个难得之物，极易引起一些山精鬼魅和一些邪道修士的觊觎。所以你平时最好修身养性，勿动气，少生淫邪之念。动气生邪念，不但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会暗耗你的气血。不过......”
云英顿了一顿，“不过，如果你已经冲动了，你就要及时地发泄出去。不然，如果憋着，气血在体内冲撞，那样会更加消耗你自己的气血。记住，你体内的气血是先天的，消耗一点就少一点，好自为之吧。还有，没事多积攒点钱，有钱可以请一些高士出手帮你除妖，获取先天之血。”
“啊，能除妖的高士，花钱也能请到吗？”萧正峰心中感慨，古往今来，钱都是万能的呀！
云英冷冷一笑，身影荡了荡，就此隐入了黑暗之中。
萧正峰茫然地呆在原地，本以为自己再世为人，来到古代，虽不能说高古人一等，但也应该有所不同。现在与众不同是不同了，自己的大力气是个“金手指”，但是bug也多啊。
自己现在像个什么呢，吸血鬼？可是人家吸血鬼，什么血都能喝啊。自己倒像个残次品吸血鬼，只能喝些特殊的血。不过自己还能在大白天活动，这倒是个优势。据云英比较含蓄的说法，自己这下半身的能力可能会呈几何级数递增，那自己岂不是种马？！
“啊----”
“蛤蟆子，我草你姥姥十八代......”
